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 7 章那是能吃的吗？

“三更火宅……生苦乐……啊，托钵八苦，肯心生爱……驱魂啊啊啊！极乐啊！！”

来者用手不住扣挠自己的四肢脖子，将皮肤撕开胡乱塞进嘴里，含着自己的血肉的修道众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随后扣住自己的眼睛，血泪一点点滴落。

“……生之苦也……无生……乐，极乐！……吾主！恳请你。降下……降下吧。解脱之……”

司七甚至没有听清修道众之后说了什么，只见他突然暴起，向她们扑来。

与之同时司七听见杂乱的水滴声回响在耳边，那些声音在溶洞中不住回响，回音混着回音，回音不再是回音，回音不仅是回音……

“司七！”

许归终的声音让司七回过神，只见那个修道众已经冲到自己眼前，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眶中司七看见了……

腹部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司七自己受了伤，她只能摆摆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一把抓住张着半张嘴想要咬食自己的修道众将其丢向一旁的石柱，一声巨响，正常来说那个力道不说将人摔晕也能拦住对方，可那个修道众只是踉跄了一下又扑了过来。

“你不是你，你是我……我们，是你……”

司七听见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竟然这个时候？！司七连忙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眼前扑过来的修道众随着司七的情绪平复重新回到了原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司七也是，她淡定地后撤一步，半曲膝，以腿带腰以腰带拳，血肉相撞发出的沉闷声让司七有些亢奋。

修道众完整的那半块下巴飞了出去，他却全然不在意，反倒越发兴奋地冲过来。

像丧尸一样，托钵八苦的赐福就只是这种东西？

就在司七放松下来后她只觉眼前又是一花，她猛得一晃脑子，刚刚昏暗潮湿的溶洞就变成了金碧辉煌的佛堂。

ná móā mí duō pó yè

南无阿弥多婆夜

duō tā qié duō yè

哆他伽多夜

duō dì yè tuō

哆地夜他

ā mí lì dū pó pí

阿弥唎都婆毗

ā mí lì duō

阿弥唎哆

xī dān pó pí

悉耽婆毗

ā mí lì duō

阿弥唎哆

pí jiā lán dì

毗迦兰帝

ā mí lì duō

阿弥唎哆

pí jiā lán duō

毗迦兰多

qié mí ní

伽弥腻

qié qié nuó

伽伽那

zhǐ duō jiā lì

枳多迦唎

suō pó hē

娑婆诃

不住的念经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司七拔出两把匕首朝耳朵里插进，然而那些声音依旧在响着。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声音那些贴金的佛像渐渐变成了金刚向司七逼近。

司七不耐烦地将其一一甩开砸碎，那些碎片却拼成了刚刚的那个修道众。

“装神弄鬼的东西。”

司七一脚踹去，修道众不躲也不闪，只见他干瘪的腹部蠕动起来，一双手从中破腹而出拽住司七向其腹中拉去。

司七匕首一挥将死死扣住自己脚踝的手砍下，随后使出八步追蝉向后撤去。那两只手没有松开，反倒更加用力像是想要钻进司七的体内。果断砍掉自己的脚，司七对那个修道众警惕了不少。

那个修道众依旧不住流着血泪。

“苦啊啊啊啊……痛啊！……痛呀痛痛啊……忍……不……下来下来！！”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声音却不是从他那没有下巴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腹部破开的洞里传来的。

“……世有八苦，先有……八苦也，再……人生之……存之……”

“你痛苦吗？渴望死亡吗？渴望极乐吗？”

刚刚被砍下的脚突然说话了，原本的断面生生张了一张嘴，司七厌恶地将其击飞。

而刚刚还站在面前的修道众身影一晃出现在司七背后，她忙唤出盾甲，然而修道众一脚将其破开踢在司七后脑勺上。

熟悉的耳鸣声和眩晕感袭来，脑袋昏沉沉的。

眼前像是蒙上一层黑色的纱布，看不真切。

司七颤抖地狠狠咬向自己的手腕，吃下混着咸味的血肉，她只觉得熟悉的真气回到了自己身上，虽然耳鸣依旧不停，司七却感觉自己的脑子无比清醒，可以看清修道众挥来的每一拳，他的每一个动作，肌肉的每一处收紧，空气的每一次流动，司七都看得一清二楚。

“咚！！”抡圆了的一拳捶在修道众的脸上，牙齿带着血飞了出来，然而修道众丝毫不受其影响，他的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司七肋骨上，“咔嚓”的骨裂声齐齐从司七的胸腔和修道众的头部传来。

修道众已经没有成型的脑袋了，红的白的黑的混成一团，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血泪哪些是血迹了，可他仍然直挺挺站着，腹部甚至传来阵阵笑声。

那阵阵狞笑让司七很恼火，她只觉得烦躁，脊骨传来压缩真气时才有的灼热感。

“烫啊！！烫死了！别吵！吵死了啊啊！”

司七用不太来匕首，用力插在修道众的肩上后就近扯下他的胳膊，司七就着胳膊抡向修道众，被砸开的修道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下。

没给他喘气的机会，司七飞身过去一脚蹬在他胸膛上，脚下传来骨头崩裂的“咔吧咔吧”声，修道众空荡荡的腹部蹿出一颗新的脑袋咬向司七，司七直接朝着那颗脑袋踹过去将修道众踢进柱子里。

司七觉得腿上一痛，刚刚才长出来的脚上被咬掉了脚趾。

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司七气血上涌，她只觉得自己脑袋被耳鸣声震得发麻。

“混账！”

司七咬着牙怒视着陷在柱子里不断挣扎的修道众，低吼出声。

修道众的笑声不止从腹部传来，还从他残破的断臂中传来，从他脑花迸溅的头上传来……

捡起刚刚扯下的修道众的手臂司七将其当作武器向其砸去。

狞笑声不绝于耳，司七猩红着双眼用那节断肢一下一下砸向修道众。

那团像是豆花儿的东西从西瓜里爬出来，长出了嘴，长出来两张三张四张嘴，念着经，狞笑着。

“安静！安静点！！吵死了！！！我让你安静点啊啊！”

司七抓起地上吵闹的的豆花胡乱塞进嘴里将其嚼碎咽下去，随后那恼人的狞笑从自己身上传来。

修道众的腹部却突然变大，那个破开的伤口也骤然变大，只见眼前一黑，司七四周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司七警惕地降低了自己的重心。

一道身影突然从司七背后扑来，她只觉得后脖颈一痛，她被咬住了脖子，随后密集的拳头从后砸来。

司七怒极，双手死死抓住自己脑袋将其生生拽下来丢到修道众的身上，那颗头狠命地啃噬着所接触的所有东西，没有脑袋的身体掰过自己的四肢向压着自己的身体狠狠挥拳。

在一无所有的黑暗中只传来咀嚼声和沉闷的互殴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七从一片血泊中爬起来，她捡起仍在不住叩齿的脑袋将其摁在自己脖子上，断裂的肌肉组织蠕动着纠缠在一起，刚刚狰狞的伤口渐渐愈合。

有些恶心地干呕两声，司七还是摆脱不了从胃里涌上来的腥臭。

嫌恶地捏了个净身诀司七查看起她刚刚吃下的修道众所学的功法。

细细看过后司七才打量起四周的景象，已经不再是佛堂或者那片黑暗，也不是刚刚的溶洞，这像是溶洞更深处，司七脚下积着到脚踝的血，那是她和修道众一边再生一边互相啃食互殴留下的痕迹。

常乐师姐去哪了，这又是哪里？

司七没有许归终那种可以辨别灵气方向的能力，她本来也是个路痴，根本找不到方向。她烦躁地朝血泊踢去，随意找了个方向走去。

“师姐！常乐师姐！你在哪啊？！师姐！”

扯着嗓子喊着，司七听着回声有些难过，不安混着四周的黑暗将司七包裹住。

司七找了个角落就地蹲坐着，刚刚压下的疼痛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司七却只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走丢了这件事上。

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师姐了，这是哪里，她在哪，该往哪里走，好烦，我找不到路，我找不到她在哪，好烦好烦，我是不是已经走过了，师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我被丢下了，好烦好烦好烦，师姐不要我了，师傅不要我了，她们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他们早就不要我了！！！

就在司七在自己的情绪里越陷越深时脚步声从一旁传来。

“谁？！”

司七龇着牙打算扑过去却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

“师妹？太好了，我找到你了！”

许归终不过一晃神修道众就扑向司七消失了，她都快把这个溶洞翻个底朝天了才找着司七。她捧住自己师妹面团子一样的脸左瞧瞧右看看。

“师妹你没事吧？是师姐不好，师姐要是……”

熟悉的味道和声音让司七感觉很安心，烦躁不安的褶皱被熟悉感烫平。

“没事的常乐师姐。我没事，我厉害着呢，你看我不没缺胳膊少腿嘛。”

许归终看着只是衣服乱乱的司七点点头。

“我们先离开这里，万一那个修道众跑回来就麻烦了。”

她下意识认为司七与修道众在打斗中走散了，司七也没有解释，顺从地被丢回了背篓里。

许归终在溶洞中疾行不过半柱香就成功离开了，她一步不停地快速远离那个变幻莫测的石林。

而守在石林边的一个苍老身影则悄然跟上。

“哎，又一个。师妹，抓紧了，别被甩出去了。”

许归终行至一片平坦地带突然回过身向来者刺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