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中校长室的红木桌面上，顾父的鎏金名片与林致的奖学金申请表并排陈列，像法庭上的原告与被告。教导主任的保温杯腾起热气，在“特优生评审细则”上洇出黄渍：“林同学的综合素质评分……确实差0.5分。”
“差在哪？”顾子尧的指尖叩击玻璃柜，里面锁着他捐给学校的物理竞赛奖杯。
“这个嘛……”主任擦着冷汗调出档案，“上周的升旗台事件，算严重违纪。”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光荣榜”上林致的证件照。顾子尧突然抄起砚台砸向陈列柜，防弹玻璃蛛网般裂开，奖杯碎碴迸溅在他手背：“现在够违纪吗？”
林致冲进来时，正看见顾子尧攥着玻璃片抵住脖颈，血珠顺着校徽滚落：“要么重审评分，要么明天的头条是《恒中逼死全国冠军》。”
深夜的网吧包厢，林致盯着爬虫软件吞噬校园论坛。每刷新一次，关于“顾林CP”的帖子就消失一截，像被潮水抹平的沙堡。
“你没必要这么做。”顾子尧给他披上外套，“那些谣言伤不到我。”
“但会毁了你保送清华的资格。”林致敲下回车键，最后一张牵手照化作乱码，“你父亲说得对，我是你人生程序的bug。”
顾子尧扳过他下巴，让屏幕蓝光铺满两人脸庞：“知道量子纠缠吗？”
“两个粒子无论相隔多远……”
“我们会像纠缠态的粒子。”顾子尧截断他的话，“就算被强行分离，自旋方向永远同步。”
林致突然笑了。他摸出U盘插进主机，论坛数据库在眼前轰然洞开：“那就让所有人看看，真正的病毒是谁。”
凌晨三点，#恒中奖学金黑幕#空降热搜。顾父与校长的邮件往来被做成动态折线图：每条股价下跌的波谷，都精准对应着对林致的打压记录。
市教委调查组进驻当天，林致正在礼堂排练苏轼的《赤壁赋》。镁光灯将他月白长衫照得通透，当念到“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时，侧门突然传来骚动。
顾子尧拎着化学竞赛金奖杯闯进来，奖杯里插着蔫头耷脑的野姜花：“颁奖礼提前了。”
“可特优生公示还没……”
“我申请了复议。”他将奖杯塞进林致怀里，“用这个抵0.5分，够不够？”
调查组长在台下鼓起掌，惊飞了梁间的燕子。林致低头，发现奖杯内壁刻着极小的诗行：
“大江东去是你，卷起千堆雪也是你。”
表彰台上，林致胸前的特优生徽章与顾子尧的竞赛奖牌相撞，清响如编钟。校长念颁奖词时，顾子尧忽然握住他手腕，在千万双眼睛前举起：
“根据《青少年保护法》第37条，我有权举报恒中违规操作。”
快门声海啸般响起。林致反扣住他的手，将U盘拍在演讲台：“以及《教育法》第26条，关于奖学金评审的透明度规定。”
闪光灯中，他们交握的手在背景屏投出巨影，宛如普罗米修斯交叠的火把。顾父在观众席起身离场，西装革履的背影终于显出佝偻的老态。
黄昏的天台水箱上，林致展开全市联考成绩单。风将纸页吹成展翅的白鸽，顾子尧从身后拥住他，奖牌贴着他后心口跳动：
“那天在升旗台，你最后说的希腊字母……”
“ψ，波函数符号。”顾子尧咬开他衣领，在肩胛骨画着无限符号，“在量子力学里，观测会导致波函数坍缩。”
“所以？”林致转身，鼻尖蹭过他滚烫的耳垂。
“从你翻墙送错题集那夜起，”顾子尧吻上他眼角的泪痣，“我的量子态就为你坍缩成了爱。”
夕阳沉入远山时，林致摸出那张被顾子尧裱框的《润泽》作文纸。在“你是我唯一甘愿沉溺的波澜”下方，他用钢笔添上新的批注：
“而我愿做承载这波澜的永恒海岸。”
[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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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高中篇六 破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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