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都得惊叹一声,这小子身体够好的。”扶绫坐在床边,扶着下巴感叹。
春祸被扶绫狠狠扎了几刀,才晕了不过两个时辰就醒了。
闻不予端着药过来,递到扶绫手边,朝着春祸努努嘴,叫扶绫自己去给他喂药。“这就叫没事找事,自作自受。你捅他几刀,还得给他治病。”
见扶绫不抬手,闻不予说:“这里可没人帮忙。快点,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扶绫咂咂嘴,“真是的。”她把盛了药的碗端到春祸嘴边,“喂,醒了就张嘴,喝药了。”
春祸翻个白眼,“放凉点不行?”
“屁事真多。”扶绫放下碗,“到底有没有人来救你?没人来的话,我俩都去歇着了。”
春祸说:“你猜?”
“又想被捅了。”扶绫懒懒地说道。
折腾了一夜,她没怎么睡,这会扶绫已经困得直打瞌睡了,眼皮像是悬了石头一样,控制不住地要往下坠。
扶绫打个哈欠,对闻不予说:“我去旁边歇会。”
她才刚起身,院里传来动静。
扶绫问春祸:“来救你的?”
春祸睁开眼睛看一眼她,“我怎么知道。”
她摸向腰间,走了出去,闻不予紧随其后。
小院里,崔眉和薛璀抱着孩子,看着满地狼藉。
“太好了!”见到房门口的扶绫和闻不予,二人连忙走了过来。“你们果然在这。”
见到这一家三口,还有他们手上拿着的乾坤同尘剑,扶绫连忙走上前去,“崔眉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拉着崔眉打量了一圈,确认对方安然无恙后猛地抱住她。
“幸好你们没事。”
她和崔眉的脑袋靠在一块,鼻子嗅闻着崔眉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药味进入鼻息,看薛璀怀里孩子的状态,和他手里提着的纸包,应该是刚去了医馆。
“那假扮我的人还在?”崔眉拍拍扶绫的后背,用哄孩子的语气问道:“怎的了?难不成你也同阿卓一样吓着了?都不像你了。”
扶绫看着崔眉的颈间,并无佩戴人皮面具的迹象。
她终于松开崔眉,“哪有!我这是在查验你的身份。”
扶绫走过去,看了看阿卓。
“有一就有二,就算乾坤同尘剑在,我也不敢笃定你们就是你们。”
闻不予问:“阿卓怎么样?”
扶绫说:“有些发热。你们去过医馆了?吃了药吗?”
薛璀点头,“我们先是去了客栈,听那个吉音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是想直接来找你,可阿卓的状况有些不好,上吐下泻的,就先去了趟医馆。”
崔眉接着说道:“大夫给开了药,已经喂阿卓服下了。”
她拿出药方递给扶绫,扶绫一边看一边问:“昨夜发生了什么?把孩子吓成这样!”
一群人往屋里走,扶绫走在最前头,和崔眉又简单概述里一下昨夜到现在发生的种种。
走到侧屋的门口,崔眉朝问:“人在里头?”
扶绫点下头,推门走进去。
床上空空如也。
她耸耸肩,转身无奈道:“这春祸够有本事的啊,竟然跑了。”
“跑了?”薛璀惊讶道。他提议:“是不是躲起来了?要不在房里找找?”
扶绫应了声,往前走了几步。床边放着的药碗只剩下碗底的药渣,她拿起碗,顺着碗口摸了一圈。
指尖的湿润告诉她,春祸并非是躺在床上时喝完了药。
“不是说找人吗?”扶绫听着身后毫无动静,于是问道。
闻不予坐下,淡淡回了句:“看你不急。”
“纯粹是懒。”扶绫擦擦手,“人跑了。这伙人挺厉害的,悄无声息地就把人弄走了。那春祸中了这么多刀,竟然还有力气跑路!”
扶绫由衷地感到佩服,春祸或许是铁打的。
薛璀对崔眉说:“我把孩子抱回房里歇息,你跟他们说吧。”
崔眉点点头。
夜晚那一战仍历历在目,崔眉讲得不算绘声绘色,但该说得一个没漏掉。
种种疑点已经暴露在眼前,到崔眉说出“傀儡”二字时,扶绫终于能把从前的那些疑惑一一解开。
为何要往雯儿爹身体里注入内力?是为保护有限的傀儡,特意找来的试验品。
孟枕云先前调查到的小舟客犯案细节也有了解释。
还未寻出门路时,挑选制作傀儡的材料自然要找功力低微的。
这种毫无人性,手段无比毒辣,罪大恶极的行为,自然怕人发现。后来藏不住了,需要掩人耳目的时候,他们就把覆灭的沧浪阁拉出来当替罪羊。
看样子,小舟客是整个团队里负责行动的人,杀人放火的事全让他做。那个懂医术的雨连,应该也参与了制作傀儡的事情。覆面人则负责操控傀儡。
“傀儡。”扶绫喃喃自语,“够狠啊。”
闻不予拧眉,“所以,他们现在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拿你们做试验?用来检验傀儡是否合格?”
“估计是。”崔眉问:“只是我想不明白,那覆面人为何放了我们?”
扶绫摇头说:“不知。”
那群人神神叨叨的,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谁想得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闻不予的面色不大好,乌云密布。他缓缓说道:“要将活人制作成言听计从的傀儡,得费多大的功夫?”
他转头看向扶绫,“我只知道一句话,死人是这世上最任人摆布的东西。”
“死人?”扶绫听着闻不予的推测,“不可能。生息全无,往日修行所得烟消云散,哪来的功力供他们驱使。”
闻不予说:“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一些雨连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才找上你。”
要真如他所说,扶绫算明白皮先生那伙人为什么总盯着自己了。
两个师父年长难驯,二者家世显赫,就算与皮先生为伍,也不会听他调遣。
而扶绫,年纪尚浅,没什么资历,又是二者爱徒,即传承了宋蕴和林浅的看家本领,又能承袭她们在江湖上的那些关系。
三者择其一,自然是扶绫。
那对皮先生来说,剩下两个就没什么用。
“很麻烦啊。”扶绫喃喃道。
宋蕴在月隐斋,看形势暂时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肯定要吃苦头。
那林浅呢?
她忽然想起孟枕云说过,皮先生亲自去和罗刹门门主见了一面。他们说了什么?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罗刹门不问丰泉事?
“闻不予,我还有一封信要送。”
客栈,房中。
扶绫要了些热水,洗了个澡。
带着血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她坐在浴桶里,任蒸腾的热气带走她满身血腥味。
堆积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叫她没什么头绪。
万事自当以师父为重,可难就难在不知月隐斋和皮先生中间有什么事,扶绫怕那是个连环套,不仅要套住师父,还要套住她。
她是万万不想做那以活人炼制傀儡的恶心勾当的。
“客官。”
是店小二的声音。
另一道男声响起,“行了,我自己来吧。”
听着有点耳熟,但扶绫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她站起身,拿着巾帕擦拭身上的水迹。
敲门声响起,“扶绫姑娘。”
不等来人报上姓名,吉音就来到了扶绫的房门口。
“你来做什么?”
吉音语气不善,扶绫这才想起那男声的主人—荀兰与。
荀兰与回:“与你何干?”
扶绫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等她拉开房门时,吉音不知去了哪里。
扶绫说:“荀公子,所为何事啊?”
目光下移,看见荀兰与手上的食盒,扶绫又问:“怎么?怕我在这没饭吃?”
荀兰与闻言笑笑,“扶绫姑娘话里带刺,心情不佳?”
面若春风刮人脸,荀兰与笑得好看,眼神却不算和煦。
扶绫侧身给二人让个道,“进来吧。”
食盒里装的是点心,一共三种,分别是泾阳的云丝糕,临江的蝶花酥,还有丰泉本地的彩蜜饼。
荀兰与将碟子一个个摆到桌上,“家中新来了位擅长制作点心的厨娘,听闻扶绫姑娘爱吃点心,在下特意请扶绫姑娘品鉴一番。倘若扶绫姑娘觉得好,那便留下她。”
有意思,三样里头有两样是她在临江和望州吃过的。
扶绫拿起一块彩蜜饼,轻轻咬了一口。
荀兰与此行的目的她已知晓。
名为请她品鉴厨娘手艺,实则威胁。
简单点说,荀兰与是在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月隐斋的监视之下,而这厨娘则是暗指师父。
“味道不错。”扶绫说:“能请到这样一位手艺精湛的厨娘,荀公子有口福了。”
“是吗?”荀兰与故作惊讶,惹得扶绫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把那碟云丝糕往扶绫面前推推,“扶绫姑娘算是泾阳人,怎么不尝尝这云丝糕正不正宗?”
扶绫望着荀兰与脸上更浓的笑意,“荀公子怎么只是一味叫我吃?难不成是怕我再次下毒?”
荀兰与笑意一僵,扶绫继续说:“又或者是糕点里头下毒了?想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话头上扳回一城,扶绫的心情稍微好些。她两手交叠至于桌上,“还有事吗?”
荀兰与正色道:“过几天家中要摆宴席,扶绫姑娘可愿赏光?”
扶绫挑眉,“情况不允许我拒绝吧?”
“也可以。”荀兰与轻松说道。“只是……你知道的。”
“行。日子我定,怎么样?”
“你是客人,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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