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罐药,三七轻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盖子盖了回去,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又看了其他几罐,毫无章法。
煎药小太监在边上殷勤的说着是哪个宫苑哪个娘娘的药,恨不得把知道的都说了,都是有眼力劲的,怎么会看不出这位爵爷夫人的医术可不是普通的,皇帝的脉案就是太医都不是人人能诊的,她却是被请着进宫替皇帝诊脉的,这若是有来往,少不得有好处。
只不过,三七完全没在意小太监的心思,看了一会儿药就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走到一旁问余太医。
“皇后的药是谁写的药方?”
余太医几天没有休息好,被三七突然冒出来的疑问弄得愣了一下,不过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说道:“皇后的身子向来是胡太医诊的,皇后久病未愈,他每日都会去坤宁宫请脉诊治。”
顿了顿,觉得三七可能不清楚太医,补了句,“胡荣,胡太医。”
三七微微拧起了眉头,回忆了一下,眼中浮现初次进宫的时候,在坤宁宫中曾见过一位太医。
是了,当时听过那位太医就叫胡荣。
这位胡太医对毒该是有些了解的,说有些那就是只有一些,看皇后那锅药里头下的毒并不太高明。
毒是慢性的,且分量极小,按这样的剂量来说要连续喝上两三个月才会见效,毒发之时,看起来像是一觉睡过去了。
不过,这毒压根就过不了验毒这一关,剂量就是再小,银针只要随便一探就能知晓有毒。
这是给皇后煲的滋补汤药,定然是皇后喝的。
皇后啊,一国之母,即便已经没了皇帝的宠爱,但她还是吕相的嫡女,当今太子的娘亲,身边少不得有得力的心腹,要毒她可不是容易的事儿,且还是如此不高明的毒。
即便是真的得逞毒死了,死的可是皇后,想瞒是很难瞒的住的,定然是要检验过,只要召来太医或者仵作稍微来检查一下就知晓死因,就算是用的慢性毒,一查就知,这位胡荣胡太医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不对,如此不高明的粗陋下毒手法,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不论是皇帝和太子来查,都不会相信这是胡太医所为,这样反而能脱罪。
这毒用在皇后的身上,唯一的好处就是会让濒死的皇后在喝此药的时候精神振奋,有一种身子大好的感觉。
只不过,皇后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光是喝补药就能让她越来越虚弱,这毒只会让她死的更快而已。
原本两三个月会见效的毒,按照皇后的身子,怕是一个月左右就必死无疑。
胡太医究竟为何要对皇后下毒?
每日去诊脉,不可能诊不出来。
还是这毒,是初次下的,恰好让自己碰上了?
三七思忖了一会儿,总觉得哪儿好像想漏了,她轻摇着头决定不再去细想,皇后的命既然有人取,那取走便是,她是半分同情心都很难有。
养心殿里,裘公公正在伺候皇帝用汤药,太子说是政事繁忙,已经离开了。
之后三七给他扎了几针,皇帝就悠悠转醒,不过他的身子虚弱,想开口说话还是有些勉强,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几个字,轻的很,就算是裘公公趴在他嘴边听都没能听得清楚。
三七写的方子,不仅能稍稍让皇帝的身子爽利些,缓解迷药也是良方,其实她扎两针就能好,只是皇帝中迷药的事儿透着股怪异,查不到如何中的迷药,保不齐还要接着中迷药。
她可不想天天往宫里跑,留个药方对付迷药绰绰有余。
皇帝既然已经醒了,三七亦不想久留,不过按裘公公紧张皇帝的程度,可能要多留三七一会儿,若是皇帝的身子有反复,有她在这儿坐镇,裘公公自然会放心许多。
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脱身离开皇宫,就听见裘公公说:“夫人辛苦了,新婚燕尔该在府中好生休息才是,老奴就不耽误夫人了。”
裘公公都这样说了,三七求之不得。
只不过,这里头总让三七觉得透着古怪,她觉着今儿个进宫之后,所见所闻的任何事都有些诡异。
幸好,此刻就能回府了,这些个想不明白的事儿得好好同白逸轩说说,让他去想,既然脑子聪明就得多用用。
听雨苑中,书房摆着几大箱子,白逸轩坐在桌案前,正在看着卷宗,俞烨在任的这几年,积压的案子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一时半会儿看如此多的卷宗,着实有些费神。
三七一回来就问守在听雨苑外头的子书,“他可有歇一会儿?”
出府进宫的时候,白逸轩便埋首在卷宗之中,这会儿她都回来了,他还在那儿看,怕是都没有休息。
子书当然知道三七口中说的“他”指的是谁,这府中除了夫人之外,主子要做的事儿,怕是没人能够拦得住了,还真被夫人说中了,主子别说是歇会儿,就连膳食点心都没用过。
看子书脸上欲言又止的神奇,三七当然猜出来他要说的是什么,微微拧起眉往屋里走。
子书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吱声,夫人这是生气了,主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桌案前,白逸轩看得颇为认真,三七看着他的侧脸,俊美白皙,她一瞬之间有些恍神,立即甩了甩头,眼下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
一鼓作气的走了过去,伸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手掌摁在了卷宗上,刚想发火,就看见白逸轩微微仰起了头,绽开温柔的浅笑,满眼之中只有三七,低语道:“回来啦!用些点心可好?”
“好!”三七点了点头。
白逸轩立即唤了子书去端点心,自己则伸手十分自然的牵过她手,轻轻揉捏摁压着,既然是进宫看诊,少不得要下针,替她按摩手让其舒缓一下定然不会错。
点心很快就端来了,子书一边摆上桌子,一边想着,也就夫人能摆平主子,才回来主子就心甘情愿的放下卷宗肯用膳了,不愧是夫人。
真是如此?
三七拿着糕点咬了一口,反应过来,不是打算要教训他不知爱惜身子,如此劳心劳力的看卷宗?
不是准备好好说叨说叨他的吗?
自己的怒气呢?
怎么被他三两句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白逸轩,三七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和他计较。
还是说正经事要紧。
两个人一边吃点心一边聊着宫中的事,多数是三七在说,至于白逸轩则负责倾听,偶尔才会说上几句,精简的给出自己的见解。
宫中的事,白逸轩的看法和三七截然不同。
“迷药一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白逸轩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哦?你想到了他是如何中迷药的?”三七对如何下迷药的事比皇帝中迷药看得重要多了,能如此悄无声息地下毒,定然是个用毒高手。
“病从口入。”白逸轩对着三七挑眉。
“病从口入?病从口入?”三七低喃着,有些不明所以,这迷药不是用闻的,是吃进去的?
不对啊,汤药和膳食都验过毒,不能是吃进去的吧?
疑惑地看向白逸轩,要是他再绕弯子就……也不能揍他,就让他多吃点儿点心。
白逸轩知晓她还未想透,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皇帝的汤药由余太医亲自看着,三七亦看过汤药,自然是不会出岔子的,膳食由裘公公盯着,且每次用膳之前,验毒时余太医亦在场,只能说这两样东西之中不会有毒。
当然,亦不可能是熏香之中掺了迷药,否则三七能闻出来,即便知晓三七要进宫,要在裘公公和余太医眼皮子底下替换不容易不说,若是熏香有问题,皇帝的脉象说明已中迷药多日,裘公公和余太医也会中迷药。
裘公公今日的反常不简单,看来他是知晓圣上中迷药一事的。
既然这些个下迷药的手段都行不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迷药——是皇帝自己服用下去的。
“他自己服用的?”三七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只有这个法子是说得通的,“他何以会自己服用迷药?”
白逸轩轻摇了摇头,他不敢说完全揣摩出圣上的心思,但他如此做定然是为了权位,他向来便是这样一个人。
皇上要如此做的原因,他能猜到的只有一种,便是他要让宫里内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身子抱恙,且久久治愈不了。
如此一来,太子和吕相手中的权势便会更加重。
这是为何?
是要让太子和吕相以为大权在握,忘乎所以?
如下棋一般,以他自己为饵,试探他们的忠诚?
若是不忠,便一网打尽?
当今圣上的狠辣,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他没想过万一自己失策,到时候假戏真做,权力再不会握回自己的手中?
当然,白逸轩亦不肯定自己说的对不对,一切亦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皇上为何会有此一招?
当日下旨立太子前,吕相和六部尚书在养心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今天准备去看八百,听说巨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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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病从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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