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然下起了雨，楚鹤被阳台上的响声吵醒，披着一件外套就出来了，雨下得倒是不大，就是风声吵得紧，一盆多肉没抗住，不小心从花架上面掉了下来，风雨打湿了空气，鼻腔里满是潮湿寒冷的气息，楚鹤小心翼翼地拉起了雨棚，又把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花盆扶好，这才拢紧外套，带着一丝寒气回到了屋里，关上阳台门，楚鹤眉间微蹙
不确定地走到门口，楚鹤确实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声闷响，以及男人低低地闷哼声，捏着门把手，楚鹤从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是对门邻居半坐在了地上，楚鹤秉持着出门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的想法，按开了门把手
走廊里的灯光是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了起来，照在男人的身上，给楚鹤吓了一跳
“驰，驰先生！？”
楚鹤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想到为什么驰梌会出现在这里
驰梌抬起眼，男生背着光，只能看见朦胧一片，他不确定道：“楚先生？”
其实楚鹤还是很好认的，尤其是那一双澄净地杏眼，像一面镜子似的把人照了个完全
男人比楚鹤高出来了半个头，扶起来着实有些吃劲，驰梌扶着墙，被酒精灌得发昏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不自觉地就压在了男生身上
脖颈处是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楚鹤僵硬着个脑袋，没敢转一点：“驰先生，你房门钥匙呢？”
钥匙？
驰梌眨了眨眼睛，语句迟缓：“应该，应该在大衣兜里。”
其实他也不确定，来春华里是意外，跟梁起吃完饭，又被灌了酒，一出酒店就下起了雨，叫了代驾，想着离春华里更近下意识地就让人跟自己送这里来了，完全忘记了钥匙的事
新租的房子，驰梌也没来得及换门锁，用得还是之前邓老爷子用的老式门锁
没有从大衣口袋里找到钥匙
楚鹤咽了咽口水，迟疑道：“那你，要不要先去我家对付一晚上。”
肩膀上一沉，楚鹤没有得到回应，微微侧过眼，男人浓密的睫毛已经合了上去
把人扔在沙发上，楚鹤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沙发边的地灯投下昏黄的光，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楚鹤半蹲在地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扫在男人的脸上，认真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渴望
鸦羽一般的睫毛颤了颤，似一只蝴蝶翅膀扫在楚鹤心上，把人唤回现实
一杯蜂蜜水递到了手边：“驰先生，醒了？需要喝水吗？”
驰梌眨了眨眼，目光空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墨一般的眸子落在楚鹤脸上，过了半晌才接过男生手里的水杯
“谢谢……”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驰梌眨了眨沉重的眼睛，嗓子作的哑证明着男人喝的不少
“现在是几点了？”
楚鹤敛着眸，接过男人手里的杯子，低声道：“一点多了吧，你钥匙好像没拿……”
驰梌的太阳穴还发着涨，反应慢了下去，话也说得慢吞吞：“哦，那很晚了……没带吗……”
手往口袋里掏了掏，驰梌想从沙发上撑起来，头一沉又坐了回去
“你要去哪里？”
楚鹤半步向前，又克制着没走上去
驰梌闭着眼睛：“我，我回酒店……”
没开着大灯的客厅里，只点着一盏地灯，灯光暖融融地铺在男人身上，楚鹤背着灯光，一双杏眼藏在乖顺的额发下，看不清楚模样
“我这里有一间客房，你可以留在这里对付一晚上……”
驰梌垂着眼睛，看向男生扶住自己的手，纤细的指扯着羊毛大衣陷出一道道褶皱
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着这褶皱越陷越多，被酒精泡得疲软得神经转得极慢，驰梌感觉自己呼吸都是酒精味
“好……那就麻烦你了……”
大衣重新变得柔顺，驰梌被人扶着来到客房口，手撑着门框，眼睛映着地灯昏黄的光，融化了墨色：“谢谢你，楚……先生。”
嘴角牵起一抹笑，楚鹤弯着眉眼：“不用谢，晚安，驰先生。”
木色的房间门轻轻地合上，楚鹤刚刚一直收敛地呼吸猛地送了出来，抬起手，楚鹤盯着自己的指看了许久，那双刚刚死死抓着男人的手，指尖发着白，楚鹤摩挲了几下指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间门唇齿微张，呢喃不止：“驰梌……”
漂浮了太久的孤舟，总想着要抓住点什么
驰梌甚至懒得开房间灯，就着窗户透过来的街灯找到床的位置就躺了上去，脑子没转几个弯呢，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只是鼻尖弥漫着一股极熟悉的草木香气，像极了自己之前常用的那一款熏香，也不知道楚鹤是从哪里找来了，有机会的话可以问人要一下购买方式……
楼上的人家喜欢养鸟，每天的清晨就把鸟笼放到阳台，叽叽喳喳地叫个没完没了，若是在平常，楚鹤被吵醒，醒就醒了，但是今天不一样
楚鹤拧着眉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透明的阳台门，咬了咬牙就想出门去，上楼让李奶奶把她宝贝们收起来一天
还没走到门口呢，房间门就打开了
看着一脸严肃地楚鹤，驰梌脚步一顿：“你要去哪里去？有事要忙吗？”
楚鹤连忙收起脚，脸上神色乱了几分：“没，没事，我去买早餐，驰先生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驰梌松了松脖颈，对着略微有些紧张地楚鹤，浅笑：“跟重安一样叫我驰哥就好了，我吃小笼包，这里应该有吧？”
楚鹤点了点头：“小笼包有的，驰梌，叫你驰梌可以吗？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驰梌看着楚鹤，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李重安不是说他哥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吗？
“好，谢谢你了楚鹤，浴室在哪里，我想简单冲一下澡。”
领着人找到浴室，楚鹤把储物柜里的牙刷牙膏和洗漱用品一样一样的放到驰梌面前：“这些都是未拆封过的，你可以用，这瓶白色的是沐浴露，蓝色的是洗发水。”
身上还带着散不去的酒气，驰梌也确实没想到自己喝成那个样子，看着男生认真介绍的模样，驰梌拿起一包未拆封过的浴巾，勾着笑：“好的，我知道了，昨天晚上实在是麻烦你了。”
不算宽大的浴室里，挤下了两个正常体格的男人更是显得拥挤，楚鹤比男人矮了半个头，垂着脑袋没看男人一眼，耳朵里是他压咽口水的响声
“那我就先出去了。”
茶色的玻璃门投着男人朦胧模糊的影子，楚鹤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心跳如擂鼓连忙转过了身子
关上屋门的楚鹤垂着眼睛想了想，钥匙一转就把门给锁上了，哪怕这所谓的门锁的屋内一转就开
温热的水蜿蜒在块垒分明的腹肌上，驰梌淋了一头的水，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沐浴液打湿手臂，驰梌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如同手铐一样死死地钳着他的手臂，像是怕极了他离开
驰梌摇了摇头：“喝多了还乱作梦……”
昨天晚上屋子里就他和楚鹤，难道还能是楚鹤死抓着他不放？
那他真的是单身久了，都开始做这种梦了……
驰梌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楚鹤跑去哪里买早餐了，驰梌头发都晾得半干了还没见到人回来，口袋里手机撑着最后的一丝电响起来铃声
“喂？是哆哆爸爸吗？你不是预约了今天早上来接哆哆回家的吗？怎么还没有来啊？”
拍了拍脑门，驰梌看了看还是没有动静的房门，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门把手狠按了一把，没有任何动静，迟梌疑惑地看了看，锁芯转了一圈，驰梌才把门打开
锁门？
可能是楚鹤的习惯吧
驰梌没深想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昨天晚上代驾把车停在了楼下，黑色的坦克300还是显眼得很，还好车上备了充电线，驰梌给岌岌可危地手机续上了电，降下来的车窗钻进来了爷爷奶奶们早起锻炼的声音，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楚鹤家阳台上郁郁葱葱地垂丝茉莉，开得正盛的花朵吐露着芳香，驰梌启动着车的手一顿，而后才发动车辆离开
空荡的客厅里，楚鹤冷着一张脸，拎着早餐的手一紧，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爬上了脑袋，一双眼睛淡了下去
又不见了……
八年前的恐慌爬上了楚鹤的身体，勉强着走到沙发，楚鹤的眼睛亮起一丝波澜
淡黄色的便签纸上，男人写的字利落漂亮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就只能先离开了，谢谢你的收留，等我搬进来了以后请你吃饭——驰梌留
对，他就是对面新来的租客……他还会回来的……
手机微微震动，楚鹤恢复了意识，点开一看
【哆哆爸爸】通过“春华里三栋业主群”添加你为好友，是否通过？
指尖轻点，楚鹤看着自己微信里多出来的好友，眼睫毛颤了颤
男人的头像是一只雪白的萨摩耶，正对着镜头憨笑，朋友圈里一片空白，除开那个群昵称，男人的微信名是Blaze
哆哆爸爸？
楚鹤突然想起来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时隔八年，男人是不是已经成家立业了？
装着小笼包的袋子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楚鹤闭了闭眼，指尖带上了抖
“结婚？哥你在开什么玩笑，驰哥怎么可能结婚，他连对象都还没有呢。”
李重安接到楚鹤的电话的时候正在调试机器，趁着还没有离开抓紧时间多摸两把摩托车，脱手套的功夫，楚鹤打来的电话是响了又响，搞得李重安以为楚鹤是有什么大事要找到他
结果一接电话，楚鹤问了问他们露营的地方在哪里，又问了问需要带点什么东西，最后还问了驰哥有没有结婚，搞得李重安还以为楚鹤画漫画画久了，许久没有和那么多陌生人打交道，紧张了
“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车队的人都很随和的，你不用紧张。”
得到了答案的楚鹤松开了掐出了血痕的手
“嗯呐呐，我知道了……你们驰队，三十二岁了吧，怎么还没有对象啊？”
李重安一顿，他也没想到楚鹤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不确定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驰哥眼光比较高吧……对了，不说了哥，我还有事要忙呢，就先挂了。”
眼光高？
楚鹤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仔细敲打键盘
【楚鹤】：这手表是你的吗？
【楚鹤】：（图片）
黑色的真力时飞行员20型计时码表孤零零地躺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躲开萨摩耶跳抱的驰梌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没有自己脱手表的记忆，单手回复道
【Blaze】：可能是刚刚冲澡时取下忘记拿了，麻烦你帮忙保管一下，我晚上去取，谢谢了
垂着眼睛，楚鹤乖巧回复
【楚鹤】：好的
宽大的表带贴合着男人的手腕，取下来着时费了楚鹤不少功夫
小鸟有点病的，驰梌只是没那么自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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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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