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灼痛像是烙铁留下的印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新生的、盘踞如蛛网的紫黑色疤痕。痛,但活着。痛,但西尔维娅的手正被我紧紧攥在掌心,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却真实地存在着。
世界树之心斜靠在苔藓床榻边,杖顶那点深邃的紫芒黯淡地脉动着,像西尔维娅此刻破碎的心跳,倒映在我模糊的视野里。树屋外,森林妖精的低泣、古木焦炭断裂的脆响、还有远方深渊残余魔物垂死的嘶鸣,交织成翡翠回廊劫后余生的悲怆交响,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敲打着我同样千疮百孔的心。
“伊芙琳……”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砂砾里挤出来的,带着撕裂灵魂的痛。她想抽回手,想从我死死环抱的臂弯里挣脱——这个笨蛋,又在犯傻!可她一动,就牵动了我后背那片血肉模糊的地狱,我忍不住痛哼出声,虽然立刻咬住嘴唇,但那微弱的声响还是让她瞬间僵住,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灰败。
青叶长老沉稳的声音响起:“别动她。”他翠绿的眼睛扫过西尔维娅脖颈、手背上那些狰狞蔓延的紫黑色纹路,没有指责,只有沉重的忧虑和一种洞悉的悲悯。“她的伤太重。”他指挥着妖精们,用坚韧的藤蔓和散发着柔和治愈绿光的巨大叶片,小心地把我挪到一副简易担架上。
我被抬起来时,视线掠过西尔维娅。她跌坐在滚烫的琉璃地面上,像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壳,紫眸空洞地望着我。那眼神,比深渊领主的触手更让我心碎。自责的黑色沥青,正将她拖入冰冷的深渊。我能感觉到,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围妖精们投来的目光——恐惧、感激、还有那该死的复杂审视。每一次目光接触,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本就伤痕累累的神魂上。
圣树王庭的生命气息成了翡翠回廊最后的庇护伞。青叶长老带着幸存的精灵们,像一群与死亡赛跑的园丁,艰难地在这片焦土上播撒希望。他们引导世界树残骸散逸的温和力量,用传承的自然魔法净化被污染的土壤。焦黑的土地上,嫩绿的新芽顽强地钻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倔强。死去的古木被巨大的藤蔓缠绕包裹,化作了支撑森林穹顶的新生“藤木”。
而我的西尔维娅,成了这片重建景象里一个格格不入的、沉默的幽灵。
她固执地守在我栖身的树屋外——几株幸存的巨大发光蕨类围成的临时庇护所,靠近圣树王庭那温暖的能量辐射边缘。妖精医者用带着清香的露水和草药小心处理我后背的伤口,每一次药汁触碰翻卷的皮肉,那钻心的剧痛都让我眼前发黑,无意识地呻吟。每次,守在树屋入口阴影里的西尔维娅,身体都会剧烈地颤抖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我知道她不敢进来。她害怕看到我因她而承受的痛苦具象化。她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蜷缩在那里,任由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无声蔓延。她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力量,像个走钢丝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体内那些躁动不安、随时可能再次喷发的厄运神力死死压制在核心深处。我能想象那有多痛苦,神魂撕裂般的煎熬。但她甘之如饴——这就是她笨拙的赎罪方式,防止自己再次成为灾厄的灯塔。
“她需要你。”青叶长老的声音穿透树屋的藤蔓墙壁,像一道清泉。
树屋外,西尔维娅的身体猛地一僵。没有回应。
“她的身体能在圣树气息和草药下缓慢恢复,但她的‘心’……在呼唤你。”长老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厄运与生机,毁灭与守护,本就是硬币的两面。你因守护而失控,并非本意。森林记得你的誓言,也看到了她的选择。逃避,是对她这份牺牲最大的亵渎。”
长老的话像一把钥匙。我屏住呼吸,感觉外面那蜷缩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长久的沉默后,我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我……只会带来毁灭……”
“看看这片正在新生的森林,”长老的声音引导着,“毁灭之后的新生,往往更加坚韧。你的存在,你的力量,是灾厄,也可以是守护的基石。关键在于你选择将剑锋指向何方。”他的目光,一定落在了我手边的世界树之心上。杖顶那点紫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在呼应。
我在混沌的痛楚中挣扎,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碎片。然后,一种熟悉的、微凉的触感,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我的手背上,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树屋穹顶垂落的、散发柔和绿光的苔藓。然后,我看到了她。
西尔维娅跪在我的苔藓床榻边,低垂着头,紫黑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流光,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我只能看到她紧抿的、苍白的唇,和那只覆盖在我手背上、冰冷得如同寒玉、却微微颤抖的手。那手上,紫黑色的裂纹如同蛛网蔓延,触目惊心。
“西尔维娅……”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她猛地一颤,触电般想把手抽回。我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反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别……走……”声音微弱,却是我此刻全部的意志。
她的动作僵住了。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她抬起了头。当那双紫色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时,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里面的冰冷神威、羞怯火焰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自责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灰败。像所有星辰都熄灭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滚落,砸在我手背上,冰冷刺骨,却灼烧着我的心口泪钻,“是我……毁了这里……害你……”
“嘘……”我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没重伤的手,颤抖着,用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水。“傻瓜……不是你引来的……是那些……深渊的杂碎……自己爬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后背都像被撕裂一次,但我必须说下去。
“可是封印……”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浸湿了长长的睫毛,“是我的力量泄露……像诱饵……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打断她,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她心头的锤子,“在裂脊峡谷……我就被‘净世者’的光束……轰成渣了……”我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疼得倒吸冷气,“如果不是你……在泥沼边……拉住我……我早就……烂在下面了……”
我喘息着,目光死死锁住她,手指颤抖着,却坚定地抚过她手背上那些狰狞的纹路:“你看……你的力量……从来就不是……只带来厄运……”
她怔怔地看着我,紫眸中的灰败似乎被这灼热的目光凿开了一丝裂缝,透进一点点光。
“西尔维娅……”我用尽力气,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执着,“看着我……我不是……你带来的灾厄……我是你救下的……伊芙琳……是你选择留下的……‘渎神者’……”我重复着她曾经的宣告,那是我们之间的锁链,“你说过……我的灵魂……血肉……生死……都属于你……”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那你的痛苦……你的伤……你的罪……也……属于我!”
“我们是一体的……笨蛋神明大人……”我的眼中也涌上了水汽,视线有些模糊,“别想……一个人……扛着……别想……推开我……”
我用力握紧她冰冷的手,仿佛要将我刚刚挣扎回来的生命力都传递过去:“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就像……我们拿到世界树之心时那样……就像……你为我挡下攻击时那样……就像……我扑向你那样……”
“永远……在一起……不是说说而已……”疼痛和疲惫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依旧死死抓着她,眼神像淬火的钢铁,“答应我……别再……一个人……跑掉……”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我的话,像一把把温柔的凿子,狠狠凿击着她用绝望筑起的高墙。看着我苍白脸上不顾一切的执着,感受着掌心那份属于凡人的、滚烫的倔强生命力,巨大的酸楚和迟来的暖流终于冲垮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猛地俯下身,将脸深深埋进我颈窝旁尚且完好的肌肤里,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我的衣襟。不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压抑多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撕心裂肺的呜咽,那声音里承载着太多的痛苦、恐惧和迟来的宣泄。
“我答应你……伊芙琳……我答应……”她哽咽着,破碎的誓言混合着滚烫的泪水,“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们一起……永远……”
我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西尔维娅颤抖的脊背,感受着她压抑多年的冰山在此刻轰然崩塌、融化成滚烫的泪河。后背的剧痛依旧,心口的泪钻灼热依旧,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彼此交融的坚定,在我们紧握的手和交融的泪水中悄然滋生,比翡翠回廊最坚韧的藤蔓还要牢固。
圣树王庭的时光像被施了治愈的魔法。在妖精们精心的照料和世界树残骸那温暖磅礴的生命气息滋养下,我后背那恐怖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肉覆盖了狰狞,虽然留下了大片无法消除的、如同深渊刻下的紫黑色勋章,但我的力气在一点点回来,生命力重新在血管里奔腾。
西尔维娅的状态……复杂得像一本难懂的古神文典籍。她身上那些紫黑色的纹路没有完全消失,如同褪不去的烙印,尤其在她情绪波动或尝试引导力量时会更加明显。但不一样了。她不再龟缩在阴影里自我放逐。我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像驯服一头狂暴的深渊巨兽,小心翼翼地疏导、安抚着体内那些躁动不安的厄运神力。过程依旧痛苦,我能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和偶尔泄露出的痛苦闷哼,但我始终在她身边,世界树之心杖顶那点属于她的紫芒,也成了她稳定心神的重要锚点。
更让我欣慰的是,她开始主动融入重建。她不再惧怕自己的力量会带来毁灭,反而利用她对能量本质那种近乎本能的洞察力,帮助妖精们更有效地净化那些顽固的深渊污染点。虽然每一次动用力量都让她如履薄冰,脸色发白,但她坚持着。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在妖精们感激的目光中微微放松的紧绷肩膀,我心里那块压着的巨石,才稍稍松动了一些。
翡翠回廊在伤痛中顽强地新生。被净化的土地上,新生的植物绿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韧。夜晚,妖精们的歌声再次飘荡在林间,虽然曲调里添了几分沧桑,但依然是对生命最纯粹的礼赞。
然而,我和西尔维娅都知道,这份宁静像晨露一样脆弱。笼罩在我们头顶的“净世者”阴影,从未真正消散。“污秽苔原”的覆灭,那场战斗中泄露的神力波动,还有世界树之心爆发出的、足以湮灭深渊领主的恐怖力量……这些就像在沉寂的水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终会扩散到“世界圣殿”那些高高在上的耳朵里。
离别的晨光,终究穿透了巨大的树冠,在弥漫着清新水汽的林间投下道道光柱。我换上了一身森林妖精用坚韧藤蔓纤维和柔软树皮为我缝制的猎装,后背特意做了加厚处理,像个笨拙的护甲。西尔维娅依旧穿着那身“星夜流明”,在心灵手巧的妖精姑娘帮助下,破损处被巧妙地用发光苔藓和银线修补好,星河暗纹在晨光下流淌,与她肌肤上那些淡去的紫黑色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带着伤痕美感的花纹。
青叶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妖精来送我们。晨光勾勒着他须发间翠绿的苔丝。
“年轻的旅人,迷失的星光,”长老的声音温和如风,“翡翠回廊永远铭记你们的帮助与牺牲。前路荆棘密布,愿森林的呼吸指引你们方向,愿圣树的微光护佑你们平安。”他递来一个用巨大叶片包裹的小包,沉甸甸的,“森林的馈赠,一些净化的种子,还有能短暂遮蔽气息的荧光苔衣。”
“谢谢您,长老。”我郑重接过,深深鞠躬,心里沉甸甸的满是感激和不舍,“谢谢大家。”目光扫过那些眼神清澈的妖精,这段短暂的庇护,是我们逃亡路上最珍贵的港湾。
西尔维娅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青叶长老和这片给予我们喘息与救赎的森林,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古老而简洁的礼节。那一刻,她身上既有神祇的庄重,也有凡人的感激。
“走吧,”我牵起西尔维娅微凉的手,她的指尖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地僵硬,而是轻轻回握了一下。我看向森林之外,晨光铺就的前路,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去遗落之境。”
两道身影,我踏着沾满晨露的柔软苔藓,她习惯性地悬浮离地数寸,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我们穿过正在苏醒的森林,葱郁的边界在身后合拢,再次踏入了圣秩大陆广袤而危机四伏的腹地。阳光照在脸上,带着初生的暖意,但不知为何,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像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我的后颈。
世界树之心在我手中微微发烫,杖顶那点紫芒,似乎比平时闪烁得更快了一些。
我们离开翡翠回廊边界大概半日后,穿行在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地边缘。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西尔维娅悬浮在我身侧稍前的位置,紫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身“星夜流明”在光斑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她似乎比之前更沉默,眉头微蹙,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怎么了?”我低声问,握紧了手中的世界树之心。杖身传来温润的搏动,像一颗安定的心脏。
她摇摇头,眉头并未舒展:“不知道……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很淡,像隔着磨砂玻璃看东西,但……存在。”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杖身上天然的树皮纹理,杖顶的紫芒随之轻轻闪烁。
我的心提了起来。“净世者”?这么快就追来了?不应该啊,翡翠回廊的遮蔽效果这么好……
就在这时,我们前方不远处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极其细微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从水波中凝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前方十米开外的小径中央。
来人穿着一身灰袍。但与之前那个袭击我们的第七席厄特法那种带着毁灭气息的粗粝灰袍截然不同。这身袍子质地细腻,如同上好的云锦,边缘用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线绣着极其繁复、不断流动变幻的星轨纹路,透着一股内敛而冰冷的高贵。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冷硬的下颌和一张薄唇。他身形修长,姿态闲适,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右手掌心却虚托着一枚东西——那东西吸引了我和西尔维娅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罗盘,通体如同流动的水银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邃。罗盘中心没有指针,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缓缓转动的、由无数细密到肉眼难辨的银色符文构成的“眼睛”!那只符眼正对着我们,散发着一种洞悉一切、冰冷无情的审视光芒。
没有威压,没有敌意,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一种无形的、比深渊领主更加可怕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西尔维娅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她猛地将我护在身后,紫色的眼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不再是之前的痛苦或迷茫,而是属于厄运女神的、冰冷的警惕与神性威压!她手中的世界树之心魔杖嗡鸣作响,杖顶的金色花苞和那点深邃紫芒同时亮起,一股融合了磅礴生命本源与一丝被誓言约束的毁灭神力的气息骤然散开,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那股冰冷的审视感稍稍隔绝在外!
“第十席……”西尔维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千界之瞳’拉克尔。”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响。世界圣殿第十席!这么快!而且……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翡翠回廊的遮蔽呢?
拉克尔那薄薄的唇角,在兜帽的阴影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如同学者观察稀有标本般的浓厚兴趣。他虚托着水银罗盘的右手微微抬起,那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焦点似乎更加精准地锁定在我们身上,尤其是西尔维娅身上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紫黑色纹路,以及……她手中那根散发着奇异融合力量的魔杖。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昂贵的大提琴在空寂的殿堂中低鸣,却字字带着冰碴:
“厄运的气息……神性本源……凡人的灵魂……还有……世界树的遗泽……”他的目光扫过我,那感觉像冰冷的解剖刀划过皮肤,“如此奇妙的共生……真是……令人着迷的样本。”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西尔维娅脸上,符眼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兜帽的阴影,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
“迷失的女神,以及……被神祇‘污染’的凡人……”拉克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告诉我,在翡翠回廊那场湮灭深渊领主的‘烟火’中,你们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冰冷的符眼锁定着我们,如同捕猎者锁定了猎物。遗落之境的旅途尚未真正开始,来自世界圣殿最顶端的、精密而致命的追猎,已然降临。西尔维娅握着我的手,冰凉而坚定。我感受到世界树之心杖身传来的搏动,与我狂跳的心脏渐渐同步。
跑?不。面对。就像我们承诺彼此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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