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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蜘蛛客栈

他带着一群大人在之前密室的位置,“在下面啊,黑黑,之前小林哥哥就是带我躲在这里玩捉迷藏的。”那声音充满着天真稚嫩。

村里不乏聪明人,很快就找到了机关,捉回了他。

等待他的是更残酷的事情,他们不放心这个宝贝了,关着也不妥当,还是吃在肚子里更安全。

卫青霖却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看了,他眼底蕴藏着森寒的冷意,他知道那孩子接下来会被一片一片地割肉,发现吃了没事之后,他就完了。

吃肉会上瘾的。

而卫青霖已经不是幼时无力自保的孩童了。

此时,他已成了那个孩子。

冲天的藤蔓自他而起,眨眼间,全村的人都被吊在藤蔓上,一个个或是求饶,或是低咒的过程中,被扎进血肉的倒刺吸食着血液。

随着大量失血渐渐地破口大骂起来,他就这么看着所有人咒骂着他,直到他们没有力气了为止。

大人的声音低下去后,他就发现了一个突出的声音。

“小林哥哥,救救大宝,大宝好疼。”

哦,是那个出卖他的孩子啊!

“那你怎么不救小林哥哥呢?小林哥哥也好痛啊!”卫青霖轻柔地问。

“可是有了小林哥哥,爹娘,大宝就不用饿肚子了,大宝也不用离开爹娘了。小林哥哥,你就是被放一点血而已,你放过大宝好不好。”

“呵呵,哈哈哈,”听完,卫青霖先是低笑,渐渐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神情是那么地癫狂,“原来你知道,你知道啊!”

大宝被他的神情吓到了,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又在他神情平静下来后,理直气壮道,“大宝本来要去富人家享福的,爹爹已经谈好了,会把大宝卖给有钱人家当孩子的,你破坏了大宝的好事,就该负责到底。只要你一点点血而已,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哦?原来孩子是你们自己卖的啊!装得真好呢,你们难道还真以为孩子会去享福吗?”他把老婆婆和她儿子夫妇提到跟前,状似疑惑地问。

老婆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她儿子受不了收紧的藤蔓,老实地交代了,“被拐子带走,好歹可能被贵人买走,纵然被分食,也不在我们跟前,这年头,易子而食的,多了去了,也就是前两年,还有个山林,村里比镇里好点。”

“原来如此,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啊!”

他已经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也算是了了儿时的心愿。幼时他就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了,可惜这梦在他7岁之后就不做了,可能是躲在阴沟的老鼠知道他有能力解救自己了吧!

可惜,知道答案之后又觉得都不重要了,就这样吧!他新认识的伙伴好像在外面呼唤他了呢?是扛不住了在求救,还是在救他呢?

要不,出去看看吧!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一边手微微收拢,藤蔓上的人渐渐就开始没有声音了,直到被吸收殆尽,天地一片寂静,他才面无表情地打破幻境,徒手撕裂了蛛丝茧。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呢,不乖的虫子要受罚哦!

外面,霍星毅与云衡配合默契,意识到霍星毅真能克制住百目蛛,云衡以扇为笔,以道为墨,以血为引,凭空绘了一张符暂时定住了百目蛛。

霍星毅借此机会,不断敲击着百目蛛的本体,巨大而沉重的铁锤在他手里快挥出残影,他手臂露出的部分肌肤青筋都仿佛要凸出来了,肌肉随着动作贲发起伏。

他毫无知觉地一下快过一下,直到感应不到百目蛛的生息,整只蜘蛛也被锤扁了才力竭停下。

一停下,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大喘着气,额角一滴汗水顺着线条滑落,没入衣裳,手没有松开铁锤,却开始了轻微抖动。

“死了吗?”

缓过劲来,看着小心翼翼靠近检查着百目蛛情况的云衡,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云衡皱着眉头,“看着是死了,但好像哪里不对劲。”

“死了就好,”霍星毅只听前半句,后面的不管,真出现问题再来,不过,好像忘了什么。

“啊,卫青霖没事吧?”回头看到那茧子,反应过来的霍星毅一跃而起,火急火燎赶到那,伸手就要去撕开。

“住手,”云衡一看,手中折扇脱手而出,飞向霍星毅的手腕,口中同时喝止。

晚了,霍星毅已经碰到蛛丝了,瞬间收缩,接触到的地方皮已经没了,刚要回头,就被折扇击中手腕,离蛛丝远了些。

慢了一步的云衡赶了上来,捡起自己的折扇,拂过上面的灰尘,后从袖袍中掏出一瓶伤药递了过去,方慢悠悠道,“这蛛丝可是会腐蚀的,这么伸过去,你手不要了?”

“那卫青霖不会在里面融成血水了吧?”霍星毅惊恐道,“我还没有还他救命之恩呢。”

“怕什么,好歹是个天光镜,没那么容易死,”云衡等他嚎完,才开口,“更何况是他,阎王见他亦需低眉。”

“这么厉害,阎王见他亦需低眉,”这描述……怎果然是他吗?

“云兄与卫兄是一道的吗?”霍星毅试探性地问,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药撒伤口上,脸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一眼看到底的样。

要不是药接触伤口的瞬间,眉头瞬间不受控地皱起,云衡还以为他没有痛觉呢,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也就比你早那么一点点。”云衡促狭地拿着手指比了一小节,也就一指甲盖长,“不过,神往久矣。”

霍星毅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而动,闻此,眼睛更是亮了一度,往他边上再挪过去一点点,咧着嘴笑道,“神往……还有你刚刚那句话,青霖是有何事迹吗?名头为何?”

云衡看着越说越靠近的头,折扇一甩,把头给挪了回去,“这种事该自己发现,旁人说的都是虚的。”

真是两个糟心玩意,刚一回神,就听到这两货在讨论他。

巨大的蛛丝茧在他们眼前被暴力从里侧撕开。

“出来了。”霍星毅要不是没什么力气了,此时高低得一蹦三尺高,以示喜悦。

云衡先察觉了不对劲,拿扇子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安静看。

霍星毅定睛一看,霎时安静如鸡,眼前这个平静得让人害怕的人真的是之前那个淡然微笑的卫青霖吗?

这个人,好像沐浴于鲜血之中,仅仅站立在那,就让人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逃,赶紧逃,不然会死。

“噗嗤”一声细微的轻响,是心脏离开躯体的声音,是一个生命对世界的告别。

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出客栈的黑雾,黑雾中红光闪烁,原本干扁破碎的躯体随着心脏的跳动开始凝聚,渐渐恢复如初。

“霍星毅就算了,云衡你也不懂得什么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

话音刚落,原地已经没有那道泣血的身影。

整个大堂瞬间被藤蔓笼罩,藤蔓穿梭于黑雾之中,一道红光在极速移动着,四周的蛛丝被藤蔓暴力拆散,无尽的蛛丝又慢慢缠绕住每一根藤蔓,在消融与缠绕中交织。

“不愧是王境的百目蛛,可惜你这刚回来的内丹应该不太好使吧。”

随着声音的响起,四周的藤蔓开始不顾蛛丝的缠绕,在有限的空间里张牙舞爪,逐步将百目蛛逼到角落。

战栗的优雅贵公子!

另一边躲避着偶尔袭来的蛛丝的云衡和霍星毅看着这样的卫青霖,脑子不约而同的浮现这句话。

在黑暗的空间里,他闪烁着青色的光芒,那眉心的叶子图案脉络越发清晰闪烁,又给他带来几分不可侵犯的神性。

他轻轻挥舞藤蔓,闲庭信步于黑雾之中,神情满是从容戏谑,不急不缓间掌控住了全场。

他在玩弄百目蛛,每一藤鞭都带出一丝血肉,却又不一下子弄死,看着它垂死挣扎。

这,就是他们等待了十八载的天启的救世者?

云衡静静地注视着他,眼底满是凝重。

“好厉害!原本以为我已是同龄中翘楚,如今越发觉得自己夜郎自大。”霍星毅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以敬佩的语气打断了云衡的沉思。

“怎么?丧气了?”云衡轻笑道。

“怎会?就是要这样才不虚此行,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霍星毅边说,手中锤子已抡起,左手一丝红色火焰跳动着。

云衡脚轻动,身体已向外转去,头向下,腰呈弧形,正正好躲过上下两条蛛丝,手中折扇轻轻滑过,扇过丝断。

云衡向外躲过的与霍星毅中间的蛛丝已被灼烧殆尽,霍星毅脸带笑,反手一锤子砸向墙面。

墙面自锤子砸落之地向四周开始崩裂,仔细一看,一只小蜘蛛正在锤子攻击的正中央,死得不能再死。

百目蛛不断躲避这袭击,无力维持结界,墙裂之后,结界也破了个洞。

他们没趁机走,反而就站在那守着。云衡折扇轻摇,霍星毅锤子扛肩,不远处是不停息的跃动与追逐。

“老婆婆,人老腿不利索就乖乖躺着等吧?免得本就不好使的腿一下子就折了。”

云衡温和道,真让人跑了,可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老婆婆此刻停在了他们不远处,背上还背着珠儿,她神情悲恸,“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可以以死谢罪,能不能放我闺女离开,她一直劝我,被我逼着帮忙的。”

“老婆婆说笑了,既得利益者又怎会无辜呢?更何况,真正有能力维持这结界应该就是这位靠百目蛛内丹活着的姑娘的功劳吧!百目蛛拿回内丹,这姑娘也活不成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以什么打动百目蛛,让它甘愿内丹离体帮你救女儿的呢?”

“那当然是,”话说一半,老婆婆长袖一甩,两道细小的黑影趁着袖子混淆视线,向着两人飞奔而去。

云衡侧头,霍星毅肩上铁锤挥出,一锤砸去,轨迹正中两个,一步也没挪动。

蛛丝随之而来,霍星毅欲抡起锤子,却发现它被死死粘在地上,且接触地面的那一平面有融化迹象,当即运起真气,火之力包裹住整个铁锤,一下子就发出‘噗嗤噗嗤’的烤肉声。

当是时,蛛丝已被另一边的云衡挡住,折扇一旋,齐断。

一个闪身,云衡已出现在老婆婆身后,折扇在她身上一点,当即停住不动。他马不停蹄地掏出一张符箓,输入真气,符箓中墨迹闪烁,整张符凭空伫立,自发笼罩住珠儿母女。

另一边,强行以异世功法实施超过抑制范围力量的卫青霖也快到极限了,决定不再放任那只虫子乱蹦,自己时不时地将其卷住砸地砸墙,时不时的收缩藤蔓助其瘦身,藤蔓仿佛收到指示,这下卷住百目蛛躯体,直接断掉四肢,吸收掉全部血液,再将其抛向霍星毅的方向。

“霍星毅,朱雀火。”

“好嘞”霍星毅一跃,一锤精准接住百目蛛,将其压于锤下,运起真气,火焰不断输向铁锤。

见此,藤蔓吸收完四溢的黑雾后,卫青霖收回藤蔓,客栈结界自动解开,整个客栈开始坍塌。

“先出去,客栈要塌了。”

话落,云衡在已开的缺口直接将珠儿母女一起带出去,霍星毅抓紧时间砸百目蛛,直到将其碎得不能再碎,火焰灼烧成灰,只剩一颗黑得透亮的珠子,捡起来,才打算走。

抬头却发现卫青霖竟已闭上双眼,整个人向后倒下,霍星毅下意识就向他扑去。

还没到,已有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卫青霖欲垂落在地的手,将他半揽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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