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随手找了位路人问了关于竞宝大会的事情,才知晓要在巳时开始,而此时看天色,不过辰时一刻,算算时间,二人其实还得等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那可太长了,都够烧上四炷香了。好在二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云泽城,城内风土人情对她们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儿,只失落了几个呼吸的时段,便又重整心情商量着先逛一逛,左右各家店铺都转转,顺便往竞宝大会的方向靠近。
“竞宝大会的台子搭建在城深处的湖面上,刚好顺路,我们一路看看顺带找一下有没有暂住的地方,怎么样?”沈十六与那位好心路人分了手后,目送着那人走远,才转头与王十七说起来。
王十七在昨日见到身边这女修的本事后就下定了决心,干什么都听沈长生的,哦不,沈十六。并且她绝不能给沈十六惹麻烦。
现下沈十六还询问她的看法,她哪有什么看法?她只顾着点头。
但是王十七还是没忍住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只管做呀!我什么都不懂,只听你的,不用问我的。”
她很是感激这个救她脱离苦海的人,对方见多识广,能文能武,论样貌论涵养,在她这近十年要饭期间见到的人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常人有钱有势后,对于底层贱奴和流亡乞丐均是不愿靠近,便是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对流民、贱奴的蔑视早就刻入了骨子里。那些修道的仙人们亦是如此,过去的很多年中,王十七偶尔见到那些路过洛水镇的仙人们,有时候心中会生出几许恶毒的快意来。
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百姓对那些会奇门妙术、可上天入海的仙人,或是敬畏,或是谄媚,或是二者兼备,无论何种心态,归根究底都是自认卑贱。在那一刻,那些拥有着良人身份的普通百姓、达官贵人等等,都变成了仙人们瞧不上、看不见的蝼蚁草芥。
王十七还记得,约莫是个艳阳天,画仙楼来了几位修仙者住店,他们个个仙风道骨,精神十足,老板当即喜不自胜,连忙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屋子,甚至还因为一批修士住了他的店买了串鞭炮热闹。王十七当时没敢凑近,都是远远观望着,但依旧看到了画仙楼老板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样子。
平日里作威作福,连见了县令都扬着下巴的大财主面对着那些修仙者时,却小心翼翼百般讨好,使劲浑身解数都不敢怠慢那些人,比贱奴还要像个贱奴。
王十七当时心中就有了一股快意,她自己也说不清这股快意是否真的让她高兴,但那种爽快却是真的——
哈哈!你这仗着自己钱多势大就喜欢摆土皇帝架子的人也有今天?天天拿鼻孔看人,瞧不起我们这些乞丐,说我们是粪坑里的苍蝇,死了让野狗吃了都比活着有用,骂我们是阴沟里的臭虫,却走了狗屎运投胎成了人。可你现在不也同我们一样向着别人摇尾巴么?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同我一样贱。
似乎是想起了那老板做奴的丑态,王十七心中又是一阵快意,嘴巴咧开了一抹笑。
“你这话说的不对。”沈十六伸手摸着王十七的脑袋,此人长得瘦小,常年吃不上什么荤腥个子也很矮,虽然吃了两个灵果让她体内吸收了许多灵力,脸色没那么枯黄干瘪了,但个子确实再也长不高了。
沈十六幼年也挨过饿,想到王十七饿了许多年,心中又更加不忍。她想,国家无论存亡兴衰,百姓却总有苦者痛者。我读过那么多圣贤书,无论妖族人族,聚众立国后,便总做不到国之百姓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好像这世道总教一些生灵受苦受难了才行。
沈十六的手一顿,她想起自己成了仙,天道为何选了她成仙呢?是不是天道认可她的道,所以准了她?所以建立新道,是否也意味着要从她本身的道出发呢?
王十七抬头,“什么不对?”
身边妹子这话让沈十六连忙回过神来,她又揉起了王十七的头发,笑眯眯道,“你我是同行客,凡事无论大小,若是关系到你,我便该问你或是招呼你,否则只我一个人为所欲为,却丝毫不去管你的意愿,那你我之间还能是朋友么?那是人与物件才能做的事儿。”
“我怎么能把你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物件呢?”沈十六慢悠悠道,王十七的头发彻底被她弄乱了。
她心道,原来揉一个脑袋是这般心情愉悦,好似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孩子一般,难怪她师母师父,还有师姐师哥们都爱摸她的脑袋。
连她那位小古板的阿兄许久才见她时,都要突破礼制这样亲昵的摸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弄乱后还笑的不知悔改,原来这是爱护小辈时最直观的身体表达。
沈十六忽然悲从心来,那些过往在逍遥堂的快活日子历历在目,她想起那年轻官员每次固执的靠着自己爬上那高高的山阶,擦着细汗来到妙法宗看望她的场景,平日信中那人总是严厉居多,可真人到了,便总是笑眯眯的看她,还带了许多亲手做的饼子,然后总拽着她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简直像个老妈子。
老妈子?可不就是吗?她的阿兄,也是她的爹妈。
王十七听了这番话,心中微动,但很快一闪而过,她觉得沈十六即便不问她,也不会把她当物件,而且,如果她这辈子的命是当牛做马,那她希望她的主子是沈十六。
此时的王十七还不太理解,沈十六这话中的深意,也没有细想。
“我的头发……”她的注意力都被自己额前散落的头发吸引了。
伸手一够,好么,发髻蓬松凌乱,簪子都晃晃荡荡的。
王十七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撅着嘴道,“好不容易我这番打扮,你又搞乱了。”
她倒没觉得羞愤,而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穿的像个人物,格外珍惜这身装扮,现下被弄乱了,她实在可惜。
沈十六立马道歉,“对不住,实在是没忍住。”
又很快提出亲自为王十七梳好头发的事来,王十七一惊,她心想沈十六还会自己梳发,她还以为沈十六只会用法术变化呢。
“还是和之前一样漂亮的发髻么?我不要和你一样的。我喜欢花样多的。”王十七怀疑的看着沈十六。
沈十六正要应下,她以前可是经常为师母梳头的,她玩心也大,学了不少漂亮的梳发手艺,哄得师母开心,她也很有成就感。忽而想起这是外面,梳发打扮毕竟不太方便,还是住了嘴。
“这一时半会儿,倒还真忘了许多花样。”沈十六不好意思道,拉着王十七去了旁边那无人的小巷中,随即抬手轻轻拂过王十七的头顶,王十七只觉得眼前垂下的发丝忽然消失了,沈十六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面镜子,还是个有着把手镜框的,对着王十七,“如何?”
这次女子头上变成了一个双碟髻,两道弯弯的发髻上还簪着银蝶,王十七动了动脑袋,那银蝶的翅膀也似活了一般抖动着。
王十七眼睛都亮了,“好看!”
“真好看!”她又晃晃脑袋,笑着看镜中的自己。
沈十六见对方如此高兴,索性将镜子递给了王十七,“那就慢慢看。”
随后她便捉着王十七的另一只手,牵着对方朝着竞宝大会的方向慢慢走去。
得了镜子的王十七甚是开心,她没有这种稀罕东西,而且这镜子比许多铜镜要清晰的多了,将她的样子照的连头发丝儿都能数清楚。
她一会拿镜子照照别人的小摊,一会儿拿镜子照着街上的人,自己两只眼睛就轮番对比,觉得妙极了。连路也不看,只靠着沈十六带着她走。玩得不亦乐乎。
等她又忍不住看自己那漂亮的发饰时,王十七忽然问道,“沈姐姐,你会变的花样这么多?怎么不为自己变一个?”
沈十六回答:“我以前爱玩爱吃,倒是对打扮不怎么上心,但喜欢打扮别人。我师姐师兄们也常是我打扮玩乐的俑人呢。”
王十七不知修仙者原来是这般调皮的,她所听的那些仙人都讲究个无欲无求、清心寡欲,沈十六所言,全然不沾边嘛。
“我之前不说过么,我是个不太有出息的修士,而且我是外门弟子,师父对我并不严苛,故而比起那些内门天才,我是很散漫的。”
沈十六察觉到王十七的惊讶,开口解释起来。
“我听说,妙法宗掌门有个很厉害的女弟子,你见过她么?”王十七又问。
“你说的是盛禾大师姐吧。”
王十七立马点头,“对对对!就是她,祝盛禾!”
沈十六笑道,“倒是见过几次。”
不仅见过,她还为祝盛禾梳过头呢。
她记得,似乎是十七岁生辰那日,师门上下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还有一些其他堂主门下与自己熟识的弟子们也来了。沈长生先是收了一堆礼物,大家又在院中摆了好几桌一起吃饭喝酒,耍的快活。那次生辰阿兄抽不开身,提前几日便派人送了生辰礼来,但沈长生酒足饭饱后还是觉着有点不痛快。
大师姐看出了她的不愉快,于是提出要玩个行酒令,他们这些修仙者擅长术法,可不善读书作词,许多人都有些为难。且酒都喝完了,又要去下山采买吗?大师姐又说,咱们今儿不搞那些文人墨客的诸多限制,这酒令规矩她也改了一下。
有人好奇道,“怎么改的呀?”
大师姐傲然一笑,左手端起一只碗举过头顶,右手从锦囊中掏出一张纸条,道,“咱们在场一共四十余人,除了寿星之外,五人分组,便有九组,余下两人就进我们队。九组人商量出个捉弄人的法子,但不可过分,将那法子写在纸上折好,便有了九条。”
“我们这酒令呢,有九个回合,每一回合我往碗中放一个纸条,由我们的寿星起个头,或是作诗,或是说词,或是唱曲儿都可。”大师姐将手中纸条扔进碗中,在众人面前举着碗画了个大圈,“将寿星的眼睛蒙上,我举着碗在诸位面前来回行走,大家唱歌聊天都可,直到寿星喊停,我便停下,若在谁面前,谁便要接下碗,打开其中纸条,上面写了什么就去做什么。如何?”
待到大师姐解释完,众人左看右看,纷纷说好,此种游戏又能捉弄他人又不会有危险,大家都觉着还有些刺激,实在有趣。就连沈长生当时都兴致大涨。
于是众人很快拉着周围的人分了组,各自讨论着,有的警惕点儿甚至都不出声,只靠着纸笔交谈,很快便凑满了九个纸条。随即,一群人又席地而坐围了个大圈,大师姐举着碗站在中间,笑吟吟地扫视众人。
待沈长生拿出一条黑色带子遮住眼睛绑好,女修便道,“开始吧。”
沈长生脑袋一转,想起今日是生辰,自然要有个衬乐景好开头,脱口而出一首打油诗,“宾客满堂笑呵呵,兄长礼到人未挪。幸得师姐心向我,变个戏法逗我欢!”
一句侍说完,在场众人竟都沉默一瞬,沈长生蒙着眼睛看不清旁人神情,但很快有人便笑了起来。
“嘿!沈长生,我说你平时修道课业不好好做,原来是都用去读书写字了啊?”有个男同门开了口。
“我家十六道法文法两手抓,都用功,你快别胡说了啊!”二师姐当即笑着反驳。
这段小插曲后,大师姐连忙转会话题,“好了,小寿星起了头,我接下来要转酒了,咱们看看这第一杯,花落谁家!”
女修穿着身白色道服,袖口用护腕绑起,腰间系的也紧,慢步轻移,好似酒中仙。
耳边不住地传来师姐师兄们地起哄声,说着什么“就停这儿!”“十六十六快喊停!咱们让三师兄出丑!”“寿星别犹豫啦!”之类的话,身旁两人还凑到沈长生地耳边相互怂恿着她。
笑声、起哄声还有口哨声此起彼伏,有的人还鼓了掌,沈长生蒙着眼,被那些声音吵着,也听不真切大师姐的脚步声,索性不听,按着自己感觉来,直觉该停了,便喊停。或是自己手指敲着膝盖,想着,这是第二杯,那我就敲十二下再喊停。用着一堆自己都想不通逻辑的方式参与着游戏。
第一杯是落在了外堂门下的一位师兄身上,那师兄打开纸条,发现是和大师姐比拼剑法,霎时间喊着“有内幕!你们明知我与赵世安十论十输,昨日刚调理好心情今日便来毁我道心啊!”,喊完后,二人还是拿了佩剑,毕竟是生辰玩乐,不必太认真,大师姐赵世安说只论三招。三招之后,赵世安又同那位师兄提点了几句,周围人也都跟着学了一些。
第二杯则是落在了四师兄身上,他的纸条上写着让分给在场每人一颗灵石。四师兄是异域王族,钱多灵石也多,四十颗灵石于他而言实在不是难事,当即爽快的给了在场众人每人一颗,到沈长生时,他还多塞了两颗。
两次酒令下来,一群人玩的都甚是快活。
第三杯时,沈长生心道我数三下便停,随后摘下蒙眼的黑布,便看到赵世安端着碗朝她笑着,这是轮到她了?
沈长生忽地心跳漏了一拍,连忙道,“师姐,我是寿星,也要玩么?”
赵世安笑道,“自然。”
随即将纸条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睛一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笑中掺杂了不少的幸灾乐祸,她笑完后还冲沈长生说道,“十六呀!你自求多福咯。”
沈长生心中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转念一想,师姐早说了不可过分,应该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来。
有人催促快念出来吧。
于是赵世安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眼中含笑,“去给祝盛禾师姐梳个头”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后便是全场看热闹。
沈长生当即觉得天塌了,她一个外门弟子去哪见盛禾大师姐?
“做不得做不得!师姐,这堪比登天的难事,做不得!”沈长生立即回绝,“我连去哪找盛禾大师姐都没有门路。”
“十六呀,仁义礼智信乃做人之本,你莫非是要离信?”对面的三师兄跟个狐狸似的,给她带起了高帽。
沈长生心道,你放屁,这东西是我阿兄教我的,又不是你教我的。门中师长们就你最爱撒谎捉弄人,你还说仁义礼智信,简直不知羞。
但她到底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三师兄记仇,若是说出来待明天绝对要教训她。
周围人也都起哄不让她拒绝,沈长生硬着头皮将那纸条接下,一脸苦瓜相。
“快去快去!哎~十五,你去跟着,别让他偷懒。”那该死的三师兄还不忘记找人监视她。
沈长生恨恨的瞪了一眼那只臭狐狸,狐狸歪头耸肩,实在欠揍。
二人在一片恶趣味的期待中离开了逍遥堂。
沈长生一头雾水,全然没有什么方向,内门弟子的修行居所她们又不能进去,而且祝盛禾是掌门膝下唯一的弟子,很受重视,进出山门从不通报,现在何处她也不知道。
“十五师姐,你帮帮我,咱们去山下玩一会儿,等回去了,你就同大家说我完成了,好不好?”沈长生抓着这个比她大了三岁的师姐撒娇。
“不行,你已应下了。”她这位师姐恰巧是同门中最守规矩的那个。
沈长生连忙道,“可我也不知怎么去找盛禾大师姐,师姐你有法子么?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找不到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女修也沉默低头,皱眉思考起来,十六说的倒也是事实,祝盛禾来无影去无踪的,连长老们都不一定能找到,她们去哪找?
眼看十五师姐眉间有松动,沈长生立马喜笑颜开,不等对方开口,就拉着对方跑下山,“师姐师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女修被这么一拽,思路也断了,连忙跑着跟了上去。二人顺着石阶跑了一会儿,忽而抄了条小道深入,两旁尽是怪石高草,沈长生带她去的显然是宗门弟子不常涉足的野山谷。
妙法山虽然已属于妙法宗,但此山上接霄汉,下临九幽,山峦无尽,横亘天地,许多山洞山谷其实并没有修士居住来去,只巡山弟子每月会细细巡视一遍,发觉没有妖魔邪气入侵便回自己住处。此时被沈长生拉去野山谷,她倒有几分好奇。
二人在密林中奔跑许久,下山之路没有石阶所在,故而并不方便,怪石很多,偶尔跑动都会踢动几块石头。好在两人是修士,步履如风,又有灵力护体,倒不怕摔下山去。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沈长生忽而带着她掀开一道几乎一丈高的野草墙,从中穿过,耳边溪水潺潺流动,叮咚悦耳。
“师姐你瞧!”沈长生指了指前方,又让出了位子。
十五只看到有蓝光闪烁,待沈长生整个身体都跳开,她方见到卵石浅溪中竟绽放着许多蓝色莲花,个个生的漂亮,红色的花蕊像是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纯净的蓝色花瓣在溪水与微风的拂动下依旧坚韧绽放,浩浩荡荡的莲花海就这般蔓延到两头。
十五怔愣许久,被眼前美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长生又道,“师姐你不是喜欢莲花么?漂亮吧!”
十五眨眨眼,偏头,仍不改惊艳之色,“这些,是你做的么?”
沈长生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没这么大能耐,应该说是咱们妙法宗这地方奇妙灵通得很,才能让它子孙绵绵。”
这蓝莲花的灵种是她偶然得到的,回了山门后便找了这处溪流想要栽植,最开始就只有这一株,还开不了花,她无论怎么注入灵力都没用,结果没成想,此地忽然有大量灵气生出,紧接着这蓝莲花开始疯狂繁殖生长,最终绵延无数。
沈长生生辰在八月份,她想着生辰前十五师姐会从云州回来,等生日过了就带师姐来看这场美景,师姐绝对高兴。哪知今天忽然有了这么个酒令,索性带着十五来看一眼这片莲花河。
“嘿嘿嘿!看在我带你来这里的份上,师姐,回去后帮帮我嘛。”
十五有些为难的皱眉,“长生,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谎。”
“这有何难?若大师姐问有没有找到盛禾大师姐,我可曾做了,你只管点头,不说话就是了。”沈长生给十五出起了歪主意。
“而且这个点子本来就不可能完成,师姐师兄们就是逗我呢,哪能真的生气?”
她这句话倒是真的。赵世安心里门清,沈长生不是做不得这件事,而是做不到,她压根没有机会见到祝盛禾。在场众人起个哄,逗了乐,开心了就成。至于沈长生究竟能不能梳到祝盛禾的头发,早就没人在意了。
“好,我答应你。”十五郑重其事地点头,再次看向那片莲花海,眸中尽是喜爱。
对了,她还没谢过长生。
正这般想着,转头,嘴巴刚开了个小口。
“你们找我?”
忽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冷冷如玉,清润透亮,便是醉酒糊涂的人听了也要清醒几分。
二人连忙看过去,只见到一个青色法袍的女修正盘腿抱剑,坐在岸边巨石上,她那双乌沉沉的黑色眸子似是一口丢了石子儿进去听不到声响的井,幽深无底。
两人怔然在地,祝盛禾竟在此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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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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