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完琴,余助和元染一起回了寝室。刚到寝室坐好,余周敬就给余助打来电话,余助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他爸高兴的声音。余助笑了笑。
电话那头是余周敬噤了声,是方宁的声音。方宁说:“小助啊,我最近学了点新菜,想请你尝尝。”
“好啊。”余助笑着说,“那我明天回来。”他把头一偏,看见元染正站阳台上,目光定格在天空中,大抵是在看月亮。月亮破破败败,看起来冷极了。
余助忙挂了电话,给他爸发消息。他拍了一下自己,怎么忘了,元染在,他都不会接他爸的视频。
余助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又走到阳台上,洗漱。元染靠在栏杆上,久久地望着月亮,余助刷完牙,他还站着不动。
“元染。”余助喊。
“嗯。”元染转过头,无声地盯着余助。
余助说:“去休息吧。”
“嗯。”元染说。语气一贯地没什么起伏。
虽这样应了,元染却一动不动。他靠在墙上,咳了几声。余助拧起眉头,他表情凝重地说:“去医院吧。”
“不用。”元染无所谓地说。他不再咳嗽了。
余助却直直地打量着元染,眼神恨不得把他洞穿。余助转身,回到寝室,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元染,元染一怔,他说:“谢谢。”
“不客气。”余助说。
元染打开一个白色药瓶,倒了四颗药在手上,往嘴里送。
“不是吃两颗吗?”余助的声音打断元染的动作。元染顿住,他仔细端详着药,确实是吃三颗。余助很了解他。
“四颗。”元染把药送到嘴里。他的手腕却被余助扣住,余助说:“三颗。”
元染淡淡地扫了余助一眼,余助立马放手。元染说:“现在是四颗了。”
余助愣了一下,他不太确定地问:“病情又加重了?”
“嗯。”元染无所谓地说。
余助的脸色难看起来。元染吃了药,忽地一笑,他对余助说:“别太善良。”
余助回过神来,他迷茫地问:“什么?”
元染说:“没什么。”
望着元染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余助也没多问,他呆在原地,如雕塑。
“睡了。”元染在余助肩上轻拍了一下,越过余助往楼梯走。
余助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元染倒回去,立在余助面前,他问:“还不休息?”
“啊!”余助猛地抬头,注视着元染。敲门声咚咚咚地响起。
余助踅身到门边,开了门。白絮的脸冒了出来,他把目光伸向余助身后,对着元染喊:“哥。”
元染微微点头。白絮又对眼前的余助喊:“余哥。”
余助“嗯”了声。
白絮把一堆东西提进去,枸杞、红枣、人参、灵芝、桂圆……五花八门的,元染桌上堆积如山。有些东西,余助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
白絮把一箱安慕希放余助桌上,余助说:“谢谢,不用给我带礼物。”
“诶,还是要的,”白絮热络地说,“你总这么客气。”
余助哭笑不得,只得收了。
白絮问他哥:“哥,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元染面不改色地说。
白絮把目光落在余助身上,余助低着头,玩弄手机。
白絮忙说:“哥,我们回家吧。我找了一个国外的医生。特别厉害,很多人约他都约不到。”
“不去。”元染说。像这样“厉害”的医生,他见了不止一个,不止十个,也不止一百个。毫无作用。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哥,你再相信我一次,”白絮苦口婆心地说,“这个医生我真的约了很久,从去年约到现在。他总算答应了。这医生真的很厉害,据说能治百病。”
“百病?”元染的语调略微上扬。余助心里一揪。
白絮心脏抽痛,他轻声说:“哥,我也只是听说。这医生很神秘,有些资料我都查不到。”
“不用了。”元染说。
白絮沉默了下来。他哥向来固执,决定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沉默已久的余助总算发话了,他对元染说:“去一下吧。”
元染的目光落在余助眼睛里,余助的眼睛很深邃。这双眼睛里,总有很多悲悯。元染觉得,如果传说中的前世今生存在,那么余助也许是如来佛的转世。
这个世道,太善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虽然,善良历来就被奉为圭臬。
元染想。
元染直视余助的眼睛,他说:“好。”
余助愣住了,白絮更是呆若木鸡,他们都没想到,元染会答应。
白絮端详着余助,心想,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哥一次次言听计从。余助明显感受说:“哥,那我给医生说,明天去。”
元染却把目光看向余助,他问:“哪天去?”
余助一惊,他忙说:“明天吧。”他觉得元染好奇怪。
“嗯。”元染说。
白絮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余助身上。余助感受到,这眼神里对他有敌意。很不明显,但它一定存在。
余助只能想,白絮对他哥太上心了些。毕竟亲兄弟,总不可能有猫腻。但他越是这么想,内心的天平越是往另一个方向倾斜。
白絮求了半天,元染才吃了点补品。余助爬上了床,躺了没多久,白絮也上来了。白絮低声问他:“余哥,我哥刚才怎么了?”
“嗯?”余助有点懵。他不知道白絮问的是元染身体,还是问的元染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白絮问:“他是不是又加药了?”
“嗯,”余助说,“他的身体,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其实没以前好了。吃药的频率也高了些。”
白絮的眉头攒了起来,他说:“余哥,你说我哥怎么就那么苦呢。如果把我换成他就好了。或者让我代替他吃苦,他只享福。”
余助无声听着,听得很揪心,却也很感动。
白絮念叨了会儿,话锋一转,他说:“对了,余哥,明天能拜托你陪我哥去看医生吗?”
余助想到刚才答应方阿姨的事,无声叹了口气,心想,可惜了!
余助说:“可以。”
“好,”白絮说,“余哥,那拜托你看紧一点。也不知道那医生能不能治。我找了那么多医生,能治的至今没出现,把我哥都搞厌倦了。我哥刚开始还配合,让我陪他一起去。后来就不肯了。”
“那你怎么确定他肯让我一起去?”余助问。
白絮想了一下,他说:“我哥对你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哥对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你没发现吗?”
“发现了,”余助说,“那等他出来,我问问。”
“嗯。”白絮直勾勾凝注着余助,一脸疑惑。
“怎么了?”余助下意识摸了摸脸,打开手机,照了一下镜子。很干净。他把手机放了回去。
白絮说:“没事,我只是想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是哪儿吸引我哥呢?”
“没,没有吸引。”余助忙说。
“好吧,确实不一定是吸引,但你身上一定有某个特质,打动了我哥。到底是什么呢?”白絮百思不得其解。
余助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很普通,并不存在特质。
白絮静静躺着,直到听见元染的床位有了动静,又归于平静,才沉沉睡去。余助比他先睡,但入睡得晚一点。余助听见白絮喊了声:“余哥。”
“嗯?”余助侧着身子,望着白絮沉静的睡颜,心想,是梦话?还是他听错了?
下一秒,余助清清楚楚地听见白絮说:说:“如果你那个特质,能给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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