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送的那个手机,贺程考虑再三,最后收下了,通讯录里光秃秃的,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可即便是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依旧不多,沈迪偶尔会给贺程发消息,一般也只是问候两声,关心的话太矫情,他们谁都说不出口。
电话就更少了,见了面都没什么话说的人,一场十分钟的电话下来,冷场的时间有时甚至超过了一半,还不如不打来得舒服。
贺程现在课业比较重,沈迪不想他再因为自己出什么岔子,他已经被耽误了一年,这一年贺程难受,沈迪也没好过到哪去,要再来上一年,他们俩的命都得搭进去。
沈迪好好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现在缩短到固定半个月回去一趟,且每次只要回去,必定管不住自己的手脚,要给贺程买这买那。
贺程有时打开衣柜,会有种自己正被包养的错觉,他一个日常穿校服的学生,要那么多新潮的衣服做什么,而且他也不想穿,沈迪是欠他,但欠的不是钱。
过年贺程放了七天假,贺建新和齐萍应该是回老家了,以往每年都会回去,只是今年不知道要怎么跟亲戚们解释他不在的事,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
秦俊如约赶了回来,当天下午就在贺程这吃了饭,晚上干脆赖着不走了,非要待上一晚,贺程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床有点小,床板还硬,沈迪在的时候就经常喊不舒服,但因为没人想去睡沙发,忍忍也就过了,何况有机会躺在这张床上时他俩总是太累,手脚缠着自然也顾不上挤。
秦俊比贺程还高一点,甫一躺下,很不自觉地霸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二,贺程没多余的被子,只能跟他挤一块。
这人的睡眠质量还出奇地好,跟头猪一样怎么推都不醒,一晚上贺程光顾着踹他了,压根没怎么睡着。
早上秦俊先醒,贺程实在受不了,把他撵下去,给了他一床薄毯,让他去沙发上躺着。
秦俊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晃悠,他其实也没睡好,床太特么小了,起来腰酸背痛的,他和衣躺在沙发上,蒙蒙眬眬中竟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抬了下头,确认那声音是从锁眼里发出来的,只觉难以置信,不是吧,这种房子也有人偷?!家徒四壁的,里头最值钱的也就贺程这个人了……
而就在他惊叹的下一秒,门开了,门外是一张秦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脸。
我操……操!
沈迪?!
沈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秦俊穿着睡衣,头发蓬乱,一边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压痕,显然是刚起床,在这里过夜了?
他朝里看,房门掩着,贺程还在睡,沈迪勒在袋子上的手不断收紧,再看向秦俊时,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秦俊眼睛一瞪,这会彻底醒了,他一把将人推出去,跟到外面,带上了门。
“我操还真是你!”秦俊到这会都没从沈迪居然有这个房子的钥匙这件事上回过味来。
尤其他这一推,沈迪手上拎着的早点掉在了地上,秦俊看了眼,只觉怪异,他当然想不到钥匙是贺程主动给的,第一反应沈迪私下配的。
这他妈是要干吗,阴魂不散盯上贺程了?
想到这人的险恶用心,秦俊简直气炸,“你来做什么,你他妈都把他害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的!”
钥匙还插在门上,沈迪抬手要拧,秦俊动身拦着,两人僵持数秒,沈迪转头,目光阴沉,直看进秦俊肉里般,“你们做什么了?”
哎哟,还生气了,秦俊搞不懂他生的哪门子气,擅闯民宅还有理了,“做了什么干你屁事,把钥匙给我,赶紧滚!”
“既然你答不了。”沈迪强忍下怒意,“那让他出来,我问他。”
“问你大爷问!人不要脸总要有个度吧,他都被你害到这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脸皮是铁做的吗,是不是书读得少不知道人渣两个字怎么写啊!”
“他跟你说的?”
秦俊被他问笑了,“这还用说吗,你是真没点自知之明还是怎么的,就你这么整他,是不是还觉得他应该谢谢你,喜欢你啊?!”
沈迪脸色一下难看到了极点,秦俊的这些话,是贺程的心里话吗,贺程亲口对他说的?
不,他不相信。
如果真的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会说出在一起的话,换作自己,不喜欢的人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怎么会允许同床共枕这么多次,仅仅是因为身体需要?
难道不是吗,心底有个声音冒出来,贺程连那种人都不挑,他又算什么呢。
他连那种人都不如。
秦俊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把人说成这样,以为是说到点上了,一番激情辱骂终于让这偏执狂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刚觉欣慰,想问沈迪把钥匙拿回来,门开了,贺程出现在门口。
看到他们,贺程明显一愣,距离上一次沈迪从他这走,一个星期都不到,“你怎么来了?”他问。
秦俊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他这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过于自然了,他拽了贺程一把,“你上次不是说这小子没缠着你吗,怎么连你家钥匙都有,来了不止一次两次了吧,你不管管?!”
“你们做了什么?”沈迪问。
秦俊想说你小子复读机啊,刚问了一遍还问,抬头发现他看的是贺程。
贺程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一句话的事,他和秦俊的关系,比沈迪跟沈瑞还亲,正儿八经地算,他们睡了不下几百回了,真有什么早该有了。
正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没鬼,相处起来才没顾忌,沈迪这样问,倒有几分质问他的意思,这让贺程很不爽,想管他?
他应该清楚他们什么关系,在一起那是好听点的说法,贺程以为他知道,现在看来,或许认识得还不够透彻。
他冷了脸,“我们做了什么要向你报告吗。”
好,怼得好,秦俊差点要鼓掌了,贺程看着是他们三个里面最不好相处的,其实心比谁都软,秦俊就怕他连对这种人都狠不起来。
好在贺程还算善恶分明,一句话说得他扬眉吐气,虽然秦俊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个做了什么到底是做了什么,沈迪怎么就这么在意他们做了什么。
“对啊,你他妈谁啊,在这管东管西的。”秦俊很不客气地又推了他一把,“我警告你沈迪,别以为他好欺负,这地方你要再敢来……”
沈迪突然给了他一拳。
秦俊哪里肯让他打,上次那顿没算清楚呢,还想给他添新的?
新仇旧恨,秦俊立马冲过去还了他一拳,沈迪往后退了几步,勉强抓着楼梯扶手才没摔下去。
贺程拉住秦俊,秦俊等他再冲上来,以沈迪的疯劲,不可能让自己讨着便宜,然而沈迪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丢在贺程脚边,是那把配了没多久还崭新的钥匙。
丢完沈迪头也不回地走了,秦俊在他身后“哐”的一声关上了门,“什么人啊这是!”
他被气得不轻,贺程这么好一人,沦落到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喜欢的人不能见的地步,怪谁啊?
就这居然还不肯放过他,妈的,多大仇!多大仇!
他越想越恨,贺程煮了俩鸡蛋,秦俊把蛋黄嚼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嚼的是沈迪的肉。
吃完早饭,贺程坐沙发上看了会书,外面下雪了,他去阳台收衣服,往下看,沈迪的车居然还停在楼下。
他收拾了几袋垃圾下去扔,连同沈迪摔在门口,这么一会还有余温的早点,可惜豆浆被打翻了,剩下的也在刚才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一大早赶回来的?
秦俊看外面雪下得正大,想说等晚点他回去的时候一起带下去,一回头,贺程已经不见了。
秦俊裹着被子去关阳台的门,冻死他了,什么鸟地方,真够遭罪的,想着又把沈迪拎出来狠狠骂了遍。
贺程到了楼下,发现车里没人,车门是锁着的。
沈迪顶着大雪往回走,原本只是想走走清醒清醒,没想到突然就下雪了,还下这么大。
今天闹成这样,要说他有什么错,唯一不该的,是在贺程给过他几次好脸色后,就以为他已经原谅了他。
而那不过是贺程在提醒,让沈迪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并且就差直言那件事在他这里远没有过去。
这样看自己确实不够警醒与聪明,沈迪有些自嘲。
路上意外碰到了廖安全,一看到他,那么大的小伙子张嘴就哭了,让沈迪把他哥还给他,说要不是因为他,他哥也不会进去。
沈迪都被气笑了,你哥拘禁了我,还成我的不是了?
怎么到哪都是他的错,他做了什么,全世界都饶不了他。
他让廖安全滚远点,大过年的,不想揍他。
廖安全聋了一样,拽着他不撒手,哭哭啼啼地细数他的不是,“你还知道过年,我哥在里头受苦,好几个年都没法一起过了……”
沈迪一忍再忍,按捺不住想动手,想到他答应了贺程,以后都不打架的,刚在他家其实已经破戒了……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妈的,凭什么!他怎么就没跟贺程约法三章,除了他,他贺程不能睡任何人呢!
沈迪把人拖到没人的地方狠揍了一顿,这小子长本事了,以前一副孬样,现在没人罩着了,反而有了点血性,知道还手了。
还想着好好过个年的,最后还是顶着一张花五花六的脸回去了,可能他就这命吧,什么以后打架不打架的,听着像个笑话。
后面几天,他和贺程谁都没有联系谁,沈迪知道他不先低头,贺程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毕竟贺程不缺他什么,没准离了他只会过得更好。
年初三沈瑞会回来,当初沈弘沅和姜瑜离婚的时候商量好的,寒假在他们这边过。
沈迪难得有哥哥的样子,出门逛了两天,给沈瑞买好各种吃的穿的,他对谁好的方式向来直接,就是买买买,除了这些也想不到其他。
哦,还提前几天在脸上擦了药,免得那小崽子看见了,又要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他为什么要打架,和谁打,疼不疼之类,烦。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零下七八度,向磊他们喊他出去,沈迪没什么心情,一个人关起房门来打游戏。
十二点钟声响起,祝福短信密集地涌了进来,很多看一眼就知道是群发的,他无聊地一条条翻着。
成堆的文字从他眼底飞速掠过,当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时,沈迪烦躁地点了根烟,把手机丢去了一边。
临睡前,他不甘心地又拿起来看了眼,贺程的短信夹在一堆信息里,很不起眼,却被他一眼挑了出来。
简短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贺程的通讯录里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不是群发,这是发给他的。
沈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胡乱套了件外套,围巾都没戴,光着脖子就往外冲。
冲到一半他又跑回来,往身上喷了点香水,拿了盒口香糖,丢几粒进嘴里狠狠地嚼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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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挨揍与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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