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制定好了计划,顾言便一直找着机会。
终于,在饭后不久,顾言找到借口:“颜孤,我瞧见这附近风景不错,我们出去转转?”
颜孤并未多想,念着:“顾兄你远道而来,多转转也是好。”
“六娘,我们出去一会!”
他向六娘喊着。
六娘颔首,温婉细语:“注意安全。”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屋子中只留下楼卿和六娘二人。
这是与六娘相处的绝佳机会。
“你与颜公子一直生活在这里?”
六娘道:“对啊,我们从未离开过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小家。”
说着,六娘脸上浮现笑意,连带着摆弄手中针线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楼卿斜倚门侧,目光落在六娘身上,见她在布匹上细心绣着鸳鸯:“最近紫藤花瓣落的挺多。”
六娘手不停针,轻声回应:“或许正应了这季节。”
“我与阿言初至此地,便是被林外的紫藤花所吸引,漂亮的很。”
六娘:“你说笑了,此处可没什么紫藤树。”
楼卿笑容不改,一阵风从六娘脸上拂过,手中锈着鸳鸯的布落在地上,正打算去捡却被另一个人抢先捡起。
“真漂亮。”
楼卿手指轻捻,目光细致地在那绣品上流转。
六娘脸色一变,只道:“还给我。”
“我若不还你又能怎样?”楼卿戏谑道,“你既没离开过此处,又怎知外面没有紫藤树?”
“我……”六娘声音颤抖。
楼卿轻嗤,将布料揉作一团,一双上挑的眼看着六娘。
“还要同我演吗?”楼卿道,“我可没什么耐心同你慢慢玩过家家的游戏。”
六娘眼神躲闪,却很快恢复正常,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楼卿眼中掠过一丝凌厉,手中的盼邬剑瞬间现身,虽未出鞘,却已有了决然之意:“那就来玩个游戏吧。”
楼卿微微眯眼,声音含笑:“六娘。”
……
“顾兄,此处风景不错吧?”
颜孤站上凸起的岩石,眺望远方。
顾言淡淡地回应:“嗯。”
听了会风声,顾言突然开口:“颜孤,你和六娘……”
颜孤早已料到他会提及此事,此刻他无奈地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残冰:“六娘是我的妻,正如我之前所说,她救了我。”
颜孤回忆着往事,眼神都透着一丝迷离。
“六娘救了我,当时我还是颜府少爷,她不害怕世俗的目光同我回了府,我答应六娘,等我以后功成名就救娶她。”
“她同意了。”
“我当时说,‘你等我好吗?’”
……
“你等我好吗?”
夜色撩人,颜孤拽着少女的手,月光下,少女露出的指尖宛若白雪。
颜孤将她拥进怀里。
“待我功成名就,容我片刻时光。”
少女回抱着颜孤,举手投足间透着青涩。
“好。”
于是,世人皆闻颜府公子荣归故里,不久,颜府仿佛焕发新生,日益繁荣。
有人曾见过颜公子,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
颜公子不喜别人近身,唯有贴身侍女得以常伴左右。
世人皆言那女子美貌绝伦,能随颜孤左右,乃是她之幸事。
更有甚者传言说,她是未来的颜夫人。
直到那夜。
“你是妖?”
月圆之夜,颜孤发现了她的秘密。
少女慌乱无措地回首,妖化的面庞上却满是迷茫。
“颜公子,我……”
颜孤却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我就说为什么你一来我家运气便变好了,原来是这个缘故。”颜孤兴奋道。
少女怔怔半晌,道:“你不怕我?”
颜孤答道:“何出此言?我怎会因你是妖便对你心生厌恶?”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爱你。”
那夜,少女信了。
少女悬着的心如同石头一般坠下,她心想。
我怕是再也离不开你了。
“如果自降临世间便孑然一身,人便不会尝到孤独的滋味。然而,当遇见那颗温暖心房之人,孤独便成了无法卸下的重担。”
“于是,便再也放不下了。”
楼卿傲立,目光如霜,俯视着血泊中挣扎的人。
“然后呢?”
血染唇边,剑痕遍体,六娘却恍若未觉,挣扎着起身拽住楼卿衣角,眼睛越发有神采。
“然后,然后……”六娘回忆着,脸上表情突然凶恶,她几乎疯魔的朝楼卿控诉。
“他,负我!”
那一年,颜孤远行,少女独留空房,唯有病魔相伴。
颜孤听说一种药材可以治疗少女,于是快马加鞭前往。
少女坚信,自己的颜公子很快就能回来。
可一连好几天,颜孤都没有回来。
“记得,那是个冰封雪锁的冬季。”
雪下的很大,自己因为待在颜孤身边,替他招来好运,因此受到天谴,重病缠身。
那日,雪花铺天盖地,寒意砭骨,可少女的心是热的。
人们都说妖冷血无情,可少女的手轻轻放在心口,感受里面的心脏跳动。
她想,至少她是热的。
终于,颜孤回来了,可属于她的“颜公子”却没有回来。
颜孤要娶妻了,对方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小姐。
少女曾听到侍女们议论:“那位许小姐,可是颜公子从小就认识。”
“这次遇上,颜府可真要办喜事了。”
少女不信,于是强闯进颜孤房间,质问他。
“那个女人是谁?”
少女的心脏砰砰乱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质问他,但觉得自己应该要来质问他。
“我要娶她。”
那日,少女死了。
于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颜孤眼中浮现喜色,对顾言说:“成婚那日,六娘很是欢喜。”
“欢喜的,不像是她。”
顾言看着天空塌陷,道:“那你们真是幸福。”
“那是自然。”
……
六娘挪动身体,艰难的伸出折断了的手臂,抓住了沾满灰尘鸳鸯刺绣。
“那你真是悲哀。”楼卿挥剑刺入六娘的手腕,不带丝毫怜悯。
六娘痛的浑身痉挛,却还是抬起头,对楼卿道:“但是我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太阳呢?”
这是属于我的,唯一的太阳。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六娘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姿色,此时笑起来只觉得渗人。
楼卿问:“什么?”
“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四周都开始模糊。
楼卿知道,六娘快死了,梦境自然也会消散。
自然,他们也会出去了。
楼卿垂了眼,他看见六娘指尖微动,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于是,楼卿弯下了腰,六娘凑到他的耳边,说:“我好难过,得到的最终都会失去啊……”
楼卿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欲追问:“什么——”
忽觉领口一紧,六娘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力量,面上带着惊悚的笑意。
“现在,轮到你了!”
盼邬挥剑而下,楼卿敏捷闪避,一剑斩落六娘手臂,血花飞溅,映红了楼卿的面庞,他惊恐地看着倒地的六娘。
突然地上一阵晃动,楼卿抬头一看,梦境塌陷的更加厉害。
却似有哪里不对。
房屋已然倾颓,楼卿跃过落石,飞身上前拽住六娘后发。
“你做了什么!”
六娘狂笑不止,终是笑声渐弱:“轮到你了。”
她举起仅剩的另一只手,攒着最后一丝力气,道:“到你的梦了!”
地面终是塌陷,楼卿咒骂一声,身体不可避免地坠落,顾不得六娘了,楼卿拔出盼邬划住地面,却还是向地底滑去。
强光刺眼,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楼卿听见六娘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才不叫六娘,我叫雾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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