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生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正值年轻，江落没几天又生龙活虎。谢时昭又特地多观察了几天，再三确定江落的身体真的恢复后，这才勉强放心。
留给他的空闲时间并不多，谢时昭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很忙。江落病好后，几天下来都和谢时昭碰不到面，公司初搬来国内，很多业务需要扩展。男人早出晚归，和他的作息恰好相反。
不过两个人网络聊天的频率呈直线形态上升，内容大多没什么营养。
l：好想你。
江落眉梢一挑，心脏无法克制地加速跳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又重新发过。
l：是好像你。
附赠一张在咖啡馆的小猫照片。
江落把图片放大，小猫正扑抓逗猫棒，照片拍的角度很随意，能看见握着逗猫棒手指。直且长，骨节分明，掌心用力，淡青色的血管向外凸出，明明只是一角，却能引起人的无限联想。
江落退出照片，又点进去，速度很快地把这张照片保存到相册。
是因为小猫很可爱他才保存的。
做完一切，江落才慢悠悠回复对面那人。
江落：哪里像了？
眯起眼睛，在房间环顾一周，目光最终锁定在床上的小丑鱼玩偶上。是他准备给团团这只哈士奇的礼物，团团生日快到了。
拍下照片，发过去。
江落：这个也很像你。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见对方的头像从落叶飘荡在水面上的简笔画，变成了小丑鱼。
江落：……
江落：你干什么？
l：你不是说这像我？
江落：…………
江落：我是不可能换头像的。
他的头像是他很喜欢的动漫角色的照片，用了好多年。
l：没让你换。
l：刚刚说错了，才发现这和你没那么像。
还算是有点眼力见，江落满意地点头，他怎么可能会像小猫？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没向上扬起多少，然后脸色像京剧脸谱演绎，唰地变幻。
l：你比它要可爱。
－
A市近几天阴雨连绵，温度骤降，冷意像是要从骨头缝隙中渗透进去，这种天气最为折磨人。
不过好在给团团庆祝狗生生日的这天是个大晴天，江落给团团买的礼物也在前天恰好送达美美宠物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江落没动蓝色小丑鱼玩偶，他在购物网站上重新给团团挑了另外几样小玩意。
团团具体出生日期不知，江落和洛尘美两个人一商量，最终决定把接团团到宠物店的日子设为团团生日。
也算是个好的寓意，意味着开启第二段狗生。
美美宠物馆墙上粘着五颜六色的气球，装饰的有模有样。团团也穿上了新衣服，又从脖子连接到头顶，给团团戴上纸质生日帽，多余的绳子自然垂下，还很有讲究地绑了个蝴蝶结。
洛尘美抓着团团要给它拍照，一人一狗斗智斗勇，不亦乐乎。
双休日，谢时昭今天没工作，于是跟着一起江落过来给团团过生日。洛尘美知道他们不爱入镜，索性把两个人赶去待客沙发上呆着。门敞开，冷风吹进来冻得身旁的人浑身哆嗦，他递给江落一杯温热的水：“暖手。”
江落习惯性地半缩着袖子，只把手指覆上杯面，温度把握的刚刚好，并不烫人。
他们正对面贴着生日快乐的英文字母，是洛尘美布置的拍照场景。电光石火之间，江落想起些什么，慢慢直起身体，看向谢时昭。
“你是不是也要生日了？”
要是没记错，谢时昭生日比团团生日晚五天。
谢时昭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知道谢时昭生日时间纯属偶然。
上学期间江落起不来，总是迟到。学校高层为了抑制学生迟到的这种行为，开了一次教职工大会，针对迟到做出严重惩罚。
当然，大部分惩罚是对老师的。
班上有一个学生迟到，班主任就得扣工资。
江落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女老师，大学刚毕业不久。在接到这个通知后，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把江落喊到办公室谈话。
主题关于迟到这个事情。
年轻女老师初入职场，课本上的各种理论只教了个表面，根本没有针对各类突然状况提供的解决办法，书到用时方恨少。面对江落这类刺头般的学生不免有些犯怵。
不过结果出乎她意料。
江落站在她面前，脸上还带着倦意，下垂的嘴角显得整个人很凶。
年轻女老师鼓足勇气，开口道：“江落同学，学校最新规定你知道了吗？从下个礼拜开始要严抓迟到。”
“不知道。”江落是真的没去了解，上班会课的时候他太困，实在没撑住，睡着了。
“……”年轻女老师顿了顿，斟酌着语言：“你是我们班迟到次数最多的。”
办公室门被推开，女老师抬头看过去，是隔壁班那个成绩很好、为人友善的同学，名字好像叫谢时昭。
两个班主任的办公桌都挨在一起，谢时昭走到他们班主任面前，把手上的A4纸递过去：“老师，这是我的个人信息。”
隔壁班班主任原来在暗中吃瓜，闻言把注意力收回来，把A4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嗯，你再帮我把这份卷子发下去，我晚几步到教室。”
“好。”谢时昭接过试卷，路过江落的时候，脚下速度不自觉慢下来。办公室很小，两个人的校服短暂地贴在一起，又松开。
直到谢时昭走出办公室，女老师才继续道：“现在学校新规定，实行连坐责任。学生迟到老师受罚，班上迟到一个人，扣除老师百分之五的奖金。”
“江落同学你……”
江落垂着头，他视力很好，放在面前、印有谢时昭个人信息的A4纸尽收眼底，看了个遍。
在身份证最后几个数字悄然停留几秒，江落忽然点点头：“我知道了。”
“什么？”
“不好意思老师，我会注意的。”
眼前的人站姿依旧懒散，语调也很随意，不过却意外的好说话。
女老师在此之前已经做好大费周章劝说的准备，听到江落这么爽快的答应，愣了好久，才慢慢道：“老师也不是怪罪你的意思。”
“我知道。”江落说：“以后我不会迟到了。”
从这天起，江落果然再没迟到过。
江落只瞄了那张个人信息表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12.20这四个数字便牢记于心，记了很多年。
这种事情江落当然不可能会告诉谢时昭，他抬手摸了下鼻尖，张口呛道：“记住讨厌的人生日很难吗？”
“谁会闲着没事去记讨厌人的生日啊。”折腾快半小时，洛尘美总算是把照片拍好。她只听到后半句话，好奇道：“按道理说，不该只记重要人的生日吗？”
谢时昭也看他，在等一个解释。
江落：“……”
“我就喜欢记讨厌人的生日时间，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的亲亲。”洛尘美善解人意地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刚说也要生日了，谁啊？你那个讨厌的人吗？”
“对。”江落皱着眉头，一脸很烦的样子：“是我特别讨厌的人。”
洛尘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关键时刻总是能给予很好的情绪体验，她也跟着抱怨：“谁啊，那么该死！”
“……”
“我。”谢时昭及时制止洛尘美的讨伐，对上江落看来的目光，坦然道：“是我。”
洛尘美：“？”
江落没反驳，只是默默移开眼神：“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洛尘美：“？？”
“刚刚我惹江落不高兴了。”谢时昭向洛尘美解释事情起因：“他在生我气。”
洛尘美纳闷地摸着团团柔软的毛发，灵敏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洛尘美性格大大咧咧，立马抓住另外重点：“你生日快到了，是几号？”
“12月20。”
“那比团团晚个十来天。”洛尘美和谢时昭认识也有段时间，她很自来熟：“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谢时昭看了眼江落，“没有。”
“算了，那我到时候看着给你送。”洛尘美笑得两眼弯弯，她长相甜美，性格又大方，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好感：“没事，别和我客气。”
社交关系上接受别人递来的好意很重要，谢时昭没再拒绝：“好。”
江落也不知道谢时昭喜欢什么，他把几样看着还算顺眼的商品截图保存到相册，直接把谢时昭喊过来让他自己选：“你看看有哪些喜欢的？”
每张图片上的物品后面都跟着好几个零。
洛尘美也凑上来看，数清楚价钱后直吸凉气：“不好意思，我请问一下，送五位数以下的礼物在你这里是犯法吗。”
江落又连翻几张照片，他挑选的时候只看符不符合谢时昭的品位，没注意价钱。怕会给人带来负担，他提醒：“我平常买的衣服差不多也在这个价位。”别觉得有压力。
洛尘美：“江落，饭饭，饿饿。”
“……”
谢时昭就着他手指划动的方向看去，虽然时间很短，但江落挑的东西还是很用心的。
“没有想要的。”谢时昭实话实说。
“怎么那么挑剔。”江落眼皮耸拉下来，给出评价：“麻烦。”
说话的功夫，手上动作也没停，依旧向后面照片划过去。
江落一时间忘记手机相册还藏着某张见不得人的照片，他一愣，屏幕正正好好显示出这张图片——是谢时昭发给他的，在咖啡馆的小猫照。
亏就亏在江落平常还没有拍照的习惯，截图之后紧跟着就是这张照片。
江落腾地一下盖住手机，反应极大，硬邦邦道：“就这些，后面就没了。”
洛尘美也在旁边跟着看，江落反应很快，但她还是看清了整张图片：“哪里来的小猫，好可爱啊！”
“不知道，手机系统乱保存的吧。”江落说。
洛尘美信了，“哦，那你记得删掉，照片上可能会带病毒。”
不用洛尘美说，江落也准备删掉这张图片，他又在男人面前打开手机，作势要点下删除。
谢时昭眸子微动，浅浅淡淡地看过去：“以后再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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