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拽着盛星眠冲到操场边时，张超正叉着腰抱怨：“你俩再不来，我们队就要被剃光头了！”他眼睛一扫，看见盛星眠站在原地没动，顿时乐了，“怎么，盛星眠又要当观众啊？”
盛星眠摸了摸鼻子，往场边的台阶上退了两步：“我凑数也是拖后腿，你们打。”
沈知砚脱下校服外套扔过去：“拿着。”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在转身跑向球场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这待着，别乱跑。”
盛星眠抱着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坐在台阶上看他们分组。沈知砚运球时动作利落，阳光照在他扬起的侧脸上，额角的汗珠闪着光，和平时判若两人。张超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喊着“传球”，却总被沈知砚轻巧避开，惹得场边女生一阵笑。
风卷着操场上的草屑吹过来，盛星眠把外套往身上拢了拢，忽然觉得，这样坐着看他打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中场休息时，沈知砚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弯腰从盛星眠手里拿水。瓶口刚碰到嘴唇，又递给他：“你先喝。”
“我不渴。”盛星眠把水推回去，顺手递过纸巾，“汗都流进眼睛里了。”
沈知砚没接纸巾，直接用手背抹了把脸，结果把汗擦得更匀，逗得盛星眠笑出声。“笑什么？”他挑眉，往台阶上坐了半寸，离盛星眠近了些，“刚才蔚然没说什么？”
“就说谢谢，还问你怎么没来。”盛星眠想起蔚然眼里的笑意，补充道，“她说你挑礼物的眼光比原子好。”
沈知砚没接话，只是仰头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张超在场中间喊他：“沈知砚！快点！就等你了！”
“来了。”沈知砚站起身，临走前又叮嘱，“别乱走，等下一起回去。”
盛星眠点点头，看着他跑回球场，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像条游刃有余的鱼。他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巾，上面还沾着点沈知砚的汗渍，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场边的女生忽然一阵骚动，盛星眠抬头一看，原来是沈知砚投进了个三分球，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似乎崴到了脚。他立刻站起身，刚想跑过去，就看见沈知砚摆了摆手，单脚跳着退到了场边。
“没事吧？”盛星眠跑过去扶他，指尖触到他的脚踝，果然有点发烫。
“小问题。”沈知砚皱着眉，却推开他的手，“能走。”
张超也跑了过来，一脸紧张：“要不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沈知砚看了眼天色，“快下课了，先回教室。”
盛星眠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扶着他的胳膊，半扶半搀地往教学楼走。张超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念叨刚才那个三分球有多漂亮。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知砚的重量大半压在盛星眠肩上，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点运动后的热气。“其实你刚才可以不用那么拼的。”盛星眠小声说。
“那不然让张超笑到毕业？”沈知砚的声音带着点闷笑，“而且……”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想早点结束，好陪你回去。”
盛星眠的脚步顿了顿，耳尖比沈知砚脚踝的温度还要烫。
扶着沈知砚走进教室时，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刚响。教室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两人的脚步声在过道里格外清晰，引得前排同学纷纷回头。
“沈知砚咋了？”同桌凑过来小声问盛星眠，目光落在沈知砚微肿的脚踝上。
“打球崴了下。”盛星眠把他扶到座位上，又转身去搬了张空椅子，垫在沈知砚脚下，“抬高些能好点。”
沈知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忙前忙后，嘴角悄悄勾了下。等盛星眠坐回前桌，才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后背：“抽屉里有红花油，帮我拿一下。”
盛星眠拉开他的抽屉，果然看见个红瓶子，标签都磨掉了一半。他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药味立刻散开，引得旁边的张超皱起鼻子：“好家伙，哥你这味儿比老王的粉笔灰还冲。”
“嫌冲就去别处待着。”沈知砚瞥了他一眼，接过红花油往手心倒了点，刚要往脚踝上抹，就被盛星眠按住手。
“我来吧。”盛星眠的指尖有点抖，“你自己够不着。”
沈知砚愣了愣，松开了手。盛星眠蹲下去，掌心搓热了药油，轻轻按在他的脚踝上。男生的脚踝骨分明，隔着薄薄的运动袜都能摸到形状，盛星眠的动作放得极轻，像在摆弄什么易碎的物件。
“用点力。”沈知砚的声音有点闷，“不然没用。”
盛星眠咬了咬下唇，稍稍加了点劲，听见他倒吸了口凉气，又慌忙松了手：“弄疼你了？”
“没有。”沈知砚低头看他，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把盛星眠的发梢染成了金红色，“继续。”
张超在旁边看得直乐：“盛星眠你这手法，跟我奶奶给我揉腰似的，也太温柔了。”
盛星眠没理他，只是专注地揉着沈知砚的脚踝，直到药油被皮肤吸收，才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手背上沾了点药油，他往裤子上蹭了蹭，却被沈知砚拉住手腕。
“用纸擦。”沈知砚从兜里摸出纸巾递给他，“蹭裤子上洗不掉。”
盛星眠接过纸巾，低头擦着手，听见沈知砚翻开数学练习册的声音，还有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和窗外的蝉鸣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自习课快结束时，盛星眠感觉后背被戳了下，回头看见沈知砚递过来张纸条：“晚上放学我骑车带你。”
他刚想写“不用，你脚不方便”，就看见沈知砚又添了句：“不然你想让张超那家伙载你？他以前把车骑进沟里还没吸取教训。”
盛星眠忍不住笑了，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递了回去。沈知砚展开纸条时，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被转头喝水的张超逮了个正着：“哟，原来你也会笑啊？”
沈知砚把纸条揉成球塞进兜里，面无表情地翻开下一页练习册：“做你的题。”
张超撇撇嘴，嘟囔了句“做就做”，却在低头的瞬间冲盛星眠挤了挤眼，那表情明摆着“我懂”。盛星眠没理他，只是指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沈知砚刚才藏在练习册后的笑意——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个浅浅的梨涡，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自习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张超收拾书包的动作比谁都快，扛起书包就往门口冲：“我妈今天做了红烧肉，先走一步！”跑过沈知砚座位时，还特意放慢脚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肩膀，“哥们儿，晚上悠着点。”
沈知砚抓起手边的橡皮砸过去，没中，倒让张超的笑声更响了。盛星眠帮他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又弯腰拎起那个装着红花油的红瓶子：“这个也带上？”
“嗯。”沈知砚站起身，脚踝落地时还是踉跄了一下，被盛星眠眼疾手快地扶住。“慢点。”盛星眠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夕阳把走廊的瓷砖染成了暖橙色。沈知砚的重量时不时压在盛星眠肩上，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和阳光晒过的气息。“其实你真不用带我，”盛星眠忍不住说，“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不远。”
沈知砚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时，夕阳正好漫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带你，谁扶我下楼？”他语气平平，却把重心又往盛星眠肩上靠了靠，“总不能让张超那冒失鬼来，他能把我直接架去医务室。”
盛星眠被他逗笑，扶着他的胳膊紧了紧：“那我也得跟你一起取车啊。”
“嗯，”沈知砚应了声，声音里藏着点笑意
走到楼梯口，盛星眠特意放慢脚步，一级一级地往下挪。沈知砚的脚踝偶尔碰到台阶边缘，会轻轻“嘶”一声，盛星眠就立刻停住：“很疼？”
“没事。”沈知砚低头看他绷着的侧脸，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盛星眠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沈知砚怎么突然就摸了他的头。沈知砚似乎也有些愣神，手还停留在盛星眠的发顶，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知砚才像是回过神来，慢慢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头发都乱了，帮你顺顺。”可他的耳朵却悄悄红了起来。
盛星眠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哦，谢谢。”说完便加快了扶着沈知砚下楼的脚步。
到了车棚，沈知砚费力地跨上车，拍了拍后座：“上来。”盛星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车的声音和风吹过耳边的呼啸声。盛星眠的手不自觉地抓着沈知砚的衣角，感受着他后背传来的温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沈知砚骑车的动作也有些僵硬，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摸盛星眠头发的那一幕。
车刚拐进熟悉的巷口，沈知砚忽然放慢了速度。巷尾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快到了。”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盛星眠“嗯”了一声，手指却没松开那截衣角。布料被攥得发皱，带着沈知砚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运动后的热气，让他指尖发烫。
车停在老宅门口时，沈知砚撑着车把的手顿了顿，才侧过头：“下来吧。”
盛星眠跳下车，脚刚沾地就往后退了半步，像怕被什么烫到。沈知砚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喉结滚了滚，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林影推开了院门，手里还拿着件薄外套。
“怎么才回来？”林影笑着迎上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星眠快进来，晚饭都快凉了。知砚你这骑车怎么满头汗？”
他才低声说：“有点风大。”
盛星眠跟着林影往里走，路过沈知砚身边时，对方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书包带。“等下。”沈知砚的声音很轻，“刚才……”
“吃饭了！”林影在屋里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盛星眠回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沈知砚肩上，他眼里的情绪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先吃饭吧。”盛星眠笑了笑，挣开书包带跑进了屋。
沈知砚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书包带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摸过盛星眠头发的那几根手指，好像还沾着点柔软的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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