三七和白逸轩并肩跪在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
两人都没有说话,三七一个头磕下去,谁也不知道她在心中起誓,今后守护白家,和白逸轩不离不弃,富贵也好,死劫也罢,都陪着他一同闯过去。
这一个头磕下去,便是对白家、对白逸轩的誓言。
给列祖列宗上完香,两人一起吃了些膳食,也没有去哪儿晃悠,只待在听雨苑里,一个侍弄花草、喂鱼,另一个看着医书手札研究病理,偶尔才会说上几句话。
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这两人之间疏离,看在子书他们的眼里,只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一种相濡以沫好似老夫老妻的感觉。
若是能一直如此,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任谁都知道,京城是永不会平静的地方。
不出白逸轩所料,两人未能圆房的事儿传开了,虽然说洞房要铺的白色锦帕究竟有没有落红没人知道,但是嬷嬷们的眼睛多毒辣,光是看换下来的床单就能看出来。
白逸轩身子孱弱,根本行不得房,苦了三七要守活寡,和这差不多相同的谣言不消片刻就被传扬开来。
倒是有一件事出乎了白逸轩的意料,宫中无人来找三七。
据宫中的消息传来,宫中太医一直候在养心殿里候着,听闻皇上被气晕了之后就没醒过,文武百官昨夜全都没有离宫,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未经允许绝不能在宫中逗留,文武百官全在宫中,这种情形是十分少见的。
百姓们不知道宫里的情况,他们只能靠猜,文武百官夜留宫中,皇帝多日未能早朝,这怕是要变天啊?
心中虽然都是这样想的,但是谁都不敢往外说。
顺武朝的这个年过得也算是惊心动魄,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月算是过出了,而这个正月,唯一的喜事就是国公府的亲事。
可是,国公府办得亲事没有大操大办,这也让百姓们对皇帝病情和京城局势的猜测越来越多。
宫中没有来宣三七进宫这件事,让白逸轩和三七始料未及,三七很想和余太医打听一下皇帝的状况,可惜进了宫的太医和文武百官都没能出来,今日就连宫中进出的采买太监都没有按往常那样出宫。
皇宫就像是成了一座大牢笼一般,宫门各处都加强了守备,这一整天,宫中鲜少有人进出,帝后都病着,禁军加强戒备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戒备成了这样,难免会让人有更多的猜测。
宫中如此,消息传递相当的麻烦,此刻就连皇帝到底如何的消息都只是传闻,压根就不知道真假。
一个人的身子会有反复本就是正常的,但是三七对皇帝的身子还是有些把握的,气血攻心晕倒之后到现在还未醒?
三七看了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要说宫中那些个太医的医术,三七确实是没放在眼里的,但是既然能成为宫中太医,自然都是有些自己的独门本事的。
一个急火攻心晕倒,他们都弄不醒?
岐黄之术都白学了?
莫非,宫中又有了其他的动静?
兰朔还在宫中吗?
会不会是他又动手了?
能下一次手,再下一次手也不是不可能。
翌日,昏睡的皇帝终于悠悠转醒,稍有些精神就让裘公公将他搀扶着坐起来,只留下余太医看顾自己的身子,将其他太医全遣了出去。
之后,皇帝就宣了吕相和六部尚书进养心殿,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过了大半个时辰,裘公公和几位大臣走出来。
任谁都瞧见了裘公公双手捧着的明黄色绢布,那是——圣旨。
一道安定文武百官纷乱心思的圣旨,立狄青为太子,暂代国君之责,以安天下。
太子立,文武百官再在养心殿中跪着也不是个事儿,或许他们心中的太子人选各不相同,但事已至此,无论心中如何想,只能往后再做筹谋。
养心殿终于清静了,余太医和另两名太医被留在了养心殿,随侍在侧。
随着文武百官的出宫,宫中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飞了出来,当然,立太子一事是皇帝下旨昭告天下,京城立即就不同了。
太子入主东宫,奇珍坊赶制太子衣衫、配饰,狄青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储。
在百姓心中,积压在京城上头的阴云似是散了开来,曙光破空而来。
而这一天还远远没有结束,立太子的圣旨刚下不久,文武百官各自回府都还没把气儿传匀,宫中又有圣旨传来。
这道圣旨直接下到了丞相府,是给吕丞相的,加封吕相为太师,辅助太子监国。
其实太师是个没有实权的头衔,等于多拿一份俸禄,但是对吕相这样有实权的来说,多一个头衔,不仅仅是多了一份俸禄,而是他的身份又贵重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吕家已是京中无人能撼动的第一家族。
虽然说皇帝会连下圣旨出乎意料,但好似也在意料之中,立了狄青为太子,吕相被加封无可厚非,任谁都看得出来,狄青被立太子一事,吕相居功至伟。
今日的两道圣旨都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在京城。
而这还不是今日最炸的事,皇帝下了第三道圣旨,这道圣旨让整个京城上下听到立了狄青为太子还炸,毕竟狄青被立为储君还是大多数人心中都还是清楚的。
但是,这道圣旨……
直接下到了国公府,白逸轩被封大理寺卿,掌管大理寺。
要说曾经的白逸轩顶着国公的头衔没有实权,虽说大理寺卿只是一个正三品的官衔,但是这个官职可一点儿都不普通。
大理寺掌管刑狱,都说不管是谁,只要进了大理寺就等于脱了层皮,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且各州府的刑案大案都要送呈大理寺审核,这是一个手中有着实实在在权力的官职。
最重要的是,大理寺办案,不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若是与案情有关,即便对方权势滔天,不用特意请旨亦可请回大理寺,该下狱就下狱,该用刑就用刑。
这就是说,大理寺算是朝堂之中最不能得罪的地方,大理寺卿完全就可以不买任何的人帐。
这一道圣旨让京中的人都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是皇帝要开始重用白逸轩了?
白逸轩身子不好,说过不入仕,这道圣旨昭告下来,是他的身子已好?
不是连圆房都不行的身子吗?
可是精通医术的三七随侍左右,身子究竟如何,谁也不好说。
白逸轩的身子究竟如何,突然变得云山雾罩!
这道圣旨别说京城上下觉得惊讶,就连国公府上下都觉得惊讶,倒是白逸轩只稍稍愣了一下便淡定的接了圣旨。
看起来,大理寺仿佛只要按律法办事,不惧皇权,但是白逸轩却清楚知晓,这是皇帝的天下,狄家的顺武,怎么可能会不惧皇权?
说是只要与案有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若真是天子出了事儿,岂是大理寺说拿就能拿的?
大理寺卿,就是一个三煞位。
何况,京中近期大案凭发,京兆府有多难已经摆在那儿了,大理寺只会更难。
京兆府久未破案,眼下太子处理朝政,只要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办,限期内颇不了案,白逸轩这个才走马上任的大理寺卿,怕是没几天就要被摘了官职,稍不留神,或许连脑袋都会被摘。
何况原本的大理寺卿是吕家的人,此刻却以失职被贬了官职,但是却没有离开大理寺,而是被贬成了大理寺少卿,是大理寺的二把手,等于白逸轩入主大理寺,不过是个被架空的人。
大理寺上上下下恐怕全都站在了吕家,白逸轩想在大理寺有一番作为,怕是难如登天。
这一日下来,皇帝连下三道圣旨,让许多人着实揣摩不出圣意。
既然圣旨已经接了,明日自然就要走马上任,但白逸轩却依旧不用上早朝,那是因圣旨中皇帝顾念他身子,不必早起劳累奔波。
说来也是好笑,顾念他身子,不想他劳累,却将他摆到了一个劳累的位置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逸轩倒是一脸淡定,极快地就消化了此事。
但是,三七还没接受啊,对着白逸轩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大理寺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况且冼大人说的“死劫”始终是她的心头病,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各种毒都掏出来放到了桌上,托了白逸轩的福,他特意让人给她做的衣裳,别的不多,暗袋多的不行。
衣襟、腰侧、袖子、下摆、腰带……她将身上暗藏的毒全都拿出来,一会儿功夫,石桌上就摆成了一座小山,二十来包毒粉……
在一旁伺候的子书和子墨,不禁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这是要干嘛?
今儿个一天都没有出府,夫人带这么多毒在身上做甚?
白逸轩倒是轻轻一笑,对她很是了解,“担心我?”
三七点了点头,将各种毒粉药包往他那儿一推,说出一句让白逸轩哭笑不得的话,“带着,我一一给你讲解药效!”
我好想吃火锅、烤肉、小龙虾!
好了,我去煮个泡面,加个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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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三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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