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纯洁的白。
耳边不断地传来交谈声,我想转头去看,脖子却如老旧的机器一般,生了锈,任凭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转动分毫。
有人按住我的头,轻声说:“你刚节醒过来,身体还很僵硬,不要乱动,可能会扭伤脖子。”
刚苏醒?
我,睡了多久?
很快,交谈声重新响起,解答了我的疑惑。
“病人休克了两年,身体器官许多功能衰退,需要慢慢进行康复运动。”
“家属呢?”
“父母在外面等着。”
“去通知一下,可以让他们进来看看病人,切忌大吵大闹。”
随后是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我听见了沈兰娟和江安平的声音。
“小梨子,醒了。”
“瘦了。”
几声压抑过后的低低啜泣声响起,是沈兰娟。
“我的小梨子啊……呜呜呜……”
妈妈,别哭。
我在,我一直在。
小梨子会平平安安的,一定。
眼角淌下一滴泪水,从脸颊滑下,濡湿了枕头。
沈兰娟轻柔地替我擦掉,抚摸了几下我的脸,便与江安平一同出去了。
病房重归于平静,连窗外的鸟鸣都显得很遥远。
接下来的几天,早中晚都有护士来给我按摩手臂、腿,渐渐地,我的四肢可以稍微挪动一点。
沈兰娟和江安平每天都会来看我,有时也会帮我按按手和腿,看见我能动一点,便欣喜万分。
从沈兰娟的口中,我得知季然高考过后便出国留学了。
因为休克前我曾对医生说过拒绝任何人的探望,所以季然临走前也没能再见到我一面。
沈兰娟又说:“有个叫顾子明的人,倒是常来问你的情况。”
我很疑惑,为何顾子明竟会常来探望?我和他虽有交集,却也不过认识一年。
压下心中的疑问,我积极地配合着医生做康复运动。
一个月后,我能随意活动四肢了。三个月后,我能缓慢行走了。五个月后,我已与常人无异,能跑能跳。
我出院的那天,来的人不多:沈兰娟、江安平、唐琅、吴刚、刘金珠、顾子明。
唐琅和吴刚是作为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来看望同学的,毕竟当初我是在校内出的事,现在我醒来了,帝都高中不可能一点都不来慰问。
刚来帝都时,我便给金珠写过信,告诉她我也来了帝都,闲时我会去金珠的学校找她玩,后因为忙来去的次数少了,全珠便常给我来信,讲些趣事,我也一定会回信过去。
再后来,我病倒了,金珠迟迟收不到回信,便去帝都高中找了我,一问才知我已经进了医院,她想去看我却被医生拦下了,最后只得隔三差五便来问问我的情况,每一次来,金珠都会给我带来一小束的满天星,因此,我刚能下地活动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慰问室里一屋的满天星,当真如满天繁星。
顾子明不知为何也来了,我问他怎么来了,他却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还是松了口。
顾子明转身去车里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不大,两个饭盒大小,他把木箱子塞进我的手里,泄气似的说:“你自己看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抱着木箱子,原以为会很重,过手的那刻却轻的离奇,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由于我生病耽误了学业,学校又认为我很有潜力,便让我复了学,读高二,然后读完高三参加高考,我没有异议,很快便重返了帝都高中。
新的班级,新的老师,新的宿舍,我适应的不错,成绩经过几轮考试后便重回第一,被高二的学生们戏称“霸主回归,横扫帝都高中”。
学校的日子很充实,但日复一日的学习仍是很枯燥,我陡然间想起了顾子明给我的那个木箱子,上次过后,事情太多,以至于我竟忙的忘了这个木箱子。
由于木箱子比较小,顾子明给了我之后,我便直接放进了书包里,住校很少会用到书包,因此那个木箱子闲置了许久。
于是在一个空闲的周末,我打开了那个木箱子,然后,我看见了一整箱的信封。
每一封信上的来信人都写着同一个名字:季然。
这几天平静无波的心脏又重新猛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就要蹦出胸腔。
我抬起手,缓慢地从中拿出最上面的一封信,时间是2003年8月3日。
我继续拿出下一封信,时间是2003年7月9日。
再下一封,时间是2003年6月18日。
我把信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一封一封地按时间排序,最早的一封,是2001年8月29日。
我拿出最早的那一封信,上面贴着一张邮票,是英国的埃菲尔铁塔。我拆开信封,细碎的光照在上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信上,是季然工整漂亮的字迹。
那一天,一个少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光,读完了少年两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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