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村民突然倒地,周围的村民以为只是身子还未好,一边搀扶人,一边高声呼喊太医。
子墨跟着三七有好些个时日,多少对毒有些浅显的了解。
这绝对不是余毒未清,身子反复造成的状况。
倒地的村民显然已没有了知觉。
这不行,得去找女主子来。
子墨快速来到马车边,轻叩了两下车框。
“主子!”
白逸轩睡得浅,立马便醒了过来,看着睡得很沉的三七,心中顿时涌起满足感,小声答应一句,“何事?”
“城外出事儿了,七姑娘可醒了?”子墨语气有些焦急。
白逸轩轻手轻脚的起身,想先问清楚状况再行考虑是否叫醒三七。
不过,他稍动了一下,三七便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看他起身,含糊的问道:“怎么了?”
“醒了?”白逸轩见她醒了,也就没有瞒着,“城外出事了。”
“出事?何事?”三七立马掀开被子下榻,有些着急的就想往外走。
白逸轩拉住她,拿过放在一旁的大氅给她披上,原本睡觉的时候她便没有脱掉外衫,如今这样出去,一热一冷很容易着凉。
三七扯了扯大氅,“我去看看,你别下马车。”
说着便走了出去,子墨将村民的情况简单说了下,三七轻轻拧起眉头。
按理来说,不会有这样的状况,这情形,不对呀!
她小跑到城外的临时营地,突然昏厥的几个村民已被扶进了医帐,此刻余恒和几名太医正在给他们诊治。
“如何?”三七行至余恒的身边,接手他的病患,把起脉来。
“他身上的毒似是更凶狠了。”余恒方才已把过脉,但这毒性着实太怪异,他吃不准。
榻上躺着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娃娃,和枸杞差不多高,却比他瘦好多。
双眼紧闭,嘴角还残留着方才吐出的污血。
脉象急,且渐渐无力,三七心里惊诧,体内余毒未清,这显然是又中了不一样的毒,为何会如此?
是只有这娃娃一个人,还是这几个人都中了毒?
她依次给他们几人都把了脉,确定几人都一样,便开始快速的给他们下针治疗。
中毒并不深,情况还不严重,只是,她觉得这毒有些怪异。
此毒显然是刚中没有多久,营地中有人投毒?
那个投毒的高手就混在其中?
不太像,既然已经冒险投毒,为何不投立即死亡的毒,而是投这种并不太凶险的毒?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投毒,三七有一种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此毒是口服进去的,子墨,你去查查。”三七小声吩咐了一句。
子墨犹疑了一下,自己的职责是保护三七,此处能被人混进来下毒,若是自己离开了,那人来袭击主子怎么办?
“去呀,我没事。”三七猜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催促他,“若是不查出毒源,中毒的人多了,岂不是更麻烦?”
“是,属下这就去查。”子墨再不耽搁,领命出去。
既然是口服进去的毒,首当其冲先查食物和水。
水桶就放在医帐的附近,子墨先去那儿查看。
还未走到,就见到余渺音站在木桶边,捂着胸口,似是在压抑着某种痛苦,身子轻颤,歪歪斜斜的推倒了快见底的木桶。
三个木桶都倒了,里头所剩不多的水哗哗的流到了地上,灌溉了土壤。
余渺音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正晕在湿哒哒的地上。
“余姑娘。”子墨救人心切,便顾不得查看水桶,将人抱起直接便送进了医帐。
“主子,余姑娘中毒了。”说着,便将人放到了空的榻上。
“渺音中毒了?”余恒心中一紧,看到躺在榻上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孙女,立即便走到她身边替她把起脉来。
子墨见人已送到,自然不会多耽搁,在这儿他也帮不上忙,快步出了医帐,方才他若是没看错,其中一个木桶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和水一起倒出来。
木桶倒在地上,一旁的地上湿哒哒的一片,有一张黄色的油纸,看起来像是包药的。
纸在水里泡了多时,稍稍一碰便糊成一团,子墨的手腕轻轻一转,剑鞘挑地,那一团黄色的纸糊便高高飞起,用巾帕一接便拿在了手里。
紧接着,他看了看桶子里,桶底还有一些水,他拿银针试了试,银针便黑,依次试了另外两个桶子里的水,全都有毒。
子墨的反应很快,水不对,熬粥的……
看到不远处还有村民在喝粥,他立即通知了官差,让官差寻个法子将粥收了,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引起村民们的恐慌。
即刻,他便奔去了河边,桶里的水来自附近的河,定要去查查河水是否原本就有毒,虽然有这纸包,心中已有大概,但还是得跑一趟,确保万无一失。
医帐内,三七诊治过余渺音的脉,她中毒并不深,且她原本底子就不错,故而先放到一边,先替中毒深的村民解毒。
余恒心中焦急,给余渺音下针缓解毒性,不过效果甚微。
银针祛毒,这是三七的拿手绝活,祛毒不难,但是她不知为何,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
“不好啦,来人呐!”医帐外传来了惊呼声。
太医们赶了出去,三七正在施针走不开,便留在了医帐内。
外头有大批的村民毒发,呕血不止,营地里顿时便哀嚎一片,余恒领着几名太医,命人即刻熬煮催吐的汤药,再以针祛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村民接连倒地,动静实在太大,三七诊治完医帐内的几个病患,连余渺音都给下了针,只要配以解毒的汤药清了余毒,便会没有大碍。
待她走出医帐,眼前的景象,她稍稍呆愣了一下,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怕得就是这些村民又全中毒。
来不及细想,便开始医治就近的病患,祛毒,半点儿都耽搁不得。
三七细细的把脉,中的毒和余渺音他们别无二致,不难解,心中越发奇怪,冒险投毒,只是如此?
总觉得,此事还有哪儿不对劲。
帐外忙翻了天,帐内余渺音微微转醒,轻咳了几声,强压下喉间涌出来的那一股腥甜,观察四周发觉除了躺在榻上还没有醒的病患,再无其他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衣襟里取出那颗解药,放进了嘴里。
苦涩在嘴中蔓延开来,伴随着草药的香味,她只觉喉间一阵清凉,这股凉意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没多大功夫,余渺音便觉通体舒畅,即便前一天顾不上休息,现在也不觉得累。
只是,她不能让人瞧出自己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即便没人看见,假装虚弱的下了床,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出医帐。
毒是她下的,她自然猜到会造成什么样的状况,但是猜到归猜到,亲眼所见惨况,她还是忍不住害怕的哆嗦了一下。
迈出去的腿不禁软了软,踉跄几步,这样子倒是像极了虚弱的模样。
她也没闲着,给病人诊治起来,手不住地哆嗦。
三七就在她的不远处,瞧她出来了也没多想,毕竟她本就中毒不深,不过她能下床就出来给人诊治,这倒是不错。
阳光渐渐暖起来,营地里吐过的味道越来越刺鼻,这头有人治好,那头便有人倒下。
几名太医也中毒晕了过去,这让三七有些忙不过来,正想着让人去宫中再请些太医来,身后的余渺音又出了状况。
一开始,余渺音只觉得头上冒汗,她不觉有异,只当是忙得压根没停下来过,暖阳晒着,出些汗是再正常不过了。
少顷,她便觉浑身发热,还有些痒,在众人面前挠痒,着实不得体,她便硬忍着。
但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垂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背上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可又不是寻常的水泡,里头冒着绿色。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顾不上帮人医治,双手来回翻转,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手,且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上的水泡好似又大了一些,里头的绿色越来越深,看着恶心的不行。
恐惧笼罩着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喊,却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紧绷和僵硬,抬高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的全是一个个的水泡。
“啊——”她惊恐地尖叫起来,随着她的尖叫,脸上的水泡瞬间婆了好几个,绿色的粘稠物流了满脸。
她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流下来,此刻再也顾不得礼节,抬起腕便用手背抹了一下脸,脸上破了更多的水泡,而她的手背上也破了不少。
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投来惊恐、嫌弃的眼神,余渺音尖叫着便跑开了,她要逃离这里,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三七方才手里正在施针,施针讲究一气呵成则事半功倍,即便她尖叫了一声也未抬头去看,待她去看,便瞧见了她匆匆离开的侧脸。
顿时心中一惊,“子墨,去把她追回来,切记,千万不要碰到她身上的水泡。”
子墨要追回余渺音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能碰到她身上的水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目光所及,她身上破了更多的水泡。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余渺音近乎疯狂的挣扎着,脸上破开的水泡越来越多,绿色的粘稠物在坑坑洼洼的脸上流淌着,原本美丽的脸庞现下已面目全非,令人作呕。
“将人送回医帐,任何人不得靠近。”三七只稍稍看了一眼,自己也紧跟着进了医帐,待她走近便闻到了余渺音身上刺鼻的味道,终于猜到了下毒之人的险恶用心,当机立断的吩咐子墨道:“去,通知官差,这毒传人,任何人不得探视,营地中的人不得离开半步。”
子墨不敢耽搁,立即便去办,营地要封锁,那便是如若治不好,就会像处理瘟疫一般,让营地中的人自生自灭,或者——焚烧屠杀!
对嘛,人家让你下毒就下毒,哪里会给你解药这么好?
拿你当传播毒的工具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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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绿色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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