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这是一个任何文明都津津乐道的经久不衰的话题。
在一个愈发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面，人们便会愈发渴望爱。
情绪价值、物质条件、性格、外貌……这些似乎都成为了衡量爱的内容物。
为什么以希利亚会喜欢我呢？
闻冬忍也觉得自己纠结的似乎是一个蠢问题。
可是一个送上门的惊喜魅魔真的很像诈骗，而后面以希利亚坚守初心的倒贴又很像宅男哥孤寡一生临死前的幻想。
哪怕后面他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同以希利亚逐渐亲密了起来，这个想法还是持续不断地困扰着他。
后面，他在一次读书会的时候，旁敲侧击地同以希利亚探讨了一下他的感情观。
闻冬忍和以希利亚分享了一本星际世界很经典的爱情小说，里面的主角感情热烈又真挚，随着剧情的推进，痴狂的爱恋在作者草蛇灰线的叙述下渐渐铺展开，最后两位主角以凄美的方式迎来了彼此的结局，也终结了一场娓娓道来的旷世绝恋。
“你读完了这本书，有什么想法吗？”闻冬忍向以希利亚询问道。
以希利亚捧着书脊，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又漂亮。
他们俩谈了一会里面的创作背景，又谈了一会主角的人物塑造，还分享了一些彼此喜欢的句子。最后，闻冬忍跟以希利亚说到了某个剧情设置。
“我喜欢这里对主角的描写，它写出了主角内心的挣扎和苦痛。我可以看到横亘在主角与恋人之间的不是他们的感情隔阂，他们的压力来自外部，但是彼此却像热带气旋的风暴眼，平静可靠，能给予对方深刻的力量。”
“所以，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反对他们的爱情呢？”以希利亚问道。
于是闻冬忍跟他科普了一下这本书创作时的时代背景。
听完后，以希利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理解了，与世俗不同的爱情确实容易遭遇这样的偏见……在我的故乡，不同种族的结合也普遍不会受到祝福。在这种情况下，魅魔的追求大部分时候也会招人厌弃。”
闻冬忍惊讶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呢？因为……”他想了一个尽量委婉的词汇，“很多人会对魅魔有一种水性杨花的刻板印象吗？”
“或许是吧。不过实际上……”以希利亚摊开双手，“很多人都不会拒绝一个魅魔作为情人。”
“唔，收获一段稳固而长久的爱情和拥有一个情人，确实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以希利亚陈述的时候很平静，但是在说完之后，他托着脸颊向闻冬忍笑了笑，神情也显得坦然又从容。
“像您一样坚守本心，能一直拒绝魅魔直白的追求的人，一般都挺少见的呢。”
“您很像那种，古板而且信仰坚定的苦修士。”以希利亚比比划划地说，“但是这种人在攻克下来之后又会很有成就感，就像穿得越多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一样……”
闻冬忍：“好，停止。”
以希利亚果然依言闭上了嘴，但是他的唇角却含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闻冬忍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应对以希利亚见缝插针的调戏了，他若无其事地将书籍翻了几页，寻找起某一节特定的段落来。
“您没有生气吧。”以希利亚笑眯眯地说，“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在赞美您而已。在我心中，您就如同虔诚的修士一般品行高洁。”
闻冬忍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以希利亚，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以希利亚眨了眨眼睛，神色显得单纯又天真。
闻冬忍的视线飘忽了一下，他知道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在飙演技，但无可奈何的是，他每次碰上以希利亚这样对自己装可怜，都只能无计可施地败下阵来。
苦恼了片刻后，闻冬忍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一个很坏的人？我的什么……呃，品行高洁、坐怀不乱，其实都是你从自己的视角出发，对我产生的错误印象？”
以希利亚沉思了几秒，缓缓说道：“俗话说，男人不坏……”
闻冬忍：“停停停！”
以希利亚还想说什么，闻冬忍抬手掐住他的脸颊，面无表情地说：“主播你可以不要更新这个吗，真的好难看。”
这招一出，以希利亚果然安静下来了。他甚至方才看乐子的笑容都消失了，只剩下偶尔浮现出来的诡异的眼神，以及面庞上浮现出的微妙的红晕。
闻冬忍拒绝去想以希利亚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但至少，以希利亚真的静音了，他也可以继续讲一些正常的话题了。
结束了今天的读书讨论会，以希利亚站起身来，准备去做饭了，闻冬忍注视着他的背影，视线里面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明明半只脚已经走出了房间，以希利亚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了闻冬忍一眼。
闻冬忍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一样，猛的侧过了脑袋。
以希利亚勾了勾唇角，温和地问道：“您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他真的从来不会逼问我。闻冬忍想。
“我……”他的声音再一次堵在了喉咙里。
以希利亚回到了他的跟前。
“我的心里一直堵着一些东西。”闻冬忍哑着嗓子说，“我没有办法很坦然地……将它跟你说出来。”
“有什么关系吗？”以希利亚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其实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闻冬忍靠在以希利亚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以希利亚松开了一点力道，在闻冬忍的面前坐下，平视着他。
他的手还是松松地握着闻冬忍的手腕。
“或许吧。我并不清楚您到底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但是，我想……我确实不在乎它。”
闻冬忍痛苦地说：“不，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嗯，我不知道。”以希利亚捧住他的脸颊，温柔地同闻冬忍对视。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在不同的光线下，倒映出来的颜色也不一样，在此刻书房柔和的白光下，闻冬忍可以清晰地看到以希利亚清澈的虹膜。那是明亮的、春天一样的颜色。
为什么呢？他想。我到底有什么理由，才值得你这样爱我？
“您愿意告诉我吗？如果说不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以希利亚的情绪永远都如此稳定，他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厨艺高超，性格温和，还会变着花样地讨好人，更别提还有一副万里挑一的好皮囊，柔软的金发哪怕只是在房间内的照明灯下都烨烨生辉，整个人宛如闪耀的太阳。
闻冬忍在以希利亚平和的注视下，无可避免地又想到了自己。
他很欣赏以希利亚，这样的欣赏甚至不会加剧他的自卑。
比起自卑，那些困扰他的东西更像是……无处可逃的负罪感。
如果你知道了我曾经做过什么事，你还会用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如此温情地凝视着我吗？
他的世界好像一直在下雨，只有把自己缩进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壳子里面，才能够短暂地获得喘息。
可是另一个的人的体温，正沿着接触着他脸颊的手臂，给他如坠冰窟的灵魂带来滚烫的温度。
不要这样……
闻冬忍想。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完全不值得你这样的爱。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闻冬忍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他的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滚滚落下，沾湿了他的脸颊，衣裳，还有另一个人的手掌。
“我明明那么多事情瞒着你……我什么都不好，你还……”
他哭得停不下来，以希利亚扯过纸巾为他拭泪，却转眼间被更多的泪水打湿，他依旧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珍视地帮他清理。
闻冬忍哭得更凶了，经年累月的焦虑与自我厌弃来势汹汹，裹挟着他此刻的雪崩一般的情绪，几乎把他的理智全部冲垮。甚至哭到后面，他已经不知道以希利亚在做什么了，直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他湿漉漉的嘴唇上。
“调整呼吸。不要怕，我在这里，调整呼吸！”
闻冬忍只觉得头晕，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整个人好像要溺死在深海里，而以希利亚的吻是整个世界里面唯一的实体。
又过了好久，闻冬忍才终于恢复平静。
以希利亚松开了扣在他后脑勺的手，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您终于恢复过来了。”他把头埋进了闻冬忍的颈窝。
如果此时，闻冬忍的背后还有一个人的话，那他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以希利亚闪着微光的手掌。
施放法术的明亮光芒正因为供应者魔力的退却而缓慢消散，最终只剩下在指尖上跃动的星星点点的辉光。
“您刚才太激动了……”
闻冬忍现在手脚还有些发软，他方才的症状很像呼吸性碱中毒，但他现在的不适感并没有从前几次发病时那么严重，反而因为以希利亚的举动，心情也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他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在清醒前被以希利亚清理干净了，只是眼睛依旧红肿，他摸索着，缓缓握住了以希利亚的手，而以希利亚也因为闻冬忍的这个举动，抬头，用担忧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
片刻后，以希利亚在自己的嘴唇上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闻冬忍头一次，主动地亲吻了他。
他们俩的嘴唇摩挲了一会，却再也没有更多的举动，闻冬忍松开了他的肩膀，向后同以希利亚拉开了一段距离。
以希利亚扣着闻冬忍的手，缓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您方才问我。我为什么喜欢您。”
闻冬忍嗯了一声。
以希利亚说：“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早在您签下惊喜魅魔的合同之前，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了。”
事已至此，某宅男已被白切黑骗得团团转了。
令人忍俊不禁。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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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惊喜魅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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