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现里面牢房里面居然还有个人的时候,闻冬忍吓了一大跳。
本来这里墙上的符文就阴森得吓人,牢房里面还骤然出现一个血糊拉碴的人形生物,无论什么人都会感到害怕。
片刻后,闻冬忍反应了过来,冲上去抓着牢房门,对着里面大喊道。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着闻冬忍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倒在地上的人手指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对、对……”闻冬忍见里面的人是这个反应,慌忙开始从自己的急救包里面掏东西。什么修复剂,生长因子,一股脑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他把药品一支一支地抓起来,握在手里的时候,闻冬忍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我……把药给你……”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始在监狱的栏杆上找位置,把最常用的外伤药从下面的一个仅仅只能让一个小碗通过的,给动物喂食似的小格子里面塞了过去。
在塞过去之后,闻冬忍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走了两圈。
片刻后,他咬咬牙,把自己的光剑举了起来。
出于对星际科技水平的信任,他在劈牢门之前多少是做了点天崩地裂的心理准备的。
结果不知道是这个仿照古地球的军用匕首制作的基础款的光剑太不靠谱,还是闻冬忍的体能水平确实糟糕,哪怕他已经用尽全身大半的力气,举着光剑砍上去,栏杆居然只被砍下来个小小的豁口。
……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棉花啦!
闻冬忍灰溜溜地把剑放下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趴下来,很艰难地撅着屁股,又从狗洞里面塞了一管药过去。
说这个这么小的格子是狗洞,甚至都有点辱狗的嫌疑。毕竟刚出生的狗不会走,会走的狗过不去,怎么看这个洞都不是个能通过活物的通道。
好在星际的营养剂也是个狗都不吃的玩意,所以闻冬忍把一管营养剂也一起给里面的人塞了过去。
在递过去之后,闻冬忍看里面的人还没有动弹的迹象,很是焦急地拿起剑柄敲了几下栏杆。
他发出的动静确实有点效果,里面的人又动了一下。
这条路一路走过来连一盏灯都没有,牢房里面更是,凭借着光剑发出的那点光,闻冬忍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他也不管里面的人听不听得懂了,叽里咕噜就是一阵解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里面究竟有没有用药,又有没有把营养剂吃下去,闻冬忍完全一概不知。
在扒着栏杆,再次向里面偷窥失败之后,闻冬忍沮丧地后退了一步,他再次焦虑地踱了几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举起光剑,一下一下地沿着方才敲出的豁口继续劈砍起来。
虽然光剑的续航应该不至于让他砍到一半就熄火,但是按照闻冬忍的体能水平,砍穿这个栏杆的时候……估计他们两个人都已经饿死了。
可闻冬忍就是徒劳地举着剑,也许只是为了唤醒里面的人,也许是为了那不知道在何处的救人的希望。
即使他的行为可笑到令人发指,但他依旧没有停下。
不知道砍了多久,闻冬忍直到自己的手已经麻得抬不起来,才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方才积攒的情绪几乎已经在挥剑中数尽宣泄了出来,闻冬忍按着自己抽搐的手臂,开始反思自己这妄图用指甲钳剪穿合抱之木的愚蠢行为。
他背靠着牢房的栏杆,慢慢地坐了下来,痛定思痛地想。
人和动物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在于人会使用工具——趁手的、合适的工具。
但是鉴于本人刚刚用指甲钳剪大树的行为,我大概可以被鉴定为猴子了。
但不得不说,闻冬忍方才这泄愤一般的行径给他身上带来了些许生命感,方才他在废墟上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而现在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像是真真切切地提醒着他还活着。
幸运的是,闻冬忍甚至还有了些额外的收获。
牢房里面的人用嘶哑的嗓音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没听清对面的话语,但是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剂,让闻冬忍无比惊喜地扒着栏杆,再次朝里面探望起来:“你醒了吗?!你吃药了吧,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渐渐的,闻冬忍的声音小了下来。
因为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里面的人一直在用低低的声音讲话,但是闻冬忍哪怕再怎么仔细辨认,也只觉得这人在叽里咕噜,但那个人到底是在念咒语还是说什么东西,他完全分辨不清。
闻冬忍现在绝望得想只撞墙。
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内置翻译器也跟作战服一起殉了……
然后闻冬忍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没关系,他可是全舰最好的技术工程师。
当一个人经历了世界观被打碎后再重建这般地动山摇的精神冲击之后,如果他挨过了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在接下来对自己的灾后重建工作中,建立一个相对容易完成的短期目标是最好的办法。
在之后的日子里,闻冬忍每天就去外面捡垃圾,甚至就靠着这开盲盒宝箱的方式,手搓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落地灯出来。
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闻冬忍兴奋得就像古代地球人第一次看到斯普特尼克1号卫星成功发射的新闻。
闻冬忍实在是很高兴,即使点了灯,他也还是看不清里面的人,这是科技的一小步,对在这个山洞里面当野人的两人来说,却是文明的一大步。
闻冬忍顾不上里面的人听不懂自己说话了,絮絮叨叨地碎碎念道:“有了灯就好啦,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做其他的工作。”
“灯还是挺好做的,从机甲上面随便捡点下来就行。修光脑的零件不太好找,不过这个也不急。我明天再出去看看武器,如果能碰到保存比较完好的,我就拆下来试试,看什么时候能把你救出来……”
说着,闻冬忍百无聊赖地抠了一下这坚固得连他这个星际人都很难想象的牢房门。
“话说,你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啊?这个防御级别也太高了,我研究了一下,你们这个栏杆是什么合金材料做的吗?技术水平好厉害啊,都赶得上一些军用器材了……”
事实上,里面的人很少说话。在一开始尝试了和闻冬忍交流,又发现两人根本不语言不通之后,那个人就停止了和闻冬忍的交谈。
但闻冬忍也无所谓,在有了灯之后,他就可以在这里干活了,虽然当山顶洞人的日子有些难熬,只是一想到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让他的心情就会轻快许多。
闻冬忍不愧是全舰最好的工程师,他搓完了灯,过了几天,又运气很好地修好了光脑。
不过,可能是他修好光脑已经把开宝箱的运气用尽了,他目前去过的地方,战场上的武器损坏得都非常严重。
修好了光脑之后,一直游荡了好些天,闻冬忍都没有捡到很靠谱的,能够把牢房打开的武器。
好在,修好了光脑之后,闻冬忍终于有翻译器了。
现在远征军对原住民语言的解析如火如荼,但现在闻冬忍手里的翻译器也联不上网,闻冬忍也不知道本地缓存的数据包到底靠不靠谱,甚至,他都不太清楚里面的人听不听得懂他的这个翻译器翻译的句子。
毕竟哪怕闻冬忍已经用翻译器叽里咕噜地翻译了一遍,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给他讲。
闻冬忍并不气馁,翻译器每次都尽职尽责地翻译一大堆碎碎念过去,再收获一段寂静的沉默。
哪怕对方一言不发,这个地方的氛围也比闻冬忍刚刚来到这里时正常了许多。
有很多活人气息了。闻冬忍想。
他甚至还会特地在外面捡一些小碎片来,专门做一些小玩具,再从洞里面塞过去。
“你喜欢花吗?”闻冬忍向里面的伙伴询问。
今天开盲盒的时候,闻冬忍用一份机甲上面拆下来的光学投影仪,做了一个简单的投影万花筒。
地牢里不仅阴森、暗沉,还死气沉沉,他想着,这样一个简单的玩具……多少也能让里面的那位感受到一点鲜活的气息。
“现在没法联网……我只能在本地默认的图库里面找了几张图片放进去。”闻冬忍随口说道,“你的伤口还疼吗?我又捡到一个医疗包,等一会我分装一下药品,到时候再给你拿过来。”
看着从牢房的缝隙里面漏出来的投影光线,闻冬忍微微出神。
自从星际远征军降落到这个地方后,那天的正面作战已经结束了很久,战场上现在也有了一些别的人活动的踪迹。
闻冬忍刻意躲开了有明显的别人活动痕迹的地方,他不想见到别人,如果碰上了原住民,很有可能会直接杀掉他;如果碰上的是星际远征军……
他也没有办法丢下那个地牢里面的伙伴自己离开。
这段时间,闻冬忍的日子过得粗暴而简单,他好像回归了一些文明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原始时代。
他会天亮了便出去打猎,然后捡回来一些漂亮的石头,便用粗糙的手艺打磨着做成一些箭头或者项链,到了晚上就藏进山洞,昏昏欲睡地躺在简陋的石床上,期待着与今天没有什么区别的即将来临的第二天。
即使现在,那位伙伴的性别、身份,闻冬忍都一概不知,但这些天来闻冬忍多少是借着这件事,找到了一些自己存在下去的意义。
闻冬忍甚至阴暗地揣测,对方不说明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愿意主动与自己接触,是不是说明里面的那位伙伴,也像他背负着远征军的罪孽一样,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辛。
阴暗的黑牢像是一具避世的孔洞,把两个人都藏进了一个既没有幸福、也不会快乐的桃源,索性他们俩都能缩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像两只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相互依偎着取暖。
想着这些纷杂的烦心事,闻冬忍叹了口气。
“唉,你到底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呢?”
他抬手,摸了摸豁口加深了一点的栏杆。因为还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单靠闻冬忍一个人就想把它给切断仍旧遥遥无期。
闻冬忍停顿了一会,留给对面说话的时间,但依旧只收到一阵意料之中的沉默。
他已经习惯了里面的人这样的态度了,他也不会感到生气,毕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用的翻译器对方听不听得懂。
因为在这座陌生的星球上,语言肯定不止他们翻译器里面现在导入的那一种。
闻冬忍还是憋不住话,在他有些工作量大的时候,一个人对着设备和仪器都能絮叨一整天。
“你把那个小投影捏住,往左边转一下,他上面的图案就会换……”
里面传来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闻冬忍原本以为是那个人在玩他塞进去的万花筒,但是在他满怀期待地盯着透光的缝隙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图案的变化。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很微弱的敲击声。
他发现,在他塞了很多次东西进去的小洞里,出现了一只手指。
“啊……”
惊喜过后,闻冬忍又感到一些不知所措。他颤巍巍地把手也伸了过去,戳了戳对方的手指头,片刻后,他忍不住笑了两声。
“我们好傻哦……”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说话,用自己的手指,在闻冬忍的手心画了几个圈。
闻冬忍觉得手掌有些痒,他忍着痒意,让对方在自己的手心画完,然后尝试着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对方摸索着停了下来,捏着闻冬忍的食指,然后不动弹了。
“你和我牵手,是想和我做朋友的意思吗?”
闻冬忍一边傻乐一边问,里面的那个人的手指上有些凹凸不平,他分辨不出是不是什么痊愈的伤口疤痕。
他有些怜惜,可不知道该对那人说些什么,他也不想让对方产生自己在可怜他这样的想法。
所以,闻冬忍便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任由那人摩挲自己的手指。
想了半天,他最后郑重地对那个人说道。
“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就当你是我的朋友啦。”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斯普特尼克1号卫星:1957年苏联研制发射的第一颗地球卫星,也是人类研制发射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在星际历史里面,一般代表着古代地球航天科技的开端。
昨天痛经,没写完,遂今天多写了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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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惊喜魅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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