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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冀北修罗场(5)

谢栖羽顺势点了点头。

“这平阳侯实在害人!”琴娘愤然啐道,“任劳任怨给他干了这么些年,到最后拿些废纸打发我们!让我家男人现在连病都看不起!眼见着人就要没了……”尾音处,声音渐弱,又隐隐带上了哭腔。

“这小哥,你们家被骗了多少?”一个蓝布头巾的妇人竖着耳朵打听起来。

“大几百两。”陆溪禾抢着回道。

年长妇人倒抽一口凉气,抚着胸脯惊道:“我的老天爷!这可真是造孽哟……”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三人,摇头叹息,“怪不得看你们生得白净,却穿着这些粗陋的衣裳,这是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被那平阳侯给坑咯。”

“亏平阳侯想得出来,拿他那自己印的平阳券当银子用。咱们也是傻,还以为他也是代表了官府,总归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儿。”

“人心难测啊,要不是前些日子李家小子要去青州贩布,找那平阳侯兑银子兑不出来,大伙儿还蒙在鼓里呢!也不知那么多年这些贪了的银钱都哪去了。”

“可不是,那侯府如今就是个空架子,可银子总不能凭空飞了不是?”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三人旁敲侧击打听半晌,大致理清了周氏贪污之说的来龙去脉。

陵川一地毗邻朔国,多年来两国边境大小纷争不断,陵川亦受其扰,致使民生凋零。周氏作为封地陵川的一方诸侯,理所当然地承担起护卫属地边民的责任,但凡从事周氏生意者,无论是耕田的佃户、做工的匠人,抑或是扛活的力夫,皆可受平阳侯府兵甲护佑。

但这安身立命的代价,便是所得工钱皆以平阳侯府印制的"平阳券"相抵,而“平阳券”可随时一比一向平阳侯府兑换为等价银钱。初时百姓将信将疑,奈何陵川十户有九户仰仗平阳侯府庇护,没人敢撕破脸皮反抗东家。时日一久,这“平阳券”竟成了陵川及附近诸城市井通行的钱帛之一,甚至许多幼童只识“平阳券”,而不知铜币白银为何物。

直到今年开春,隔壁的青州大刀阔斧地颁布了减税之政,如一石入水,乍起满塘水花。政令未出青州,陵川地界却起了波澜——

随着众多他乡商客被吸引至青州,青州流通的平阳券被越来越多兑换成真金白银,以便与外界通商。且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精明商贾们开始拒收平阳券,引得靠平阳券过活的陵川百姓也不得不频繁向平阳侯府兑换法定银钱,以维持与青州的商事往来。

不出一月,后知后觉的陵川百姓们赫然发觉,平阳券竟兑不出法定银钱了。

陵川的无辜百姓们攥着日渐贬值甚至可能成为一张废纸的平阳券,恍然大悟:那平阳侯府的金库里根本没有与平阳券一一对应的财帛和银钱。这些年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不过是为平阳侯府打了白工。

话头止住时,日头已转过正午,毒辣得很。

更靠近衙门处的农汉们,三三两两地甩着汗巾站起身来。一个壮实的年轻人抹了一把额角,声如洪钟地高呼了一句:“周氏印钱如雪片,百姓血汗化青烟。”说罢,便跨着大步向远处走去,宽厚的脊背微微弓起,背影巍巍若一座山。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越来越密集的呼唤响彻长空,一声声,一句句,显出一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的无可奈何。

谢栖羽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静默不语,任那烈日将他温润的眉眼镀上一层锐利的轮廓。

府衙朱门依旧紧闭,在喜庆的底色上透出冷漠的拒意。即便已闹到如此境地,仍没有人敢冒着与平阳侯为敌的风险接下此桩案件。

百姓何尝不知鸣冤无用?可是除此之外,他们手无寸铁,走投无路,也再无其他办法了。

苏荻冷哼一声:“冀北一代有一代人的苦。天下没有比冀北更苦的地方了。”

暗访所得的事实如山,容不得谢栖羽再为周氏鸣不平,此前“生事周氏,阻碍粮草案”的推论似乎也不再站得住脚。谢栖羽的眉心渐渐锁了起来,连午膳也用得意兴阑珊。

下午折返青州,鸣川闷头赶路,抵达北门处时却被告知此门只进不出,唯有东门可供出城。

无奈之下,鸣川不得不驱车转至东门,小半个时辰过后,在前往东城门的必经之路上,见前方黑压压堵了层层的人墙。

只见一旁官兵们顶盔贯甲,高声吆喝着例行盘查,所有人等一律需经查验方可出城。

左右行人的叫苦连天声中,忽闻"铿"的一声,似是刀柄重重叩在车厢壁上。外头传来一声厉喝:“下车!”

三人皆已换回锦衣华服,被官兵驱赶着下车步行,在一众灰头土脸的百姓堆里极为鹤立鸡群。

越走越觉蹊跷,这摩肩接踵的人堆里,偏有几个莽汉横冲直撞。猝不及防间,苏荻便被生生挤离了谢栖羽等人。

人潮中,苏荻望见谢栖羽正回头张望,她踮起脚尖试图向谢栖羽招手示意,不料又有人冲撞出来,推搡着她向侧方摔了一个趔趄。

待站稳脚跟再抬头望去时,已经寻不到那张熟悉的脸了。

但赫然间,却有另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苏荻再定睛一瞧,霎时血色尽褪,眼中惊恐如见阎罗,她喉间溢出一声尖声,侧方却猛然闪出一掌,死死捂住她半张脸。随即又扯出一条布带勒住她的唇齿,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另有数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迅速围上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粗粝的绳索捆住她的手脚,周遭人群吓得如惊鸟般四散而去,生生空出一片无人之地。

一切做完,一个独眼彪形大汉站定在她的身前,慢条斯理地搓了两下手,脸上的刀疤一动,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三夫人,这段时间可还过得快活?”

独眼大汉将苏荻横腰捞起丢上马背,自己亦翻身上马,毛发发亮的棕红骏马嘶鸣一声,便开始拔蹄狂奔。其余壮汉亦各自扬起短鞭,驱马紧随其后。

道路两旁的葱葱垂柳飞速掠过苏荻的眼前,夏日里温和的微风在疾驰中化作一道道风刃,割得脸颊生疼。

独眼大汉名唤曹猛,是曹放早年间在战场偶然救得的孤儿,见其筋骨雄健,异于常人,便收为义子养在膝下。经多年悉心培养,曹猛上阵时勇猛如虎,冲锋陷阵所向披靡;退居幕后则机敏过人,替曹放处置诸般事务,无不妥帖。曹放对他的信任和倚仗更甚于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

马上颠簸,苏荻只觉筋骨几欲散裂,心里却在感叹:虽然曹放的亲生儿子们对此颇有微词,然观今日之势,曹放的偏心实不难理解——曹锐大动干戈,追捕自己两月有余却无疾而终;曹放神不知鬼不觉,出手便是雷霆一击,令自己毫无半点转圜余地。

曹猛未立刻取她性命,必定欲留她活口以继续盘查那银丝紫檀木匣的下落。

苏荻心中清楚,那匣中所藏是一个圆柱形状的铜钥匙,却不知道,这把钥匙开得究竟是哪把锁。

曹猛一行人的坐骑是冀北特有的逐云驹,顾名思义,此马四蹄生风,日行千里可追云。不消两日,便能将苏荻送至地处边陲云洲的镇北将军府堂前。

苏荻忧愁地盘算着,往好处想,尚有两日光景,未必没有脱身之机。正思量间,忽见前方一阵急风骤起,满地风沙漫卷而来,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一众逐云驹再难维持行云流水的疾行,混乱的嘶鸣声中,整齐如雁阵的队形变得零落而松散。

曹猛警觉如鹰隼,顿时暴喝一声:“小心有人趁虚而入!”

可话音未落,已来不及。

苏荻忽闻几声凄厉的惨叫,紧接又闻身躯倾翻的闷响。待风沙渐散,她再度睁眼,惊见三名壮汉已然坠落马下,蜷缩着身子,紧捂双眼,疼得翻滚不已,猩红的血迹自指间缕缕渗出。

地面散落着数根青嫩的柳叶,血珠缓缓流过叶脉,衬得那青色愈发剔透。

街边的行人商贩惊惶失措,纷纷呼嚎着作鸟兽状散去,诺大的长街很快变得空旷而寂静。

温煦的暖阳下,萧肃的杀气蔓延开来。曹猛和其余三个壮汉稳坐马背,纹丝不动,全神贯注地探查着周遭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前方一道不起眼的小巷中传出靴踏石板的轻微响动。

曹猛阴沉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如电的精光。他缓缓按住了腰间的佩刀,全身肌肉紧绷,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小巷中缓缓转出一个步伐沉稳的身影。行至曹猛丈余处站定,青篾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

“人,我要带走。”

声线冷硬如出鞘的刀刃,尾音未散,右手已紧握成拳。

是鸣川!苏荻一刹欣喜若狂。

余光一瞥,却又担忧起来:曹猛身手不弱,单挑未必落得下风,加之还有另有三个帮手亦非善茬,鸣川身无防具手无寸铁,实在赢面不大。

“动手!”曹猛一声令下,双方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三个壮汉如箭般飞冲出去,手中的刀刃被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三五个回合交手下来,苏荻颇为刮目相看,鸣川面对三人合围并未显得吃力,身轻如燕的避闪中,仍能迅速寻得对方的破绽与失误。借力打力间,三人被绕得团团转,鸣川却毫发未伤。

待刀锋再次横扫而来,鸣川又一个翻身前跃,空中劈出一掌,重重击在一人持刀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握力不稳,瞬间被鸣川反手一掰,“咔嚓”一声骨裂轻响,刀已脱手。鸣川一把接过,顺势横刀格挡,险险挑开了携厉风近身胸口的刀锋。随即弯身后仰,身形如闪电般穿梭于刀底空隙,瞬间近身二人。不待二人反应,鸣川又已飞速从二人背后窜出。

众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直到一滴殷红的血珠沿着鸣川的刀刃缓缓滴落,其中一个壮汉的眼神渐渐涣散,身体晃了晃,忽而砰然倒地,砸得四周尘土飞扬。

苏荻瞳孔微张,若非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定要为这化守为功的精彩瞬间击节叫好。

但战场最忌轻敌。

正当鸣川作乘胜追击之势,扬起长刀再砍向一人时,忽闻身后一声刀鸣破空而来,他急忙侧身收势,堪堪躲过那直刺心脏的一招。可那刀身一转,千钧之力重重砸在了他的脊背,震得他向前踉跄两步。

曹猛亲自出手了。苏荻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攻守之势再度陡然逆转。虽说暗箭伤人常为世人所唾弃,但生死攸关之际,谁还顾及这些江湖规矩?

况且,曹猛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曹猛的功夫显见得比方才那些草莽壮汉高出一筹。鸣川恐被那一刀震出内伤,应对起招招狠辣致命的曹猛始有力不从心之感。曹猛一招直取鸣川面门,强劲的刀光带着呼啸的风声转瞬即至。眼见那刀锋再向前一寸,便要刺穿脖颈。

这一招避无可避。苏荻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鸣川,额上暴出青筋,嗓中发出一声凄然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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