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来求种子和牲畜。
嬴政充满了希望。
嬴政开始沉思。
他没料到闻蘋会满脸冷淡却极有耐心地直接说这么深。问题当然是始终存在的,嬴政早就知道,只是形容和描述上和闻蘋有些出入,有些问题他也不觉得是问题而已。比如,大秦帝国之内,黎庶当然应该都过上好日子,但有些黎庶的日子就应该比其他人更好。
收天下之心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大秦一时间没办法出答案,嬴政东巡的目的就是传扬自己的威名,把自己作为一个象征宣告天下,也是一种思想上的统一。
大秦当前的主要矛盾是地理上的统一并未带来思想和文化上的统一,还有天下一统后偌大的军队对于功勋地位田地的渴求和建功立业已经结束之间的矛盾,老秦人和六国遗民之间的矛盾……
总之,武力统一只是第一步。
嬴政是有一套自己的计划的,比如远征给军队创造需求,修建大型设施拉动需求,比如收天下兵戈,比如焚书坑儒——和后世妖魔化的残酷暴行比起来,实际上焚书坑儒的范围很小,死亡人数也不多。但这也表现了嬴政大秦猛男的性格。你无法为我所用,那你也别想坏我的事。
作为一个君主,嬴政不愿承认自己这一套竟然没用,可是联想到闻蘋先前所透露的未来,他又不得不去思考,或许……他做错了什么,大秦也做错了什么。
闻蘋见他陷入沉思,就重新拿起了那本书:“等秦皇想好之后,再来找我不迟。”
嬴政郑重地站起身来道谢,而后离去。
小乐尽职尽责送他出去。因为毕竟是陌生的建筑风格,而且这些房门其实长得还挺相似,万一嬴政迷路怎么办?那可就一点也不秦始皇了啊!
对于秦始皇其人,小乐还是有好奇和滤镜在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闻蘋抚摸着书脊沉思。她确实可以强行奶起大秦,但那种发展未必健康。胡亥的所作所为,李斯赵高的行径确实是大秦灭亡的原因之一,可除此之外,大秦的短板也太多了。
因一时的强盛而走上巅峰,因找不到自己的道路而迅速没落,历史上这样的国家不在少数。无尽的资源强行堆砌一个千秋万代的结果,无非是蛮力扭转发展而已。真正的改变应当是从根本上产生变化,因而产生一条新的河流,后人只需顺流而下。
这一切都需要嬴政改变自己的想法。
大秦的生产力比起后代来是不高,但是即便如此不是也能组建起几十万人的大军吗?可见无限奶不过是浪费资源,如何将有限的资源和有限的时间运用出最大效用,才是一个皇帝组织和政治能力的体现。
只有证明自己值得,才能够从闻蘋这里交换金手指。
之后几天,嬴政都没有再来,只是按时进入农家乐,吃喝住行,接见群臣,脑力风暴。闻蘋也在不断耕作建设,完全不关心他们的会议进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小日子。她毕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也没有符合时代国情的独到见解,更没有旺盛的控制欲,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
餐桌上,大秦君臣也吃到了蒸红薯,烤红薯,蒸南瓜,南瓜派,煮玉米,爆米花,狼牙土豆,薯条等物。浓油赤酱的烹饪方式下,土豆很好吃,高糖高油的处理中,南瓜玉米也都很好吃。但即使只是水煮,蒸熟,其滋味一样很好。可以说是高产,实惠,又好吃的东西。
至于吃多了烧心……别逗了,这里是大秦,平民百姓有的吃,能吃饱就是天堂般的日子,而且红薯南瓜玉米都有强烈的香甜滋味,能用这几样填肚子,夫复何求?
有了足够的粮食,就是有了人口,有了军费,有了民心。这种天上掉馅饼一般出现的资源,谁不是想要得眼珠子都绿了?
闻蘋视若无睹。她有同情心,但是不多,而且是洒向全人类的。几十双渴望的眼睛她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我行我素。
就这样,众人一路到了琅琊郡,东海边,时节也到了秋天。一路上闻蘋并没出席任何政府活动,也从来不凑热闹,对人间的景象更不好奇,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农家乐里。嬴政倒是不知道怎么抓住了小乐的好奇,把它给勾引出去,还带着闻蘋的白鹿坐骑,以证明秦皇真的获得了神明的青睐。
这令人惊异,难以相信的消息传出了很远,有人欢喜振奋,有人忧虑怨恨,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
此时秋高气爽,海边温度怡人,秦朝君臣一行人入住琅琊台,准备修整享受一番。
农家乐里,却只有白虎神守门。嬴政惊讶道:“元君不在么?”
小乐蹲坐在花坛边上,答道:“东海上有人相邀,主人前去赴会,过些日子才会回来,留言请尔等君臣自便。”
其实,闻蘋是去赶海了,顺便看看和她印象不同的东海水文地理和海岛环境,给农家乐薅点大自然的羊毛。
神仙盛会啊……不知道是什么景象。嬴政心里充满了憧憬与好奇,一时间十分神往,又连忙问:“不知元君大概多久回来?”
人类理解的过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神仙那个意思?
小乐慢条斯理地摇着尾巴:“短则三四日,长则十四五日,秦皇无需担忧,且跟我来吧,晚宴已经准备好。”
说是这样说,但嬴政进入餐厅后,便看到熟悉的一幕:小乐自己跳上壁炉台面,用爪子扒拉出一个塑料桶:“快打开,给我先吃两块!”
塑料桶里装的正是闻蘋手制的鸡胸肉干,鳕鱼干,牛肉干,专门做来给几个宠物吃,小乐也无法抵抗。她一般会随机选择一种,每只喂一根,然后任凭怎么撒娇都绝不会多给。小乐就发掘了秦始皇的新用法,仗着自己会说话,每每尝试吃独食,还要多多的吃。
嬴政熟门熟路拨开塑料桶盖上扣合的小片,一共四个,他才开到第二个,就听见一阵咪咪哇哇的大叫,两只毛发油光水滑,体型庞大的缅因猫从不知道哪里冲了进来,绕在他脚边一个劲地乱抓乱蹭,急得要死。
小乐吃独食的计划又失败了。
嬴政也很公平,递给壁炉上的小乐一根牛肉干,又给两只猫一个一根,还叫它们的名字:“南瓜,紫薯,这是你们的。”
两只猫欢快地人立而起,咬住肉干,满脸享受地蹲着大嚼,随便这个最近经常见到的男人抚摸自己的背毛和脑袋,只偶尔侧着头抖抖耳朵,鸡毛掸子一样的大尾巴拖在地上满意地摇来摇去。
小乐体型还是不大,比不上两只猫,可吃饭的动静听起来却最是利索,咔哧咔哧很快就吃完一根,用爪子扒拉嬴政的肩膀,边舔嘴巴边要求:“再来一根再来一根!”
满脸都写着渴求。
嬴政无法抗拒似的,拿出一根小乐最喜欢的鳕鱼干,送到它嘴边。小乐一口咬住,津津有味继续狂吃。两只缅因猫听见动静,不顾还没吃完的牛肉干,再度人立而起,趴在嬴政身上,试图把鼻子塞进塑料桶里。嬴政被毛绒绒围绕,不由得变成一个色令智昏的废嬴,给三只猫喂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突然发现塑料桶里已经不足一半,缺失的比较明显,连忙盖上,严肃地看着三只猫:“不能再吃,否则就要被元君发现了。而且……你们吃多了会吐,难道你们忘了吗?”
南瓜和紫薯假装听不懂,满脸清澈的愚蠢,执着地夹着嗓子喵喵叫。嬴政一手捞起一只,捏爪子揉脑袋安抚了一番,两只猫像是两块擦脚毛毯一样瘫倒在壁炉边,开始进行饭后的仪容整理:舔毛。
小乐则更有人性一些,闻言失望地垂头:“好吧。”
嬴政这才开饭。
全程,大臣们都以恰到好处的姨母笑与捧场态度旁观猫猫征服自家陛下,并时刻准备着逮到机会就体验一把撸猫。人类虽然很早就开始驯养动物,不过纯粹为了观赏的品种现在还很少。而且,家猫要到几百年后,在南北朝时期才会传入中国。
此时此刻南瓜紫薯两个的祖先还在沙漠里埋屎呢,它俩完全是降维打击水平的可爱迷人,举止优雅,性格温柔。谁看了不迷糊?
两只缅因猫的存在,大大降低了众人的进食速度,但没人抱怨什么,甚至想着元君在的时候两只猫多数时候都不出她的二楼,现在她不在家,岂不是可以想办法亲近一番?
只是,不知道元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此刻海上的闻蘋,其实随时都可以回到农家乐。随着第一个世界的结束,她获得的权限也越来越多,比如开一道门,方便把自己赶海抓到的猫眼螺、蛏王、八爪鱼、寄居蟹还有珍珠往提前挖好的海水池里扔。
系统出品,值得信赖,海水池里模拟的是海洋环境,养在里面的海鲜却不能互相攻击食用,都会鲜活地等待着被捕捞烹饪。
闻蘋好想吃捞汁小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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