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京城,这两天最疲于奔命的当属京兆府尹,驿馆有杀手去灭口,不仅毫无伤亡的来去自如,还无声无息的在京城里销声匿迹。
这头还没收尾,就有人来禀告京郊一处破庙大火,比起当街刺杀和驿馆灭口的事儿,这种小案子自然是先摆到一边,派一个捕快去查便好。
谁知,破庙外头居然还有八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的打扮,还与到驿馆灭口的刺客人数一致,这就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京郊。
破庙本就残旧,但是倒没有烧光,因着下雪天,加上恰好有农户经过,叫来了附近的居民一块儿扑救,火势很快就被控制,破庙塌了半边,好歹还剩下被烧得乌漆麻黑的另一半。
八具尸体皆是被一剑割喉而死,能被派到驿馆杀人灭口的刺客且能全身而退,自然功夫不弱,能一招将这八人齐刷刷割喉致死,那人出剑之快,武功之高,不容小觑。
京兆府尹只觉愁云惨雾,此事显然不简单,掺和在里头定然倒霉,难以独善其身。
若说方才他在驿馆外想参罗勇一本,此刻却有些打起了退堂鼓,这血淋淋的八条人命若是和他有关,自己掺一脚,会否也是这样的下场?
他的后背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看着尸体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深怕下一刻自己脖子上就出现一道剑痕。
“大人,尸体上发现了这个。”一名官差手里拿着一个物件,快步走来,将物件呈上。
这是一条红绳,上头系着一块薄薄的锁片,并不名贵,是在寻常不过的平安锁片,上头刻着字,只不过锁片有些年头了,磨损的相当厉害,字已模糊不清。
京兆府尹将锁片用手指摸了摸,依稀辨别出锁片上的刻字,一面刻着“安平”,另一面刻着“乐喜”。
心中大惊,这是……北燕之物。
顺武和临疆的写字习惯相同,皆是自右到左,而北燕则全然相反,从左到右。
莫非此事还真如传言那般牵涉了北燕?
即便是不牵涉北燕,眼前这个状况……
暗杀的刺客怎会如此不小心将明确身份的物件随身携带?
此事,怕是有诈,只不过……
为官者,无一不在揣摩圣意,此次暗杀谁是主谋在国事面前不过是小事,若是能用此事归咎到北燕,临疆与顺武必定同仇敌忾,对顺武来说是好事一桩。
更何况如此,自是不用得罪吕家,又能保住脑袋上的乌沙,两全其美。
兹事体大,京兆府尹不敢耽搁,总算是有些进展,命人加紧追查,而自己则立即赶往皇宫的方向,看时辰,快要早朝了。
下了一夜的雪,各处都积了一层雪,白逸轩没睡几个时辰便了无睡意,早早起身。
子书在一旁回禀着外头传来的消息。
早朝之时,吕相果不其然的将刺杀案隐晦指向了北燕,京兆府尹紧接着回禀京郊破庙尸体上发现的锁片。
近两天发生的事皆和北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前朝大多官员一时之间都将矛头指向了北燕,愤慨不已,这倒是相当的同仇敌忾。
这块锁片的出现任谁都会觉得有些不对,更像是嫁祸,只是此刻没有人会提出这样疑义,因为事关南境能否安宁,还事关能否和临疆联手对付北燕。
在和临疆续谈停战协议的节骨眼上,这一场暗杀对顺武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皇帝下令继续追查北燕在顺武的奸细,这一道旨意便将此事下了定论,亦要人天下人看到顺武不容侵犯的决心。
吕相总算是长吁出一口气,此事一了,定要和吕后好好谈谈,切勿冲动行事,这些年,也不知道帮她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幸好,又过了一关。
只是,那些被灭口的尸体上,为何多了一枚锁片?
罗勇做的?
昨夜他回禀之时为何没有说起?
这事儿,虽说锁片的痕迹太重,但办得不错,有了物证就更能把刺杀算到北燕头上。
圣上既然已经下旨彻查北燕的奸细,此事便成了板上钉钉,这差事自然是交由巡防营办,罗勇是自己人,正是排除异己的好时机。
只是,他隐隐觉得此事透着些怪异,似乎是太顺利了,但吕相没有细究。
京城各处,巡防营巡逻的人更多了,只不过今日街道上的百姓比前几日多了些,毕竟刺杀的事儿已经有了定论,再不用人心惶惶。
“我们的圣上真是英明,这么快就将案子查出来了。”
“听闻现在要追查混入京城的北燕奸细,查的好,把那些北燕的奸细全查出来,这才能安生过日子。”
“北燕真是用心险恶,要不是圣上英明,此次和临疆定然谈不拢停战的事儿。”
“一旦临疆和我们开战,北燕一定趁机在北境发兵。”
“说起北境,还真是全靠了莫家人,莫云英将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莫将军好似有两年没回京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在京城一睹她的风姿?”
“快看快看,那几个被巡防营抓了的人就是北燕的奸细?”
“呸,这帮子祸害,最好统统抓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有何奇怪?”
“北燕的奸细混迹在京城里,我听说刺杀那晚,打了许久,巡防营都没来,还有昨晚驿馆的乱子,巡防营重兵保护,居然还能让刺客跑了,你们不觉得奇怪?”
“这是何意?”
“哎呀,这都想不明白?你想想,北燕的刺客如此猖狂,敢当街刺杀,还敢闯驿馆,若是没有内应……”
“你的意思是……有内应?”
“嘘,你小点儿声?这话你也敢如此大声嚷嚷?”
“我想起来了,我婆娘娘家的邻居小儿子在京兆府当差,听闻昨夜那几个刺客闯驿馆,直接就奔着囚室去了,杀人灭口,全身而退。”
“这么说起来,那几名刺客最后在破庙灭口是被内应给灭……”
“嘘……别说了别说了,我后背发凉。”
“这巡防营里,怕是真有内应。”
传言四起,一下子就转了风向,百姓们看着街上巡防营的官兵,瘆得慌。
这样的传言一发不可收拾,临疆的五皇子和巫医亲自进了一趟皇宫面圣,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此次进宫和皇帝说了些什么?
随即皇帝便传了京兆府尹入宫,此后街上各处多了不少京兆府的衙差和捕快,似是在监视着某些地方,百姓们对此各有猜测。
昨夜下过雪,今日是个阴天,灰蒙蒙的,让人觉着无比的压抑,透不过气来。
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冷意直往人衣服里钻,任凭棉袄再厚也无济于事。
巡防营进展神速,一天下来抓了好些人,街道上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生怕殃及无辜,人人自危。
大中午的,街道上除了巡防营的人,便只有京兆府的人,百姓少了,各家铺子关门的关门,生怕惹祸上身,即便是有些铺子开着门也是生意惨淡。
京城的百姓,向来比其他州府的百姓心大,毕竟是天子脚下,说白了只要不打到京城,他们照旧过自己的日子,这种人人不敢出门的日子还真是少之又少。
最近一次如此,就是几年前白家事发之时,有这样萧条的场景。
山雨欲来。
罗勇这两天过得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滋润的很,自从圣上下旨巡防营查办奸细一事,他便命手下抓了好多人回来。
小到街边摊贩,大到富家商户,这里头有没有北燕的奸细,他怎会不知?
但此刻他说是便是,不但给了不和吕家沾边之人一个威慑,还能趁机排除异己,最重要的是他能从中捞到不少的好处。
人被抓,少不得有人暗中送礼求情的,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因着巡防营天天到处搜人,无权无势的百姓没处说理,只能任其妄为,一时之间,怨声载道。
罗勇心里头高兴,他要的就是百姓害怕,仿佛他便是个土皇帝,这种时候他不出去摆威风,怎能说得过去?
领着一队人到街上,原本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没多少百姓,只有几个摊贩苦于生活所迫在街边摆摊,但却无人来光顾他们的生意。
罗勇走过,随手拿了摊子上的一个梨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很大的一口。
“不错,挺甜。”
摊贩哪里敢要钱,立马包了几个梨子递给他身后的卫兵,“官爷不嫌弃就拿些回去,算是小的孝敬官爷的。”
“呸,我能贪你几个梨?”罗勇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接过那包梨子,话锋一转,“不过,算你有孝心,待会儿去我府上取银子。”
话虽如此,摊贩哪里敢真去要银子?只是点着头一个劲儿的附和道谢。
罗勇春风得意的啃着梨子往前走,另一手挠了挠脸,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都觉得痒,原本只是一点儿痒,他倒是也没在意。
只是眼下痒得有些厉害,他在脸颊上狠狠地挠了几下,身边跟着的副将看着他的脸,觉得怪异,挠过的地方泛红是正常的,只是为何罗参领挠过的脸,泛起了紫色?
嗯,造孽咯老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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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与北燕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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