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走的最后一天晚上，请钱江海他们吃饭，地点就选在贺程打工的那家餐馆，不算特别高档，勉强入得了少爷的眼。
钱江海快吃蒙了，沈迪一直说要走要走的，都请他们吃了好几顿散伙饭了，怎么到临了还有一顿，那之前吃的那些都算啥。
张烨让他别烦，叫你吃就吃。
向磊因为开学早，已经先过去了，所以这顿饭就他们仨，不过他学校跟沈迪学校在一个地方，以后有的是时间聚。
沈迪开车过去，连堵带走错路用了快两个小时，到那都八点多了，钱江海脸都饿青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啊，非得在这吃。”
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张烨也想问，但他没钱江海嘴碎，沈迪不说，他就只在后面跟着。
进门后沈迪先在大厅里扫了一圈，这一眼扫得有点久，搞得引路的服务生很尴尬，一直在问他几位，是不是已经有人先到了。
最后他们叫了个包厢，沈迪点菜，一样接着一样，钱江海再爱吃看到那个量也怂了，这是要把人撑死的节奏，忙喊够了够了，就吃这一顿，留点给别的客人点点。
三人随便聊，反正就是快分开了，以后要多联系多聚什么的，S市离得不远，十一就可以约出去玩……
沈迪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有人进来送菜，他就盯着，像是在等什么人，连钱江海都察觉出来了，他朝张烨使眼色，还有人要来吗？
张烨也是一头雾水，有人来沈迪不会提前说吗，不就他们三个，还能有谁。
他随沈迪的视线看向门口，当门再一次被推开，意外竟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卧槽……贺程？！
张烨和钱江海同时呆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程的事，他们后来都听说了，包括沈迪贴的那些照片，以及两个人一起被廖安辉关在城郊仓库而错过高考的事。
说实话，一点愧疚没有是假的，毕竟谁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闹这么大，听说人小男朋友跑了，家里父母不认，差点连学都念不上。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也没办法挽救，贺程没来找过他们，往后各自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交集，索性闭上眼睛捂起耳朵，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时间一久，还真忘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今天突然遇见的话。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绝对不是意外。
沈迪故意的，从之前的种种表现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他故意选了这家店。
为什么，为了来见贺程？！
那刚才他在等的人呢，也是他了？
张烨和钱江海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不可置信。
贺程的意外不比他们少，尤其放眼望去，讨厌的人在对面坐成了排，他手里端的要是碗汤，有能直接扣下去的机会，绝对一点不会手软。
贺程不信会有这种巧合，那么多吃饭的地方，偏偏就选了这家，这地方离他们主要的活动区域远得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得出结论，沈迪是故意的，带有某种目的性地找上了他。
沈迪坐直了，看向来人，指间把玩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哟，这不是那谁吗。”
他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问旁边的人，“叫什么来着，就那个，一中的，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张烨和钱江海互相看着，这演的又是哪出，两人瞪着眼睛不答，不信沈迪真能把人给忘了。
贺程懒得理，端来的菜往桌上一丢，一颗西蓝花被从里面震飞了出来，他用手捡回去，往沈迪那推了推，“您慢用。”
沈迪一下火了，站起来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你什么态度！”
贺程扶着门框，把门虚掩着，压低了声音，“你要我什么态度。”
“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们老板没教你吗！”
贺程看了眼门外，过了会回到桌边，把那颗菜捻出来，“这样可以了吗？”
沈迪还是看着他，贺程把盘子收回去，“我让后厨重新做。”
“哎呀算了算了。”钱江海赶紧上去又接了回来，“又不是不能吃，麻烦什么。”
贺程见状不跟他们废话，转身就走，快到门口时丢下句，“我还要工作，没时间陪你闹，适可而止。”
贺程这摆明了一副是他无理取闹不懂事赶紧滚的态度让沈迪更不爽了，“我闹什么了，这店你家开的啊，你们开门做生意，哪条规定我不能来吃饭了？！”
“行，你可以。”贺程附和点头，“那请问这位客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沈迪愣了会，把杯子扔过去，“给我倒杯水。”
贺程给他倒满。
沈迪嗤笑了声，“还工作，你们老板开你多少工资啊？”
贺程把杯子放到转盘上，不接话。
“你很缺钱吗，没有吧，都能去嫖了，还差这一点？”
“……”张烨和钱江海再次交换了个什么鬼的眼神。
嫖什么，去哪嫖，沈迪怎么知道他嫖了？
而且退一万步，他嫖是他的事，沈迪看不惯可以，但这语气，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质问呢。
“那你没跟他们说吗？”贺程转看向另外两个人，示意他们也把杯子给他。
“说什么？”沈迪粗声道。
贺程笑笑，视线回到他身上，两人互相看着，“说我最想上的人是你，你不肯，跟我那玩欲擒故纵，我才找的别人。”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沈迪大怒，劈手夺过钱江海手里的菜盘扔了过去，贺程闪身躲过，那盘子砸在墙上，连着里面的菜一起遭了殃。
张烨忙起身，一手拉沈迪，一手从贺程手里接过水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看我们点了这么多呢，真是来吃饭的。”
钱江海也笑，“这个点挺忙的吧，要不你先出去，有事我们再叫你。”
有其他服务生进来，问贺程怎么了，在场没人说话，那人示意贺程先出去。
贺程甩上门走了。
他一走，沈迪彻底炸了，已经倒地上的椅子还又挨了他两脚。
装，接着装！在学校里装好学生，到这里了还要装可怜虫！
缺钱个屁，就他那饱暖思&%的样，生活水平绝对小康以上，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贺程过得不好。
“他刚……”钱江海拿眼睛瞟沈迪。
“你听他放屁！”沈迪骂道。
他是真没想到，贺程那股子硌硬人的劲完全不分场合，张嘴就来，大概是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说绝对比在小破屋里对着他说更能羞辱他。
钱江海被沈迪一句话堵了回来，张烨劝他，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吃饭吃饭。
沈迪一口没动，他俩也吃不下去了，喊服务员过来说没上的那些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老子没吃饱呢，继续上！”
“这家菜味道一般，要不咱们换家吃。”张烨提议。
“是啊，有点辣。”钱江海附和，知道沈迪不吃辣。
“辣什么辣，哪里辣，我又不是没吃过。”这家店贺程刚来打工那会他就来吃过一次，只是那天贺程不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贺程在后厨拼命往汤里放辣椒粉，刚进去送菜的小姑娘告诉他的，沈迪这货不吃辣，他真应该谢谢钱江海没说他不吃老鼠药。
贺程端着汤进去，突然的去而复返叫沈迪有些诧异，以为他不会再进来了。
沈迪瞟了眼他手里的汤，“我没点这个。”
“送的，算我向你赔罪。”
沈迪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钱江海为了缓和气氛，站起来，当着贺程的面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对嘛对嘛，人都来赔罪了，沈迪你消消气。”
沈迪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我需要这份工作。”贺程态度诚恳，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刚在后台是不是被骂惨了。
沈迪的本意绝不是让他丢了工作，既然贺程先说了软话，他冷哼了声，舀起来喝了口。
第一口没什么感觉，再喝一口……沈迪闷咳了声，“哇”地又吐回碗里，他跳下椅子，推门跑了出去。
钱江海咂咂嘴，没什么呀，挺好喝的，就是有点辣，“沈迪不是说这家店不辣吗，看来也还是有辣的菜的啊。”
张烨：“……”
贺程靠在门边上笑，张烨喊他，他看着沈迪跑开的方向，回身指指那碗汤，“挺贵的，多喝点。”
沈迪冲到洗手间，对着水龙头漱了十七八遍口仍觉得辣，操，放的什么神椒，他居然一点没闻出来！
他从小就不吃辣，半点都沾不得，他们家口味整体都偏清淡，可以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尝过这东西了。
尤其这汤还辣得出奇。
猛一入口，仿佛有无数的辣椒粉末贴着嗓子眼呛了进去，灼热感从舌尖烧向整个口腔，到最后连眼睛都在疼，沈迪一遍遍地洗，止得了嘴唇上细针扎一样的痛，却停不下来咳嗽。
背后有人拉他，沈迪眯着眼睛朝后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很快，这个人影就将他拖去了最里面的隔间。
贺程贴上来，把沈迪压在门上，捏起他的脸颊，状似认真地左右打量了一番，“你还真是一点辣都沾不得啊。”
沈迪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眼角咳出来的泪水将落未落，生理上控制不住的反应让他整张脸都陷在一种柔软又湿漉的状态里。
在见识过他一贯的张牙舞爪后，再看他此刻任人摆布的模样，实在别有一番味道。
尤其配上他那为人称道的漂亮五官。
贺程捂他的嘴，咳嗽渐渐被止住，“好了？”他笑问。
沈迪就要推开他，反被贺程一手抓下，接着抬高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略】
贺程在他……后松手，一下扔开他，沈迪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马桶盖上，懵着脸，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不聊聊感受吗？”贺程抽了张纸，擦手上的东西，一下一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故意擦给他看。
沈迪的目光在他脸上聚焦，突然起身开门，将贺程拖了出去，使劲拽着他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妄图把那些罪证连同贺程得意的嘴脸一起送进下水道。
贺程摊着手心任他洗，耐心好到靠在墙上，慢慢在沈迪耳边吹了口气，提醒他，“擦干净了的。”
沈迪耳根顿时红到滴血，他推开贺程，瞟了眼镜子里自己那张余韵未歇的脸，咬牙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想方设法地羞辱我？！”
贺程继续拿纸擦干手，“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光这些怎么能满足我。”“想上我？”
贺程点头，手指戳他胸口，“让你这里舒服的唯一条件，怎么样，答应么？”
沈迪盯着他，经过了刚才，他终于知道，贺程之前那些胡言乱语不是简单说说，他是真的在这么想。
沈迪重重拍了下，溅起的水花洒了贺程一脸，他重新换回那副狠戾的面孔，神色间多了几分扭曲。
“你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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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缺与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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