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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小白仍和来时一样兴奋，甚至好像比出来的时候还兴奋。一开始他还比较沉稳地牢牢跟在阿晨身边，只是不断地环顾四周，走了一段后，他开始在路边走走停停，还时不时紧张地看阿晨一眼，确定自己没跟丢后又好奇地继续观察周围。
阿晨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他。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小白还是这么兴奋。来时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吗，为什么回去的时候依旧这么新奇，好像第一次来一样？
看到小白蹲在草丛边好一会儿都没动弹，阿晨没忍住好奇心，走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
小白抬起头，颇为惊喜地对他道：“看花！”
这里哪有花？阿晨眯了眯眼，只看到一片黄绿相间的杂草。
“在这里！你过来看！”小白晃了晃脑袋示意他过来。
阿晨本懒得过去，但在小白期待的眼神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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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伸手轻轻拨开草丛，里面藏了一小片莹蓝色的小野花，在一片杂乱的枯草中显得非常亮眼。小白的动作已经非常轻柔了，但那丛花还是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颤动着，小小的花苞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又可怜又娇弱。
“它们藏这么深，你是怎么找到的？”小花确实有几分姿色，阿晨捻了捻手边的草叶，问道。
“闻到的呀。”小白歪歪头，作出一个嗅闻的动作，模样有些稚气，眼里却透出一份得意。“我的鼻子可是很厉害的，早就闻出来这里有花的味道了！”
“狗鼻子。”阿晨笑了一声，“这么厉害啊。”
他有些无聊地拨了拨手边的一根枯草，“那这花是什么味道的？”
“香香的。”
阿晨有些无语得看了他一眼，“说了跟没说一样，花不都是香的吗？”
小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不一样的。有些花是臭臭的，鼻子会不舒服。这个不会，它闻起来就像树叶，但是比树叶要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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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阿晨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只是大概那些花朵离他太远了，他什么都没闻到，倒是闻到了小白头上的洗发水味。
“很有意思的！有些树叶闻起来是带点苦味的，有些树叶就是酸酸的，还有一些草叶子，闻起来是甜甜的，吃起来也有点甜……”小白掰着手指认真跟他科普，“但是有一些叶子会骗人，闻起来香香的，吃起来就很涩，感觉嘴巴都，都要烂了。”
烂了是什么形容词？阿晨被小白的语文水平迷惑了一秒，勉强体会到了他的意思。看着小白因为回忆起那种口感而皱成一团的脸，阿晨觉得有点好笑，下意识问出了他这辈子最愚蠢的问题之一。
“你吃这么多叶子干嘛？”
“因为我太饿了。”小白道。
阿晨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嘴角也还呈现一个微微向上的弧度。闻言，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抿直了嘴角，抬眼看向小白。
小白并未与阿晨对视，他只是垂着头，视线好像落在自己的手上，又好像落在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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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晨难以从他下垂的睫毛中探知出他的情绪。他本该对此作出反应，或安慰，或道歉，或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话题。但阿晨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手指不安分地揪下几根叶片，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是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让他无法开口。
这对于阿晨有些难捱的沉默对小白似乎没什么影响。见阿晨揪落一小片叶子后，小白也有样学样，开始揪手边的枯草，一边揪还一边对它们品头论足。
“像这种枯掉的叶子和草就很比较难吃，很干，苦倒是不太苦，就是没什么味道……”小白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带点夸耀地道：“说起来，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水果呢。”
阿晨终于放过了可怜的叶子。“路边还有种果树的呢？”他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接话道。
“是啊。”小白点点头，眼神有点天真，“长得还挺好的呢，就是要是被人看到，他们就会很凶地赶我们走，还拿石头砸我们。”
阿晨沉默了一下，虽然觉得小白挺惨的，但是他有点怀疑那颗果树是附近人家种的。“那你没被砸到吧？”
“当然没有！”小白略显得意地晃了晃头，“我是跑得最快的！他们有些跑得慢的就容易被砸到，然后边骂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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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好像都没有果树，全都是叶子和草。”小白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来说，马路边不种果树。”阿晨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怀疑，“所以那颗果树可能就是老是赶你们的那户人家种的。”
小白眨了眨眼，恍然道：“哦，我说怎么每次都是他们来赶我们……”
现场顿时弥漫起一种尴尬的沉默。
小白有点心虚垂下了头，见阿晨没动静，又悄咪咪地抬眼，刚好撞上阿晨的视线。
阿晨顿了顿，没忍住转过头笑了。
见阿晨笑了，小白也松了一口气，咧开嘴嘿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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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狗。”笑了一会儿，阿晨敛起笑意，笑骂道。
小白听了也不生气，仍是傻乎乎地看着阿晨笑。
“走了，蠢狗。”阿晨动了动因为久蹲而发麻的腿，站起身。
起身的一瞬间，阿晨感觉眼前发黑，他踉跄了一下，被起身的小白扶住了身体。
缓了一会儿，阿晨的视线终于恢复正常，侧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张脸弄得愣了一下。
小白似乎是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脑袋几乎是架在了他的肩膀上，凑得很近地在观察他。
“你怎么了？”见阿晨看过来，小白还皱着眉担忧地问道，非但没有离远一点，反而凑得更近了。
阿晨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僵住了。他能感觉到小白的呼吸都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默默把头往后缩了缩，若无其事道：“没事，就是蹲久了。”
“吓死我了。”小白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顺势就把脑袋靠在了阿晨的肩上。
这下阿晨连肩膀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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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诉阿晨他现在应该马上推开小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立刻伸出手。
他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小白一个大高个是如何一边扶着他一边做出这种堪称小鸟依人的动作的，觉得违和想笑的同时竟然有种微妙的满足感。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后，他愣了愣，笑了。
阿晨转过头来看小白，只能看到头顶。感觉到阿晨的动作，小白微微抬起了脑袋，发现阿晨的笑容后他也反射性地咧嘴笑起来。
阿晨愣神了几秒，把他的脑袋推开，“这么大的个子，这样不难受吗？”
小白被迫站直了身体，闻言歪了歪脑袋，道：“不会呀。很舒服的。”
阿晨被他的这句“很舒服”弄得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表情复杂地重复道：“很舒服？”
小白这个时候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那我们狗都是这样的，喜欢挨着人，你要是摸摸我的头我会觉得更开心的……”说到最后，小白好像有些害羞，眼神有些飘忽起来。
阿晨的表情更复杂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可能确实是实话，犬类可能就是比较粘人，但是，人类形态的小白说着这话时，还是给了他一些冲击。
不过是犬类的正常反应罢了，别大惊小怪地想太多。阿晨这么对自己说，从小白身上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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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几个牵着绳子遛狗的铲屎官，但每一条狗，都对小白的反应特别大。
第一次遇到的是一只泰迪，大老远的，这小家伙就叫起来了，还小跑着到了小白面前站好，然后又气势汹汹地叫起来。小白往前一步他倒是不敢上前，只是后退，但是叫声反倒更响亮了。主人一边拽着绳想把泰迪引到前面去，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道歉。
这时阿晨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也没注意到小白偷偷对那只泰迪呲牙做鬼脸。
第二次遇到的是一只体型蛮大的阿拉斯加。这狗慢悠悠地走着，快走到小白身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下小白，忽然就后退了半步，“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躲到了它主人身后。主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朝他们笑了笑，拉了拉牵引绳，试图让她的狗继续前进。但是没什么用，这只大狗可怜兮兮地趴在了主人脚边不动弹了。主人便蹲下边摸它脑袋边哄它，声音很温柔。
小白有些羡慕地多看了几眼，这只阿拉斯加又委委屈屈地叫了几声，把脑袋埋到主人身前。
这时候阿晨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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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视线移向小白。小白状似无辜地看他，问道：“怎么了？”
阿晨摇了摇头，心道或许只是巧合，直到第三次狗的出现。
第三次他们遇到的是一只金毛。一开始，它还挺乐呵的，一颠一颠地咧着嘴走着。阿晨毫不怀疑，要是有人问主人能不能摸这狗，金毛绝对比主人先同意。但是快走到他们身边时，金毛忽然变脸了，尾巴也不甩了，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不太友好地发出呼噜声。主人有点纳闷地抓了抓绳子，看了眼四周低头喃喃道：“咋了大毛，这附近也没狗啊，你生气个啥？”
然后阿晨下意识转头看向小白。
要说狗，这里确实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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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刚在主人的牵引下安分了一点，忽然又朝前走了一步，有些生气地叫了几声。
主人把绳子拉得更紧了。
阿晨也拽了拽小白，怕他收到攻击，结果拽了一把才看清小白的表情。
这家伙一副挑衅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呢。
怪不得刚金毛又闹起来了。阿晨心道。
“你干嘛呢？”阿晨道。
小白有些不开心地道：“他先骂我的。”
阿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觉得又无奈又好笑。“你跟一条小狗计较什么？”
“我也是狗啊。”小白不服气地道，“而且他骂得可脏了。”
“他骂你什么了？”阿晨有点好奇。
小白撇了撇嘴，“反正大概就是说我一身狗味儿还装人，说我不是条正经狗，人模狗样的，看了就恶心……”
阿晨：“……”
虽然听起来挺可怜的，但是还是有点好笑。
看小白一副不开心的样，阿晨忍住了笑，想起了之前小白说的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生硬地安慰道：“别管他了。”
小白愣了愣，随后有点羞涩又有点惊喜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嗯”了一声，又把头低下来一点，意图明显。
阿晨还来不及拒绝，只能把刚收回的手抬起来又摸了几下。
金毛：出去玩了（开心）对面有两个人诶（两眼放光）看哥迷倒他们然后我就能被摸摸啦（得意）走着走着（眉头一皱）怎么有股讨厌的狗味（又闻了闻看了看）什么东西啊这是（又惊又怒）怎么看着是个人一闻是只狗啊（生气）太恶心了（生气）除了我狗没一个好东西（开骂）居然敢骗我还敢挑衅我（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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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捡到一只小土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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