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倒是没当回事儿,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在嘴中细细品了品,回味片刻,“确实有毒。”
白逸轩愣了一下,端着杯盏凑近鼻尖,闻了又闻,有些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他信三七和巫医对毒的了解。
三七快速的拿过茶罐,里头装着茶叶,打开罐子倒出少许,研究起来。巫医依样画葫芦,也研究了起来。
“这个有毒?”枸杞站在石桌边,盯着面前的杯子,他嘟着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明明闻过的,茶叶里没有毒。”
他端着茶杯就往嘴边送,白逸轩反应及时,伸手拦住,在他的眼里,枸杞不是什么毒医的徒弟,也不是功夫多好的人,只是普通的小孩儿,会不自觉地就想照看着。
“姐夫,让我喝一口,就一口。”枸杞盯着那杯茶,很不甘心,前阵子找毒源的时候,他真的很努力,没有丝毫的偷懒,特别是这些姐夫常用的东西,姐夫的爱好也就是品茗,茶叶一定是反复检查过的。
现在冒出来说茶有毒,枸杞的第一反应便是泡茶的水有问题,或是方才被下了毒,茶叶中定然不会有问题,起码他检查之时,是没有毒的。
不能喝茶试试毒,就只能歪着脑袋,期待的看小老头子和三七。
两人对视了一眼,巫医轻点了下头,肯定了她的心中猜测,三七眉头蹙起,住在府里好些时日,她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毒源,竟然是这茶叶。
三七不禁懊恼,“我还喝过这茶,居然都没能喝出来。”
“毒……你是说,毒在茶叶里?”白逸轩认真的看着她,眉眼之中有些凝重。
“嗯!”三七轻轻答应了一声,只一个字,却重重的击到白逸轩的心脏,闷得他喘不过气。
“不可能,怎么可能?”枸杞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抢过茶罐子,整张脸都快埋到里头,等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满脸呆,“真的有毒,居然真的有毒,哼。”
小家伙顿时就不开心了,将茶叶罐子“咚”一声放在了石桌上,这很损他的英明,居然连这样都没查出来。
自从巫医说过白逸轩中的是追魂散之后,三七就开始钻研此毒,当然这也是多亏了巫医,完全没有藏私的将追魂散的配制方子交给她钻研。
只不过,巫医自己从未配制过此毒,且他接手巫医之职后,那些古籍他看过一次便被丢到了一旁,对此毒也没有多少研究。
她已是万分注意白逸轩的衣食住行,想着能将毒源找出来,怎么都没有料到居然就是这茶叶,自己还喝过,竟然完全没有尝出异样。
懊恼,但也不得不说对白逸轩下毒的人心思深沉,且对毒颇有一番见解。
配毒之人不仅了解追魂散,且在里头加了一味月萤草,才让三七一直都未发现茶叶的异样。
月萤草,是在临疆常见的一种毒草,白天之时,这草倒是没什么特别,也没有毒性,但是到了夜晚,在月色下便会散发出幽幽的清香,长期闻会致幻。
这种毒草,临疆的百姓都知道,因这毒草在白天并没有毒,夜晚本就不会在外游荡,且这个要长期闻才有一点点致幻的作用,在临疆那种遍地毒花毒草的地方,这种草着实不够起眼。
没想到配制追魂散的人竟加了这味草进去,且分量调配的极好,将其加在茶叶中,白天没有毒性,到了夜晚遇见月光,便激发了追魂散的毒性。
“好一个月下美人。”白逸轩听完三七说毒的事儿,看着杯盏苦笑。
他早已知晓自己是中毒而非抱恙,多年来,食用的药材和膳食已是万分小心,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茶中出了差错。
每当夜幕降临,他还未睡,便会在院中品茗,因着它月下美人的茶名,在月下才会另有一番意境。
多年来,因他食用药汤过多,早已尝不出太多的味道,即便茶的味道有些许不同,他着实也尝不出来。
品茗,他不过也就是品个茶香,品个意境,但是那人竟了解到如此地步。
“他……终究不会放过白家。”白逸轩仰起头看着月色,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听见这话,三七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似是猜到了这毒和谁有关,但却……有些不可置信,应说是不敢相信。
她想问个清楚,知晓此刻他心绪定然难平,便想着日后再寻个时机。
巫医心里发愁,枯骨草、追魂散、月萤草,皆是临疆之物,若说这些和临疆完全无关自然是不可能的,且追魂散是巫医不传之秘,枯骨草不知从何时起便只有巫医才有,种植培育的方式也是历代巫医总结出来的经验。
传到自己手中的那些古籍,被人偷看过?
若是偷看过便能制出这些毒,天赋之高自然不必多言,这人究竟是谁?
白茶是临疆进贡给顺武的贡品,只有皇权贵胄能享用,那人的目的是顺武?
是自已的皇室子侄中,有人对顺武有想法?
这人如此了解临疆毒物,究竟是谁?
这一夜,京城注定不安宁,不论是国公府,还是京兆府。
京兆府大牢被血洗一事,顿时便让各条街道上多了巡防营的兵马,连夜在京城中搜寻可疑人物。
皇帝大怒,天子脚下,刺杀灭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这些当官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他在早朝时将满朝文武说了个遍,还问责了几个人,京兆府尹首当其冲,失职之责难辞其咎,直接被罢黜了官衔,打入天牢候审。
吕相也不好过,整个早朝下来总觉得皇上一直在瞪他,总之是雷霆震怒,百姓也是人心惶惶。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算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限期三天内破案,这升官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罗勇的家被官差翻了一个底朝天,企图从中找出他是奸细的证据。
这头的事儿还没解决,又来了个新案子,巡防营一位副将乃是罗勇心腹,在家休沐了几日未曾当值,原本和罗勇走得颇近,被发现一家五口死于家中,父母妻儿和他自己惨遭灭门,死法和大牢中的罗勇和狱卒别无二致,皆是一剑封喉。
更重要的是,这位副将身上亦有紫色的抓痕,身上皮开肉绽,全无一块好地儿。
这消息传到国公府,便知此人就是当夜破庙灭口的其中之一,那夜三人一起,两人被杀,第三人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即便是活着,此刻应该也同这两人一样,身上该是被挠得不成样子。
只要找到这关键的第三人,说不准能从中知道一些什么?可惜任凭国公府派出去了多少人,依旧未能有半点儿回音,生死不知。
白逸轩经过一夜的愁眉不展,看着三七担忧的眼睛,终是平复心情,同他说起自己心中关于下毒之事的怀疑。
话得从白家还未落败,白丞相还在世开始说起,白家几代为官,民望颇高,但白丞相深知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向低调内敛,平易近人。
打从儿子、儿媳双双出事儿之后,白丞相便觉其中有些猫腻,生怕唯一的孙子遭难,护眼珠子似的护着白逸轩。
直到白丞相觉得身体不适之初,便和白逸轩说起过自己的怀疑,觉得他父母的死有异常。
而后便缠绵病榻许久,说不出话来,但当时他还是能偶尔睁眼,看着在一旁侍疾的孙儿,便止不住老泪纵横。
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白逸轩当时虽然年幼,心中却已明白,祖父怕是很难撑过这一关,幸而得毒医出手方才保住了命。
祖父其实和毒医私下询问过儿子和儿媳的状况,只不过毒医未曾亲自望闻问切,自然不乱下忘语。
毒医离开后,白丞相在朝堂上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被人抓住揪住小辫子,他好歹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的人,倒是不再怕死,只是白逸轩尚小,若是他死了,白逸轩可如何是好?
即便有皇后姑姑多番照看,终究一个宫里,一个宫外,且皇后身在宫中,也并不见得比宫外好。
果不其然,白皇后怀孕之时,便有好几次差点胎儿不保,堪堪熬过孕期,却生下死胎。
白逸轩当时便有猜测,虽然后宫中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之事多如繁星,更何况皇嗣一事,本就是后宫中最遭人嫉恨眼红的,但显然白家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皇后姑母胎死腹中的弟弟,还有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祖父,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呢?
白家当时如日中天,即便是祖父有政敌,但是能这样暗中坑害白家连连得手之人,少之又少。
他心中原本的猜测越来越重,那个人对他疼爱有加,颇为看重,如父一般,可一切事虽然毫无证据,却让白逸轩觉得就是与此人有关。
忧思过重,祖父看出他状况不对,祖孙俩促膝长谈过一次,祖父心中也同他一样怀疑此人。
白家功高震主,怕是早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要整垮白家的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那白丞相一手扶植,白皇后托付终身的顺武之主——当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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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月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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