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乱,百姓慌,出门的人少,街上看着便萧条。
京兆府和巡防营的官差在全城搜捕可疑人物,半天下来,倒是抓了不少小偷小摸和地痞流氓,武功高强到能血洗京兆府的人倒是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仵作检验过尸首,脖子上的伤口是同样的兵器造成的,这样的一场杀戮,居然可能是一个人犯下的血案,而京兆府却毫无头绪,这可如何是好?
不说京兆府头疼,余太医也头疼的很,他的身子早几天便好了,但他始终用年纪大恢复慢的借口拖延回宫当值。
家里头的人都觉得他是斗毒输了,没有颜面复职,只能让余渺音多劝着点儿,家里头也就她一个不知冒充医圣之事,其他人去劝反而不好,再加上余恒最疼她。
余渺音虽然嘴里宽慰祖父,对毒所知不多才比输,若是只论医术,自然不是祖父对手。
其实她心中愤恨,这些天她京城各府邸行走之时,各处对她的态度都变了,冷冷淡淡都算客气的,视而不见都大有人在,更甚者直接扬言无需余家人看诊便将她打发出来的。
在宫中当值之时,后宫里的妃嫔贵人,早已换了一副面容对她,总之,这些天算是受尽了冷嘲热讽,而这些全是因为祖父的无能。
她觉得她原本就不必遭受这些,更怪三七对余家的践踏,她若是对毒的了解颇深,为何一开始斗毒不出来?非要看着余家出丑?正因如此,才导致了她遭受如此多的白眼。
故而,这些天,她也不到处走,多数的时间皆是留在府中钻研医书。
她自然不知道余恒明明已经好差不多了,为何不入宫的原因。
余恒纠结万分,三七给的毒他已经研究确认过,如她所说,皇后服用之后,确实死不了,长期服用只会有些气虚血弱,虽说稍稍有些伤身,但也不是调理不回来,何况宫里天天锦衣玉食,少不了补品,这药还真是不见得会有用。
只是,三七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只为了让自己去下这药?
定然是没有如此简单,他怕自己是没研究透这毒,不知其中的奥妙,故而一直犹豫。
他知晓眼前的状况,欺君是个死字,毒害皇后定然也是死,想他生平只做了冒充了医圣名头这件亏心事,还从未害过人。
这药拿在手里,无疑是烫手山芋。
而三七似乎早已料到他心中的犹豫,在昨夜听完白逸轩说的那些话,更加断定了皇后在这些事中的作用。
皇帝对她的行为定然是知晓的,但却一直纵容,皇上要的是一个无需太聪慧,好掌控的皇后,而白氏对他来说太难掌控。
何况,白氏的死一直是白家人的心头痛,吕后究竟同她说了什么将其逼死,这是三七想知晓的。
且吕后对白家和自己下了杀心,自己定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故而,她便打着来给余太医复诊的借口,踏进了余府。
余恒听闻三七到来,心里顿时一慌,让下人将她请到了书房,关上门,屏退左右。
“见过七姑娘。”虽然三七无官无职,也还未嫁进国公府,但是她手里握着余家的把柄,余恒的姿态自然便低了。
子墨守在书房外头,三七知晓此刻说话不怕隔墙有耳,但她也不急,双手背在身后交握,打量着余恒的书房。
还别说,余恒的书房里少不得各种医书,书案上还摆着几本摊开的有关于毒的医书,想来余恒这几天没少研究。
随着她的目光,余恒注意到书案上的书,动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让姑娘见笑了,书房里乱的很。”
“这些书里的毒都相当浅显。”三七不咸不淡的说出一句,随意的往凳子上一坐,全然没有拿自个儿当外人,半点儿客套都不讲。
关于毒术,顺武的大夫研究的并不多,若不是精于钻研此道,毒的医书还真是不好找。
余恒知晓三七瞧不上自个儿看的这些书,按她的毒术看不上实属应当,撇开年纪不说,医术方面三七高了自己不是一星半点儿,“姑娘教训的是。”
“余太医可将我给你的毒研究透了?”三七轻描淡写的瞥他一眼,药给了他便不怕他钻研。
余太医一时接不上话,三七轻轻的笑开,笑意却不及眼底,“余太医知晓此毒伤不了性命,还在犹豫着下毒一事,是为何?”
三七的话,直接点破了他,让他有些尴尬的站在书案旁。
“呵……”三七冷笑,挑眉瞧着他,说道:“余太医可是觉得自己从未害过人,下不去这手?”
余恒想答是,但是面对着三七,自个儿心虚的很,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那想来余太医觉着自己除了冒充医圣的名头,还真没做过害人的事儿?”三七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翘着腿轻轻晃着,一派轻松的模样。
看他脸上的表情,三七便知晓自己猜对了,忍不住淡淡的嘲讽道:“余太医,你是否小看了冒充医圣名头的事儿?除了欺君,你可是害过不少人的。”
“老夫从未害过人。”在这点上,余恒相当理直气壮。
听到这话,三七的眼底顿时满是讥诮,“不见得吧!你既然冒充了医圣,我想这些年冲着医圣名头来求医的人不在少数吧!”
也不等他搭腔,径自便往下说:“顶着医圣的名头,却没医圣的本事,你没本事治,病患该是觉得连医圣都治不好,除了等死也没什么盼头。”
听到这儿,余恒心中咯噔了一下,难堪的涨红了脸。
“余太医莫非觉得这样不是草菅人命?你若是坦诚和病患说你不是医圣,他们多数会继续打听医圣的消息求医,说不准还能保住命,你还觉得自己从未害过人?”三七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像两把刀子。
“顶着医圣的头衔,但你没本事治的病可不在少数,余太医,这些年你受人敬仰的同时,手里头也是沾了不少血的。”三七说话慢条斯理,却字字如淬了毒一般直击余恒,炸的他无地自容。
确实如三七所说,这些年他治不好的人等同于宣判了死刑,自己确实学医不精,却害了不少人,若是他们知晓自己不是医圣,自然会寻找真的医圣。
不说远的,就说白逸轩和吕良俊、李奇杰,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定然会广派人手寻找医圣求医。
“余太医此刻还觉得自己的双手是干净的?”三七问得慢条斯理。
“老夫有愧!”余恒摇头叹息。
三七挑了挑眉,可管不了他心里羞愤不羞愤,今儿个可不是来听他忏悔的,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摆在桌上,发出“喀”一声轻响。
“近几日闲来无事便捣鼓了新的药出来,我想这瓶更适合皇后。”三七的语气泛着冷意,“余太医知晓该如何做了?”
吕后如此狠毒,原本给的小打小闹的毒,如何配得上她的蛇蝎心肠?故而,她今日才特意跑一趟余府。
“你且放心,这毒依旧是害不了她的命,余太医可随意研究。”三七也不怕他研究,自己配的毒,他还真就摸不透里头的门道,“不过,余太医,此事耽搁不得,你现下身子也好全了,继续称病不回宫当值怕是不合适。”
说完,也不管余恒的反应,径自起身告辞,一派闲适的走出了书房,留余恒一人在书房内,盯着桌上那个小瓷瓶,仿佛在看着洪水猛兽。
行至桌边,拿起瓷瓶闻了闻,里头只有珍珠粉的味道他闻的出来,其他的味道皆是十分淡,完全被珍珠粉的味道掩盖,且就是闻得出来,他也不知晓里头加了什么?
三七这样来一趟,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送一瓶简单的珍珠粉,拿着瓷瓶的手不自觉地发起颤来,此毒定然不一般,且这样的珍珠粉末加在任何补药中,任谁都不会觉察有异,三七制毒的本事,着实太可怕了。
余恒不敢耽搁,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耽搁下去,三七即便不提欺君之事,她想要无声无息要了余家满门的命也易如反掌,何况自己早已被她下了毒。
醉香楼里,三七坐在雅间里品茗,看见余家的马车从路上经过直奔皇宫的方向,心里头极为满意。
今儿个她约了莫云英到醉香楼一聚,这样的女将军,她岂能不好好结交一番?
等人的空档,拿出她一直妥善收着的那片树叶,细细的端详起来。
这是片再普通不过的树叶,上头除了它自己本身的味道之外,便只有浓烈的灯油味,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好似它就是恰巧飘进了灯里,三七却觉着这片树叶透着诡异。
她瞧着街道上来往巡逻的官兵,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破庙里去灭口的共三人,显然只有一人动手,另外两人皆中了毒,且已被杀,但最后一人却迟迟没有露面,这些事定和这人脱不了关系。
这人该也是中毒了,身上有紫痕的人该是并不难发现的,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人的消息传来。
莫非,那人会毒?
毒术了得,自行解了毒?
余家人真的是要敲打敲打,皇后那儿必须要好好招呼。
一切事情的根源是皇上,但是皇后也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是蠢了点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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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敲打余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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