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说他最近在戒烟，向磊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小子没事吧，好端端的戒什么烟，受什么刺激了？
沈迪买了一堆铁皮盒子装的果味糖，随身带着，想抽的时候就嚼一颗，日常嘴里一股甜味，腻得都快吃不下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贺程了呢，凭什么啊，谈个恋爱还附带条件，他抽烟也没碍着他，当着他的面不抽就行了，非得让他戒。
戒就戒吧，那两个要求在沈迪看来也没多难，他松了口气的是贺程没在那方面提要求，虽然他也知道真在一起了那种事少不了，也躲不过去。
但拿到台面上来，并且实实在在地说是他们关系存续的条件，那他跟卖的有什么区别，沈迪自己接受是一回事，被人要求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给自己定规矩，一个月回去看贺程一次，并且只能少不能多，他不想让贺程看出来他陷得有多深，更不想让贺程觉得是自己离不开他。
归根结底是他还抱了丝侥幸，认为时间间隔拉得足够长，见面的次数少了，久而久之等新鲜劲过去，没准哪天他就能清醒过来。
沈迪虽然一直都挺疯的，但也得承认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举动，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了，这男的还是贺程，说出去天打雷劈。
所以他谁都没告诉，连向磊都不知道。
贺程没有手机，沈迪再强迫自己少回去，直接的后果便是平日里两个人跟失联一样，说是在一起，没见过谁家这么生疏冷淡的在一起。
沈迪想给他买一个，又怕他不收，贺程好像跟他分得很清，给什么都不要。
即便这样，他也还是买了，最新款的，外加一堆秋冬季的衣服，从毛衣到大衣到羽绒服再到滑雪衫，装了整整一后备箱，有些塞不下的直接堆后座上。
向磊蹭他车跟他一块回去，看着堆成山的东西眼睛都直了，这是干什么，开店？
沈迪撒谎说是给他表弟买的，向磊使劲回忆，也没想起来他有哪个自己没见过的表弟，关键身材还跟他差不多，“你上个月不是刚回去过吗，怎么又回？”
“看我妈啊。”
“……”
沈迪虽然表面上更向着他妈一点，但那也是跟他爸比，要放在普通家庭，他其实跟谁都不亲，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家门口的学校不选，跑这么远来。
向磊最近有些看不懂他，前段时间心事很重的样子，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也不爱说话。
回去了一趟再回来，状态变是变了，但要说变得有多正常也没有，仔细感觉反而还更怪了点。
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沈迪嘴上不承认，向磊凭直觉也能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瞒着他。
尤其最近沈迪的钥匙圈上多了把他以前没见过的一看还是那种入户门上的钥匙，向磊不过随口问了句，沈迪把话题岔开了，还岔得十分刻意，反而让向磊起了疑，说明房子不是他的。
那会是谁的呢，连大门钥匙都给了，难道是谈恋爱了？
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吧，他以前又不是没谈过，这么遮遮掩掩的，向磊差点都怀疑是不是沈歆了。
沈迪忽略他八卦的目光，先送他回去，然后他开着车，停在贺程小区里，东西有点多，沈迪分几次搬到门口。
经过隔壁时，看到走出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这让沈迪心情大好，不仅跟她打招呼，还随手塞了她几包吃的，声称自己是隔壁那人的哥哥，以后麻烦多照顾之类。
那大妈一脸撞鬼的表情，大概看在他给这给那的分上，陪他在门口闲聊了几句，说她是两个月前搬过来的，沈迪在揍过那个傻逼男的后第二周他就搬走了，时间刚好对上，说明这中间没再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今天周日，贺程应该在的，沈迪走近了点，隔着门听到里面菜正下锅的声音，热油浓烟，却让他从进小区开始就异常鼓噪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第一次用钥匙开门。
“……”
厨房里站着个……老大爷，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炒菜的锅铲顿在半空，问他想干吗。
沈迪懵了一瞬，他应该没走错，钥匙打得开，他第一反应，贺程搬走了，在说了在一起后，转头玩起了消失。
这算什么，深深的被欺骗的感觉迎头浇下，让他在那一刻难掩面红耳赤。
上了他还把他耍着玩是吧？
他面色转瞬变得阴沉，余光里那大爷把铲子握得更紧，沈迪强压着怒意，问他：“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呢？”
“搬走了。”大爷说，知道是来找人的，明显松了口气，“这房子是我的，我现在自己要住，他就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沈迪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迪突然想到，只要贺程还是一中的学生，就不存在找不到他的情况，就地消失客观上没有现实可能。
可还是生气，搬家这么大的事，不能告诉他一声吗，又不是没他号码，打个电话的事。
那一刻，沈迪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靠近他了，都不用成映川这个终极**oss出马，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从来没幻想过他和贺程之间会有感情，就算有，也是他单方面的，沈迪知道贺程可能并不在乎他，但猜测归猜测，一旦被坐实后，那种深沉的无力感，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好。
沈迪转身要走，那大爷叫住他，问他：“小伙子，你是姓沈吗？”
沈迪愣住，点头。
“那你等等，差点忘了。”他从柜子上的铁皮盒子里翻出个老旧的笔记本，里头夹了张纸，“原来住在这里的孩子让我给你的，说是他的新地址。”
“……”沈迪飞快地接过来，几乎一眼确认了就是贺程的笔迹，是他留下来的。
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给自己，而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是觉得他不会再来了吗？
沈迪来不及细想，道了声谢就往外跑，跑一半又回来，把钥匙放那大爷手里，拍了拍，“以后不会有人来随便开您门了，您放心住。”
他一口气冲到铁门外，隐约听到那大爷似乎在后面喊他，沈迪顾不得其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看地址应该就在这附近，估计贺程也不想离一中太远。
沈迪兜了几圈，最后在一幢楼前停下，依外面看破的程度得跟之前那幢不相上下，十有**里面也不怎么样。
而且这回变成六楼了。
好不容易爬上去，敲门没人应。
不在家吗？
去哪了，又去打工了？
沈迪好久没爬这么高了，这一路上情绪跌宕起伏也挺累人，他想歇会儿，门突然开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刚蹲下身，这会只能仰着头看，昏暗破旧的楼道，面孔都是糊的，他却突然看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这是贺程第一次看他笑，还没从怔然中回过神来，就被冲过来的沈迪一把抱住了。
他力道不小，动作又急，抱得贺程直往后退，带着沈迪一起，顺手关上了门，下一秒贺程双脚微微离地，腰差点被勒断，他轻拍了拍沈迪后背，“行了。”
沈迪放下他，不说话，脸埋在他颈窝里，除了最开始，后面几声呼吸被他刻意收得很轻，小心翼翼的，贺程任他抱了会儿，推开他，问他吃饭了吗？
“没。”沈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热情了，他轻咳了声，摸摸鼻子，开始打量起周围。
果然很破，比他想得还要破，这么一比原来那间都算好的了，看得出来贺程搬得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开始收拾。
贺程穿外套，“我出去买菜。”
“叫外卖吧。”沈迪说。
“后门就有菜场，很快。”贺程拿了钱，在门口穿鞋，找钥匙。
沈迪看他找了半天，“不带也没事，我反正在。”
“带着吧，刚好给你也配一把。”贺程说。
说完没声音了，他抬头，沈迪站在靠阳台的位置看他，眼里情绪复杂，大概是想说什么。
“嗯？”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突然又笑起来，不绷着脸的样子比平时故作老成多出几分可爱来。
贺程走后，沈迪在屋子里来回转悠，这也没看眼那也没眼看，恨不得立刻拿油漆在那些破烂家具上每个都写上拆字，统统扔了。
他算着地方，看买什么合适，贺程居然把原来房子里的东西都留给别人了，包括那张沙发，这让沈迪心里有点发堵，他准备等明天买张更好的问那大爷再换回来。
贺程做了红烧排骨，炒油麦菜，还有一碗菠菜蛋汤，沈迪边吃边问他，“什么时候搬的？
“一个星期前。”
“怎么不说一声，我可以回来一趟的。”
“临时决定的，还好，东西不是很多。”
他这么一说，沈迪突然想到他买的那堆东西了，难怪走的时候那大爷一直在背后叫他呢。
“你一会有空吗？”沈迪问。
“嗯？”
“我有东西忘在你原来的房子那了，要是没时间，我自己去一趟也行。”
“一起去吧。”贺程说。
“嗯。”
吃完饭，沈迪自告奋勇说他来洗碗，他一个从小被家里宠着的，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小心翼翼跟擦千年古董一样，不敢打碎贺程任何东西，洗完汗都出来了。
之前没觉得，待久了他才注意到，又是没有空调的房子，十二月，阴冷阴冷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不过就算有，贺程也不舍得开，沈迪之前买给他的那个，夏天就没见他用过。
八点多的时候，两人下楼，沈迪问贺程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请假了。”贺程说。
“扣钱吗？”
“扣。”
“扣多少我补给你。”
贺程大概是笑了声，他走在前面，沈迪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想他的，说什么一个月，他哪一刻不在想他？
两人回到原来的地方，东西大爷都替他收着呢，装上车后，沈迪如数家珍般在那说他都买了什么，吃的用的穿的，贺程似乎一样都不感兴趣，他靠在椅背上，偶尔应一声。
沈迪看他这样，慢慢不再说话，他迫切希望贺程能收下这些，不说同情也不说补偿，就只是想对他好，以他力所能及的方式，这在他们确立关系后，沈迪以为至少会有改变。
可惜贺程好像并不领情，车最后开到楼下，他依旧没怎么开口，他撑着头，半靠着车窗，因为这个动作，脖颈斜露在外面，车灯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蔓延。
沈迪眯了眯眼，一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朝那血管咬上去，看似用力，实则牙齿在皮肤上轻轻一碰，很快又离开，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湿意。
他下车，去后面拿东西。
贺程沉默片刻，解开安全带跟了下去。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上楼，楼道里没有灯，沈迪走在前面，快到时，他突然停下来，黑暗里找到贺程的唇，吻了上去。
沈迪紧贴着他，细细地吻过贺程唇角每一处，整个楼道里，只有安全出口的标志发着惨淡的光，把一切晦涩难懂的情绪就地掩藏。
很快，贺程开始回吻他，钳制住他的下颌，抬高了来迎合自己，沈迪费力喘息，湿热的空气让他的脸很快烧得通红。
贺程偏头，同样在他血管凸起的地方咬了一口，很轻的一口，唇与皮肤相碰，彼此的心跳都快速而激烈。
两人纠缠着进门，如果只有这能满足他的话，沈迪不要脸地愿意，用这具身体来讨好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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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搬与不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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