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是要让七千多人的队伍同腹地三万多人的队伍会合,行进途中,自然也需要制造一些麻烦,好满足他大肆破坏的**。另有一支三千多人的分支队伍,已经在其他地方扎好营地,会合之后,他将解除对下属的限制,放任一群被魔神蛊惑的疯子大开杀戒。
这样一来,就能让悲愤的火焰在世间燎原了吧。
乌鸦振翅飞走,在空中缩小为一个黑点,逐渐淡出视野。
北部边境的魔族流寇组织起两千人的队伍,应门埃罗的命令,越过边境挑起纷争,在国境边缘点了一把火。
“二哥”留利斯指挥的队伍还在同皇城军队厮杀,一方有法术与丰富的作战经验加持,另一方则仰仗魔族的高端法器,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双方理应陷入不分上下的僵持状态。
外援只有两个人。
修得斯和安卡分两面突破敌军战线。
修得斯持一把金光凝聚的剑,剑气凛冽,刀光迷眼,翻掌出剑,格挡与穿刺仅在电光火石间。肃杀的冷在身周弥漫,把空气一并绞进在刀光剑影中,无人近得身侧。
安卡断然没法同修得斯比,但对付这些靠法器武装的半吊子还不成问题。法术在掌心凝成淡色的光,晕成蓝色的一层覆盖手臂,一拳打出,气劲自掌心爆发,敌人来不及反应便已仰面飞出,同身后正杀得不可开交的同伙撞在一起,身上防御的装备透出一声脆响,一道裂纹陡然出现,格外扎眼。
一位中将和几位战友配合着反击,不料有人自背后迂回偷袭,弯弓搭箭瞄准中将眉心。箭矢飞出,被一道气劲拦截,一道残影抢上前,将箭矢一把抓在手里。箭身一阵颤抖,碎成两截落在地上。
“多谢大将军!”中将看清地面上偷袭的东西,后背窜上一阵凉意。
“不要分心。”安卡只叮嘱了一句,便闪身移步到别处。
中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战斗还在持续,敌方没有有力的支援,纵使有三万多成员,也不可能和皇城军队的战力相比,征战一方的大将军自不用说,那位能够以一当百的罗刹王是绝对不可能被普通血族战胜的。
但是对方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叛军的势力不见减少,对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投入战力。周边被波及的城镇似乎都布局有叛军的成员,也有无辜的民众被卷入突如其来的战争不幸丧生,当然也有幸运的人,携带家眷顺利地逃之夭夭。
说不清是叛乱者多还是无辜者多。
手起刀落,溅起的血被剑气挡开,扭了个方向打在敌人的护甲上。修得斯站在敌方包围圈中,观测着逐渐增加的敌对人数,凝起眉头,说不清的违和感盘踞在心头,随着战况的持续愈来愈强烈。
气场波纹一样荡开,把蜂拥而上的敌人掀飞出去,碧色眼眸流动璀然的波光,视线穿过时空阻隔,在熙攘的人影中穿梭。
一点异乎寻常的色泽在暗处闪烁,被观测的目光锁定。视线聚焦收拢,看见千里之外一座城镇,偌大的广场上只站了一个人。
淡粉的眼眸含着满城和煦的春风,那人侧过头,朝修得斯的方向欣然一笑。
观测的视线应激性地收缩反弹,修得斯阖起眼,眉心的阴影越发深邃。防御的气场动摇一瞬,被法器的力量趁虚而入,凛冽的风溃散,气若游丝。
金色的剑刃凝聚金光,附着赤红的火焰,把迎上前的法器劈成碎片。火星四溢,接触到生灵的瞬间复燃成沸腾的大火,猛兽一样蚕食躯体和灵魂。凡近前的人都被赤焰吞没,火焰围着修得斯熊熊燃烧,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然而攻击的人却不见退缩,接二连三地投进火海。他们举着武器,愤怒而激昂地咆哮,火光倒映在眼底没有温度,所有人的表情和眼神出奇地相似,像批量打印出来的人偶。
愤怒侵占了面庞的大部分神经,除愤怒之外看不到其他情绪。
那高昂的斗志在死亡的鬼火面前没有分量,但始终高昂,不增不减。
违和感得到证实,他嫌恶地咂舌,挥起光剑,烈焰释放,在密集的人墙中轰出一段短暂的空白,他继而张开羽翼,从人群中脱身。地面上流动的人像蚂蚁一样,推搡着把空缺填满。厌恶感卡在心口不上不下,他在指尖搓起一点灰色的火,火星落入人群中爆出一阵轰鸣,火焰掀起海啸,将触及的所有生命吞噬殆尽。
他继而飞向千里之外的城镇,目标是敌军首领。
安卡察觉到空气里浓郁的鬼火气息,跃上半空观察情况时正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漆黑的羽翼遮天蔽日,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安卡稍作犹豫,打量了一眼配合默契的皇城士兵。他与罗刹王的支援已经减轻了他们的负担,接下来的战局交给他们自己应该不会有问题。
安卡试图追上那道影,心头却有莫名的不安,只是不知这不安是针对他自己,还是针对身边的其他人。
留利斯在空无一人的城镇广场上悠然踱步,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在空中盘旋,黑色的眼珠四下滚动,锁定远方一个方向,倒影出一个由远及近的黑影。
风像海浪一般打过来,乌鸦嘶扯着嗓子“嗷嗷”叫了两声,拍着翅膀便钻进了城镇的建筑物里去。
修得斯落在广场上,收起羽翼,同留利斯对视。
淡粉的眼温柔得不带一点杀意,他勾起唇角,朝修得斯微欠身,道:“留利斯·瑞恩见过罗刹王。”
眉间的阴影已经淡去,修得斯挑起眉,越过他的和善,反问道:“瑞恩长老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对方笑意更深,春风在眼里泛滥,“我这样做,有一半原因是长老的命令。”
“另一半原因,是创世魔神吗?”碧色的眼眸冰冷,像一场千年不化的雪。
“如你所言,”对方看起来没有隐瞒的打算,“确实是因为创世魔神。受神明庇佑的某个人接受了神谕,要给世界带来灾难。”
他笑了笑,又道:“我们的长老对创世魔神非常执着,受他的影响,我们这些眷属也对魔神言听计从。我对魔神绝对忠诚,神的命令能由我们来执行,实属荣幸。”
“那么你呢?”淡粉的眼眸褪了柔和的光泽,透出背后灰暗的底色。他收敛笑容,沉声道,“你准备好与魔神为敌了吗?”
“那些人是你操控的吗?”修得斯神色不变,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犀利。
他不会理会创造万物、统领万物的神。那创世的神祇过于强大,只要祂乐意,分明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毁灭整个世界,但祂却没有这般直接,而是派了所谓“使者”,给出了反抗的余地,意义不明。
神明遥远,与他无关,他不去揣测,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是,”留利斯仿佛失去了耐心,嫌恶明明白白地摊开放在脸上,毫不掩饰,“我控制了他们的灵魂,另外还借用了魔神的力量。你想让我解除控制我可办不到,这法术是一次性的,没法撤回。”
“想救人直接杀了他们不就好了,这样就从根本上让他们解脱了。”语气陡然激烈,他提起嘴角浮夸地笑:“唉呀,我忘了,你已经在这样做了!”
修得斯蹙起眉,掌心浮光汇聚成一柄长剑,他道:“我讨厌傀儡。”
“讨厌又能怎样?”他从腰间抽出佩刀,一手搭上脖子松了松筋骨,往前走了两步,慢悠悠道,“魔神想要的,谁都阻止不了。”
反手挥刀,刀剑相接,磨擦出金光碎屑,浅色的眸子倒映一个森冷的笑,他听修得斯道:“只要魔神的使者从世间消失,就算是神又能如何?”
光剑上传来沉重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手臂上,留利斯聚集法力扛下重压,将光剑反弹回去。
两人拉开距离,各自凝神聚力,一步借力,闪身贴近,两道残影分分合合,光剑与刀刃相击碰撞出的金光明明灭灭。广场上的风卷入两个不同的气场,从两个方向盘旋着互相撕扯。余波刮过无人的街道,把建筑物上的玻璃震出蛛网状的裂纹。
片刻间交手了数十招,留利斯双手握住刀柄,心下掂量双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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