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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锈骨寒潭(上)

青云剑宗,外门杂役区。

这里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浑浊。劣质丹药残留的刺鼻、汗液发酵的酸馊,还有那如同陈旧铁器腐朽般、无处不在的铁锈气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活于此的人的胸口,也沉沉地压在十五岁少女凌绝的脊梁上。

清晨的天光吝啬地透过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在破败的屋舍和坑洼的石板路上,无法带来丝毫暖意。远处内门仙山的方向,隐约有清越的剑鸣破空,有灵光氤氲升腾,勾勒出一幅遥不可及的仙家气象,更衬得这杂役区如同被遗忘在仙门角落的、肮脏的泥沼。

凌绝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上那床薄得几乎透明的破旧棉被,根本无法抵御从石缝里渗出的、砭人肌骨的寒意。十五岁的年纪,本该是抽枝发芽的时节,她却瘦小得可怜,比同龄人矮了大半个头,裹在同样破旧单薄的灰布衣衫里,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枯草。蜡黄的脸上不见半分血色,深重的青黑色眼圈如同烙印,刻印着长年累月被病痛和绝望啃噬的痕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滞涩的、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砂砾的摩擦声,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牵扯全身,带来一阵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试图坐起身。

这个对常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她却是一场酷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瘦削的颧骨滑落。手臂支撑着身体,如同托举着千斤巨石,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着。更深的痛苦来自身体内部——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不是骨骼的脆响,而是更深层、更冰冷、更绝望的声响,如同锈死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又像沉重的铁链在枯朽的锁孔中徒劳地刮擦,每一次都牵扯着脆弱的神经。

她的经脉,不是空荡。是堵塞!是锈死!

如同被亿万条冰冷、厚重、布满红褐色锈迹的铁链,从血肉深处死死地缠绕、锁死!十五年来,任何一丝试图引入体内的天地灵气,都如同水滴撞上烧红的烙铁,“嗤”地一声,瞬间湮灭,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灼痛和更深的疲惫。这具身体,仿佛一个巨大、沉重、被彻底遗弃的生铁牢笼,将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死死囚禁,不见天日。她是青云剑宗百年不遇的“奇迹”——一个连最基础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的、无可救药的“废剑脉”。力气甚至不如凡俗世界七八岁的孩童,稍微重一点的木桶都提不动。

角落堆积如山的废弃剑胚、锈蚀断剑,是这片废土最忠实的住客,也是凌绝每日相对的“伙伴”。它们和她一样,被世界抛弃,在缓慢的氧化中走向彻底的腐朽。凌绝曾无数次尝试像那些内门天骄一样,去触碰、去沟通这些冰冷的金属,希冀着哪怕一丝微弱的回应,但结果永远是徒劳。她的“锈脉”,连让这些死物产生共鸣都做不到。

“砰!”

破旧的木门被一脚粗暴地踹开,腐朽的木屑簌簓落下。

“废物凌!死了没?没死就滚起来干活!今天的‘晨露’,该你去挑了!磨蹭什么?等着爷伺候你?”两个穿着外门灰衣的弟子堵在门口,为首的王虎一脸凶相,炼气一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口中的“晨露”,不过是后山那口终年寒气刺骨、杂质淤积的普通寒潭水,是杂役最底层的活计,却刻意被加诸在凌绝头上,成为每日的折磨。

凌绝的动作僵住,眼中掠过一丝早已习惯的、麻木的痛楚。反抗?那是奢望。

“磨蹭什么?等着爷伺候你呢?”王虎身旁的李四怪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凌绝枯黄打结、如同杂草般的头发,像拖拽一件破烂的麻袋,狠狠将她从石床上拽了下来!

“呃!”凌绝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骨头撞击石板的钝痛瞬间传遍全身。她下意识地想蜷缩,想护住自己最柔软的腹部。

“废物就是废物,连站都站不稳!”李四嗤笑着,抬脚狠狠踹在她的小腹上!

剧痛如同炸开的铁蒺藜,瞬间席卷全身!凌绝猛地弓起身子,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那干裂的唇瓣咬穿,将痛苦的呻吟硬生生咽了回去,齿间却已渗出血丝。最让她灵魂战栗的,是身体内部随之爆发的、更加剧烈的金属刮擦声和撕裂感!仿佛那些锈死的“锁链”在暴力下崩断、扭曲,锋利的断口切割着她的血肉!一口暗红色的血沫终于抑制不住地咳了出来,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血色,异乎寻常的黯淡,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气味!这是她的血,带着她“废脉”的烙印。

周围零星几个早起的杂役弟子冷漠地看着,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有人低声嗤笑:“活该,这种废物,早点死了干净,省得拖累宗门。”

“就是,百年难遇的废剑脉,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力气还不如三岁孩童,简直是宗门之耻!”

“听说当年是宗主心善,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谁知道是不是魔头留下的孽障?”

“嘘…小声点…”

“魔头孽种”、“野种”、“废铁疙瘩”…这些恶毒的词汇清晰地钻进凌绝的耳朵。她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粗糙的地面,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微微痉挛,手指却死死抠进地面的缝隙里,指甲翻折,渗出暗红的血,混着灰尘,污浊不堪。她听着,像一块真正的、沉默的、任由人践踏的锈铁。十五年,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恶意,如同习惯身体内部的锈蚀之痛。

“够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不耐响起。负责这片杂役区的赵管事皱着眉走过来,“打死了谁去挑水?宗主当年发话留她一命,你们别太过分!”

王虎悻悻地收回还想再踹的脚,啐了一口:“呸!宗主心善,捡回来这么个废物,十几年了屁用没有,还占着地方浪费空气!赵管事,您老就护着这废物吧!”他口中的“废物”,带着极致的轻蔑,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凌绝体内那冰冷死寂的核心。

李四也附和道:“就是,谁知道是不是当年哪个被剿灭的魔头留下的祸根?白白浪费宗门粮食!”

“宗主当年发话留她一命”… “捡回来的”… “魔头祸根”…

这些字眼像冰冷的针,刺入凌绝早已麻木的心湖,激起一圈细微却尖锐的涟漪。她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抠着地面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濒死的青白色。疑问和深埋的恐惧,如同深渊下的暗流,无声涌动。她的来历,是她心底最深的谜团和伤疤。

欺凌者骂骂咧咧地散去,留下满地狼藉和蜷缩在冰冷中的少女。

世界仿佛再次沉入冰冷的死寂。就在凌绝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和的声音,如同破开阴霾的一缕微光,在她头顶响起:

“凌绝。”

凌绝猛地抬起头。

慕清寒站在那里。

她是这片灰暗绝望中,唯一的光。

穿着一尘不染的内门弟子月白色法袍,身姿高挑,气质清冷如深秋寒潭上凝结的薄霜。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姣好的面容上,眉眼如画,只是常年浸淫丹道和剑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疏离与淡淡的倦意,仿佛总有解不开的愁绪。她手里拿着一个最普通的白玉小瓶。

她蹲下身,目光落在凌绝沾满灰尘、血迹和淤青的脸上,秀气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有关切一闪而过,但更深处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奈,以及一丝…仿佛看到沉重负担般的复杂情绪。这眼神,凌绝很熟悉。师姐总是这样,带着一种悲悯的、施舍般的温柔。

“服下。”慕清寒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倒出一颗散发着微弱草木清香的淡绿色丹药——最低等的“回春丹”。对她而言,这或许只是练手之作,或是随手可弃的次品,但对此刻遍体鳞伤、体内锈脉剧痛翻腾的凌绝,无异于续命的甘霖。“能好受些。”

那双原本因痛苦和绝望而近乎死寂的眸子,在看到慕清寒的瞬间,骤然亮起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光芒。那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依赖和感激。这世上,只有师姐还会对她释放一点点善意,哪怕这善意是如此的稀薄和…带着距离感。凌绝伸出沾满污迹和血痕、仍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丹药,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嘶哑的声音:

“谢…谢谢清寒师姐。”

这短暂的光,是她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意。她记得自己刚被带到宗门时,惶恐不安,是慕清寒,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沉稳许多的师姐,给了她第一件干净的衣物,教她认字,在她被其他孩子嘲笑推搡时,会皱着眉呵斥一句。虽然那些温暖如同冬日里短暂的阳光,转瞬即逝,且越来越稀少,但对于凌绝来说,那就是支撑她在无间地狱中活下去的、微弱的烛火。

慕清寒递药的手指很稳,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凌绝眼中那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时,眼神却几不可查地飘忽了一下,仿佛被那光芒灼伤,竟有些不敢直视。她迅速移开视线,落在了凌绝破烂的衣襟上。

“衣服…又破了。”慕清寒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她从袖中取出一小块干净的素白手帕,并非什么法器,只是凡物,动作有些生硬地,试图去擦拭凌绝嘴角和掌心的血迹。那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指尖偶尔触碰到凌绝冰凉的皮肤,带着一丝属于内门弟子的、干净微暖的温度。

凌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带着药草冷香的手帕拂过。这点微不足道的接触,对她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

“我还有丹课。”慕清寒迅速站起身,月白的袍角划过冰冷的空气,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冷香。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急于摆脱什么的意味。“你好自为之。”她的目光扫过凌绝瘦骨嶙峋的肩膀和布满新旧淤青的手臂,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异常大的、此刻盛满感激的眼睛上,心头莫名地一窒,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说完,她不再看凌绝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杂役区通往内门的崎岖小径尽头。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留、一颗丹药、一次笨拙的擦拭,已是她能给予这个“废物”师妹的全部怜悯和负担的极限。

凌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归于更深的沉寂。她没有立刻服下那颗珍贵的丹药,而是挣扎着挪到角落,从一堆锈蚀的废铁中,抽出一根弯弯曲曲、布满红褐色锈迹的铁棍——这是一柄彻底失败的剑胚,连剑形都已模糊,冰冷而沉重。

她紧握着冰冷的锈铁,粗糙的锈粒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身体的剧痛,尝试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一样,去“感受”,去“沟通”,去引动哪怕一丝天地之力。这是她每日必做的、徒劳的功课,也是支撑她不彻底崩溃的、渺茫的希望。

“嗡——!”

体内,那死寂的“锈脉”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反噬!仿佛有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在她经脉中疯狂搅动、刮擦!剧痛瞬间席卷灵魂,让她眼前发黑,喉咙腥甜翻涌,几乎要再次呕出血来。手中的锈铁棍毫无反应,冰冷、死寂,甚至在她紧握下,表面的锈迹仿佛更加黯淡了几分,透着一股死气。周围的废弃剑胚,同样如沉睡的顽石,对她的存在漠然无视。

“又是这样…为什么?”凌绝死死咬着牙,直到口中满是血腥味,才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嘶吼压了回去。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为什么我的身体像生满了锈?为什么连一块废铁…都不肯回应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紧握锈铁棍的手掌。粗糙的锈迹在刚才的用力下,深深划破了掌心,暗红色的血液正缓缓渗出,那颜色深沉得近乎暗褐,散发出的铁锈味比地上的血沫更加浓郁。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滴落的血液接触到棍身的锈迹时,竟像是被贪婪地吸收了进去,只留下一点点更深的暗红痕迹,很快便被原本的锈色掩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和这些废弃的剑胚,有何区别?都是被世界抛弃的、无用的、正在缓慢腐朽的锈铁。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她还有一口气,还能感受到这无边的痛苦和寒冷。

最终,凌绝还是珍惜地将那颗回春丹服下。一股微弱的暖流在冰冷的身体里化开,如同投入冰湖的一颗小石子,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勉强抚平了一丝撕裂般的痛楚,却无法温暖那颗早已冻僵的心。

她蹒跚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破屋,拿起墙边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沉重木桶。冰凉的木柄刺激着她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如同踩在刀尖上。身体的孱弱让她光是拿起空桶就气喘吁吁。去往寒潭的路,漫长而绝望。

路过杂役区边缘一处断崖时,山风骤然变得猛烈而凄厉,如同鬼哭。断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宗门禁地,葬剑渊。那是流放罪徒、埋葬残剑的坟场,是死亡和毁灭的代名词。

风声里,夹杂着深渊下隐隐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又似万柄残剑在绝望中嗡鸣。更有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毁灭气息的煞气,如同实质的黑色触手,顺着风向上攀爬,让所有路过的弟子都面色发白,匆匆远离。

然而,就在这股让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狂暴气息掠过凌绝身体的瞬间——

她体内那死寂的、锈死的、如同牢笼般的“绝剑脉”,竟极其轻微地、如同错觉般地震颤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剧痛引发的幻觉。

凌绝的脚步猛地顿住。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冰冷的煞风吹起她枯黄打结的头发,拍打在她蜡黄的脸上。

但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在那无边的绝望深渊气息中,她内心深处,竟诡异地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仿佛迷失的旅人嗅到了故土气息般的、带着毁灭与死寂的…归属感?

荒谬!这一定是痛糊涂了产生的幻觉!

她用力甩了甩头,将这荒谬绝伦的感觉狠狠压了下去。冰冷的现实如同寒潭水,再次将她浇透。她低下头,不再看那深渊,拖着沉重的木桶,一步一步,走向更加冰冷刺骨的后山寒潭。

瘦小、佝偻、伤痕累累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光下,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枯叶。在她身后,葬剑渊的方向,那翻腾的煞气似乎变得更加汹涌,呜咽的风声,如同一声声来自九幽的、充满诱惑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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