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的水晶吊灯将大理石餐桌照得惨白,刀叉碰撞声像某种残酷的节拍器。顾父将转学协议推过桌沿,钢印压着“曼哈顿圣约翰中学”的金漆校徽,在法式鹅肝酱旁投下阴森暗影。
“签了它,下周就走。”
顾子尧的牛排刀在瓷盘上划出尖啸:“理由?”
“上周的论坛热帖,董事会已经传疯了。”顾父的腕表折射出冷光,“顾氏继承人被拍到和男生牵手?你知道股价跌了多少吗?”
林致送他的檀木书签从口袋滑落,顾子尧弯腰去捡时,听见父亲从齿缝挤出的低语:“那个林家小子,我查过他底细。初中被霸凌到转学,母亲有躁郁症病史……你觉得媒体会怎么写?《豪门太子豢养金丝雀》还是《心理缺陷者诱骗继承人》?”
银叉猛然刺穿协议,酱汁在“圣约翰”校徽上蜿蜒如血。顾子尧起身时,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悲鸣:“您该庆幸我不姓李。”
“什么意思?”
“李氏集团上个月刚爆出逃税丑闻。”他拾起书签轻掸灰尘,“而您连儿子喜欢谁都控制不了。”
林致蜷在沈清璃的化妆间,任由粉刷扫过眼尾。镜中少女的珊瑚色唇膏像凝固的血痂:“最后一次合作,剧本结局必须按我的改。”
“当然。”沈清璃将《仲夏夜之疡》剧本摔在他膝头,“毕竟你现在是‘顾神绯闻男友’,话题度可比我有用多了。”
第三幕的台词灼痛指尖:
【奥布朗:月光再美也是偷来的,你这卑劣的模仿者!】
【提泰妮娅:至少我敢站在光里,而你只配躲在数据代码后发抖!】
剧场顶灯突然熄灭。林致摸黑冲向安全出口,却在走廊撞进熟悉的松木香。顾子尧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解释。”
林致甩开他,假睫毛在颤抖中脱落半片:“如你所见,我需要新靠山。”
“沈清璃上周刚被退稿三篇论文。”
“但她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林致后退半步,将剧本抵在两人之间,“而你父亲能让我妈永远住不进三甲医院。”
月光从高窗斜劈而下,将顾子尧的影子切成两半。他忽然轻笑:“演得真烂。”
“什么?”
“你说谎时,左边眉毛会抖。”
周一晨会的雾霾浓得化不开。顾子尧攥着演讲稿踏上旗台时,教导主任正疯狂比划“终止”手势——他身后的大屏幕本该播放校庆视频,此刻却循环着论坛热帖截图。
“今天不念德育守则。”他扯开麦克风,电流尖啸刺穿耳膜,“说两件私事。”
林致在方阵中猛然抬头,看见顾子尧撕碎转学协议。纸屑如白蝶纷飞,落在沈清璃煞白的脸上。
“第一,我放弃顾氏继承权。”
操场炸开海啸般的惊呼。顾父冲上旗台的身影被保安拦截成滑稽的慢动作。
“第二,”顾子尧望向林致的方向,晨曦突然穿透云层落在他眉骨,“我喜欢的人叫林致。不是朋友,不是兄弟,是能让我解六小时方程只为换他一笑的……”
国歌骤然响起。所有人条件反射立正,将他的尾音淹没在雄浑旋律里。但林致读懂了那个口型——是希腊字母“ψ”,量子力学中代表波函数的符号,也是顾子尧教他隐圆定理时,在他手心画过的咒语。
教务处禁闭室的铁窗将夕阳分割成菱形金块。顾子尧在墙面演算黎曼猜想,粉笔灰簌簌落在林致送他的腕带上。
铁门“吱呀”洞开,林致拎着饭盒逆光而立:“他们说你绝食抗议。”
“我在等天体物理选修课开课。”顾子尧戳破番茄蛋汤的保鲜膜,“毕竟某人说过,想看懂《三体》里的降维打击。”
林致突然拽过他衣领。唇齿相撞时,紫菜蛋花的咸涩在舌尖爆开,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顾子尧的嘴角早被父亲掴裂。
“你疯了……这里有监控……”
“早黑了。”顾子尧舔去他唇上的血珠,“从你说‘月光是偷来的’那晚,我就在等这一刻。”
墙上的黎曼曲面被蹭花,化作一团混沌的星云。林致在喘息间隙呢喃:“ψ函数……”
“嗯?”
“你的波函数,”他咬住顾子尧喉结,“在我这里永远坍缩成爱。”
深夜的行政楼顶,顾父将烟蒂碾在荣誉墙上:“你妈住院了,焦虑症复发。”
暴雨冲刷着“顾子尧全国物理金奖”的烫金字,金漆溶成泪痕般的细流。
“医院地址。”
“交换条件是立刻飞纽约。”
顾子尧突然翻过护栏,半个身子悬在百米高空:“我数三声。”
“你疯了?!”
“三——”
顾父瘫跪在地,手机摔进水洼。顾子尧拽着领带将他扯回安全区,眼底跳动着林致画过的隐圆:“再碰我的人,下次就是董事会全员收讣告。”
他转身时,看见林致举着伞站在消防通道口。伞面印着两人手绘的太阳系,冥王星位置藏着极小的一行字:「此处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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