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洗完出来，沈迪还在沙发上躺着，衣服倒是穿上了，他走过去，沈迪面朝里，喊他没反应。
贺程无奈，刚想伸手抱他，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沈迪一个翻身坐起来，打开他的手，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
“去床上睡。”贺程说。
沈迪这才看出来他的意图，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别过脑袋，“我自己会走。”
“那最好，我也抱不动你。”贺程冷冷的。
沈迪爬起身，那地方一阵疼过一阵，他硬绷着脸，不想被看出任何异常，既然贺程留他了，他也没必要这会犯矫情非要回去，上都上了，还不允许睡他半张床了？
最好贺程晚上睡沙发，他们各睡各的。
沈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自觉睡到里面半边，背对着贺程，一声不响地用被子闷住头。
贺程也没跟他说话，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吗，沈迪迷迷糊糊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出去了。
他往床中间挪了挪，平躺着，看着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呆，很累，累到眼睛睁不开，他试着闭了闭，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很快没了意识。
因为运动会同时报了好几个项目，贺程今天跟酒店请假了，想休息一天，但经理说晚上可能有公司过来聚餐，人手不够，让他没什么要紧事，就还是过来一趟。
经理平时对他不错，贺程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走开，答应了下来。
不过看他这段时间确实很累，对方让留个联系方式等通知，万一人手够就不叫他了。
贺程想了想，留了秦俊给他的那个号码，没有手机确实很不方便，之前有次临时停业，原本不用去的，结果因为没通知到他，害他白跑了一趟。
那个手机已经很久没开了，贺程这边刚充上电，一堆未接来电就涌了进来，全是秦俊的，外加二十几条短信，问他去哪了，怎么不开机之类，语气一条赛一条地暴躁，贺程隔着屏幕都能想象他那边炸毛的样子。
他走在路上，给秦俊拨过去，一接通，对面的大嗓门就嚷嚷了过来，“谢天谢地您终于舍得开机了大哥！特么我给你手机是为了让你防身用的？！”
“没有。”贺程咳了声，“最近比较忙。”
“忙跟开机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要你守着它。”秦俊差点要给他写信了，他以为贺程是没钱，话费都给充了好几百，“你忙，你忙什么呢，学习压力很重吗？不应该吧大学霸。”
“……”贺程裹紧了外套，外面风大，出来穿少了。
“行吧行吧，懒得管你。”秦俊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下不为例，以后别这样了，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电话都打到你们黄老师那了，他跟我说你一切正常我才放心，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理我。”
“我能有什么事。”贺程服了他了，不想他再纠着这个点，转移话题道：“倒是你怎么样了，那边还习惯吗？”
秦俊哼了声，“哪里上不是上啊，有什么不习惯的。”
说着他想到什么，笑起来，“咱俩现在可一样都是高中生了。”
贺程也笑，“明年我就不是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你自己学习上面你多用点心。”
“哎你怎么还跟我妈一样。”秦俊啧了一声，“小川最近有联系你吗？”
贺程没有立刻回答，秦俊也猜到了，“没有是吧，正想跟你说呢，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他妈都不接我妈电话了，看样子是要跟以前认识的都断绝往来。”
“想想也是，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爸妈神经紧张也正常，你别想太多，小川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肯定是没办法。”
“说点别的吧。”贺程说。
秦俊还想安慰他两句的，不过人明显不想听，“别的，你钱还够用吗，我最近又攒了点，你给我个号，我给你打过去。”
“不用了，上次你给那一万还在呢，你给我个号，我给你打过去吧。”
“别别别，你用啊，舍不得还是怎么的，这点钱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秦俊急了，“你这一年没什么经济来源，刚好够顶一阵，再说就算现在花销不大，等以后考上大学，有的是用钱的地方，我俩还分那么清干什么。”
贺程笑笑，“我还没这么没用，不至于连自己都养不活。”
“就你能干，油盐不进的。”秦俊嗤了声，“对了，沈迪那杂碎，后来还找过你麻烦吗？”
麻烦？算不上吧，贺程想到刚才，实话实说，“没有。”
“我谅他也不敢，把人害成这样，他要还有脸来，你告诉我，我找人弄死他！这种人早晚有一天得进去，留着就是祸害……”一说起那恶人，秦俊停不下来了。
“你不用上晚自习吗？”贺程问。
“晚自习哪有你重要。”
贺程无奈，“回去吧，好好上课。”
“行，那你别再关机了啊，我又不会一直骚扰你，就偶尔想你的时候，找你聊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贺程还能猜不到他的心思，“聊什么？”
“随便聊聊呗，像现在这样，我先挂了，有小川消息我通知你。”
“嗯。”贺程故意等了等，果然听他那边又叫了声，秦俊装作不是很在意地问道：“……那人，就那女的，考你们学校去了是吧。”
“你说沈歆？”
秦俊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见过，在一班，看着比以前漂亮了。”
“拉倒吧，你什么审美，她什么时候跟漂亮沾上过边。”嘴上这样说，秦俊同学还是很关心某位丑女的私生活，“那啥……她有男朋友了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得自己问她。”
“……”
“行吧行吧，那先挂了，你照顾好自己，等过年我再回来看你。”
挂了电话，贺程把手机揣进兜里，风很大，吹在脸上跟磨砂纸刮一样，他用手紧着领子，去坐公交。
以前从来不晕车的，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坐到那边，下来就在垃圾桶旁边吐了，贺程捂着胃忙了一晚上，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睡着了，差点坐过站。
路过便利店，他进去买了盒安全套，临出门又在收银员见怪不怪的目光中拿了瓶润滑剂。
贺程开门进去，房间里有光，床头的灯亮着，沈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裹成个蛹，只剩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贺程洗了把脸，烧了壶热水喝下去，胃里才总算好受一点，他心情复杂地脱了衣服，躺下去，听着身后时轻时重似曾相识的呼吸声，他坐起来，摸沈迪额头，果然，发烧了。
沈迪是被贺程给叫醒的，醒的时候身上又热又重，像床下有人添了把火在烤。
“你发烧了，起来喝药。”贺程递了杯水给他。
沈迪茫然地看着，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眼睛里带着些血丝，看贺程时目光无害得像只大白兔子。
贺程突然有些烦躁，水杯塞他手里，“快点。”
沈迪慢半拍地接过来，不满地嘟囔，“怎么是这种啊？”
“我这没别的药，只有泡腾片，你先喝了，要还不退烧，我带你去诊所。”贺程边说边去打了盆水进来。
沈迪不喜欢这玩意，总让他想起当年在乡下喝过的廉价橘子汽水的味道，他放回床头，又要躺下去，身上没力气，还出了不少汗，这会整个人都发虚。
“你三岁小孩吗，嫌这嫌那！”贺程粗暴地将他拉拽起来，捏着他的脸，抬手就往里灌。
沈迪被呛到了，咳得到处都是，半杯下去，从下巴到胸前一片狼藉，贺程扔了块毛巾给他，“擦擦。”
沈迪近距离地感受到了贺程的烦躁，他不满地瞪着，奈何身上没力气，不然拳头早上去了。
“搞成这样还怎么穿啊！”他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一身。
贺程重新找了件给他，沈迪换上，躺下去，他眼皮很重，睁都睁不开，如果不是贺程硬把他弄醒，没准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屁都感觉不到，想着便觉得心里有火。
贺程拧了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手重得差点刮掉沈迪一层皮，沈迪推开他，“不会让我自己来！”
“身上也擦干净。”贺程把毛巾扔给他，坐到床边，半晌后看着他问：“上次有这样吗？”
沈迪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贺程说这个，他故意压着声音，“没有。”
说完用被子罩住了头。
贺程轻叹了口气，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睡在了沈迪外面。
沈迪感受着背后属于贺程的气息，睁着眼睛，睡不着了。
贺程突然翻了个身，从后面揽过他的腰，把人拉向自己，他略微撑起一点，用很轻的声音在沈迪耳边说：“想跟我在一起吗？”
沈迪心脏骤然一缩，人僵住了。
他身上很热，有种恰到好处的暖和，抱着特别舒服，贺程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沈迪不知道说什么，脑子从未有过地乱，甚至一度是空白的，他没有说话，按照贺程的意思，算默认了？
他说在一起，指的是像别的情侣一样，以后能理所当然地见面，不需要他四处找理由，也包括……上床？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贺程说：“你要答应，我们就在一起，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什么条件？”
“以后不许再打架了，我不想在你身上看到任何伤，还有，把烟戒了。”
沈迪对着眼前空白的墙面，“给我点时间。”
“你还要考虑？”照贺程的判断，这些话都不应该是他来说，“多久？”
“不是，我说戒烟，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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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戒与不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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