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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跌跌撞

年初六就开学了,高三的课程一天比一天紧。

张柯已经没有其余的脑容量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四月份体考,六月份高考,他几乎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

他和赵孟冬的关系越来越像普通师生那样,赵孟冬不会在休息时主动靠近他跟他聊天,他也不会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叫哥。

他们变得除了上课之外再无交集。

张柯已经察觉不出,在赵孟冬眼里自己和其他学生有什么不同,赵孟冬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张柯不再是那个例外了。

再也没有那个人递过来的水杯和毛巾,再也没有听过那个人对自己喊出的加油,就连去医务室,赵孟冬也不会叫张柯和他一起了。

下了课,他们要回教室,很多学生都会给赵孟冬打招呼说再见,张柯就像听不见似的,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段关系变成这样,两个人都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之所以不敢开口,是因为这段关系已注定了结局,束手无策罢了。

乔勇向学校申请了两个储物柜,给学生们放东西。

这天上课,张柯打开自己的柜子,看到里面有个崭新的鞋盒,他很快就知道这是谁放的,这段时间被压抑的感情瞬间无处安放,几乎要从他的每个毛孔里钻出来。

他拿出鞋盒,上面贴了张便利贴,写着:“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啪嗒,眼泪滴下来,晕染了“对不起”那三个字。

体考前一天,学校租了辆中巴车,带着这群学生去省城参加考试,乔勇比他们还紧张,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考前注意事项。

张柯坐在最后排,闭着眼睛听,车子晃晃悠悠的,他有些昏昏欲睡,他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接着他闻到那股熟悉的衣服香味。

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身旁的人坐一会就走了。

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赵孟冬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着,他终于承受不住了,翻身坐起来,拎着一袋东西出去,找到记忆中的房间号。

他敲门,来开门的是王国正。

赵孟冬小声问他:“张柯睡了吗?”

“还没呢,”王国正朝屋里喊:“张柯,赵老师找你。”

张柯说:“我要睡觉了。”

赵孟冬站在门口:“你先出来,就一小会,有话对你说。

张柯跟着赵孟冬坐电梯下楼,到楼下一片僻静的地方,赵孟冬转身看着他,问:“是不是挺恨我的?”

张柯摇头,无所谓的态度:“不啊,干嘛恨你,你什么都没做错。”

“别带着关于我的任何情绪上考场,”赵孟冬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事已至此,张柯不想掩饰自己对他的感情,他直言不讳:“赵老师,即使带着我也会考好的。”

张柯觉得他在高三这至关重要的一年遇见赵孟冬,可能是他命里该有的事情,半是劫半是缘,他用尽了所有办法,赵孟冬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他心里,他没招了。

他总不能为了赵孟冬什么都不顾,赵孟冬迟早要走的,而他的生活还要继续。

赵孟冬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里面是葡萄糖和一些功能饮料。

张柯不跟他客气,接了过来,后天体考就结束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他问:“你什么时候走?给我个心理准备。”

“还不确定,”赵孟冬说。

张柯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转身走了几步,赵孟冬突然在身后说:“你一定好好考,让我放心走,听见没?”

张柯站住脚,但没有回头,赵孟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背对着他站了几秒,抬脚走了。

第一天考小四项,进考场前很多学生都紧张到腿软,昨天夜里焦虑到睡不着,很害怕今天会出什么特殊意外。

乔勇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注意事项。

张柯淡定地站在一旁,在赵孟冬的注视下走进考场,他背包里装的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自己柜子中的跑鞋。

考试不建议穿新鞋,所以这双鞋他平时训练也穿着,已经和它练就了某种默契,穿上它,他感觉满分不是问题。

赵孟冬啊,赵孟冬啊,张柯感受着肩上的重量,边走向考场边想,你但凡对我差一点,我会对你念念不忘吗?

我会拼尽全力考的,我怎么可能不让你放心走。

完成一个项目后,裁判会说成绩,还可以看旁边的显示屏,当时就能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几个小时后,张柯独自走出考场,门口这片人山人海,都是各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

他找到他们的队伍,看见很多人都已经考完出来了,曹家俊坐在地上哭,王国正在旁边安慰他。

“他怎么了?”张柯问一个瘫在地上的同学:“没考过?”

那同学说:“考过了,激动的。”

张柯对着曹家俊说:“出息。”

曹家俊想踹他,结果张柯离他远,他踹不着。

乔勇一扭头看见张柯出来了:“张柯!过来过来,多少分!”

赵孟冬也随之看过去。

张柯把签了字的成绩单给他。

乔勇看完哈哈大笑,脸上褶子挤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

赵孟冬也凑过去看那张成绩单,他笑了,悬着的一颗心也在这时候落下。

张柯看向他,对他笑,嘈杂纷乱的人声,四目久久相对,张柯突然不舍得别开目光了。

“这回保险了,保险了,”乔勇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四百米专项,你小子就拿出平时的那股劲,指定能行!”

第二天,听到那一声枪响,张柯全力以赴,冲刺到终点时,他回头看大屏。

一切都结束了,他想,赵孟冬你可以放心走了。

在学生心中,体考结束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赵老师要走了,都很舍不得。

他们在器材室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未来俩月,他们大概不会来操场了,他们要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文化课上。

他们当中有考得好的,也不乏有考得差的,一切已成定局,二十几号人,二十几种心情。

赵孟冬离开学校的那天是个晴朗的下午,学生们站在五楼的栏杆前齐声喊他。

赵孟冬抬头看向他们。

不知道是谁先跑了下去,接着全都下去了。

“赵老师祝你越来越好。”

“赵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赵老师你还回来看我们吗?”

“赵老师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学生们太会煽情了,赵孟冬觉得自己再多待一会,恐怕会哭出来。

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一人给老师一个拥抱。

赵孟冬说行:“没什么留给你们的,那就一人抱一个吧。”

抱到最后,他们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少一个人啊?”

“对啊,张柯呢?”

“卧槽,他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刚刚让他出来,他说他懒得动。”

“卧槽,他发哪门子神经,赵老师都要走了,他还在那坐着。”

“我这就叫他下来,”王国正说着就要跑上楼。

赵孟冬叫住他:“不用了,让他好好学习吧,我该走了。”

几天后,张柯想起这个晴朗的下午,他万分后悔,他后悔没有去见赵孟冬最后一面。

反正无论见与不见,他都会因为这个人的离开难受到流泪,没有什么区别。

赵孟冬走了,走得悄无声息的,就像在他生命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转瞬即逝。

为什么要逞能?为什么不去见他?张柯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问自己。

在深夜,他想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又觉得现在时间很晚了,会打扰到他休息,他刚想把电话挂断,手机显示已接通。

“喂?”是赵孟冬的声音:“张柯?你还没睡吗?”

张柯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

赵孟冬听着他的哭声,说:“你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

张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止住了哭声:“什么?”

赵孟冬笑了一下:“别哭了,你不是想见我吗。”

“你……”张柯不敢相信:“不是走了吗?”

赵孟冬笑笑:“你亲眼看见我走的吗?”

张柯马不停蹄跑下楼,那个人真的是他,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在他眼前,他一步一步朝他走,难以置信着,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确定这不是梦。

他拔腿跑过去,紧紧抱住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还走吗?是不是不走了?”张柯哭泣着问他:“你别走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苦苦挽留,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句对不起。

张柯不哭了,慢慢松开赵孟冬:“所以……还是要走的?”

赵孟冬说:“我再陪你两个月,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走,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

“我不需要!”张柯大声说,颤抖着嘴唇,上气不接下气地:“要走就早走啊,何必呢。”

赵孟冬给他擦眼泪,越擦眼泪越多。

在他心里,张柯只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这段感情充满了不可能性。

张柯哭着说:“赵孟冬你是混蛋!”

赵孟冬说:“嗯,我是混蛋,别哭了好不好。”

张柯还是说:“赵孟冬你就是混蛋!”

“是我对不起你,”赵孟冬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你就是混蛋!大混蛋!”

赵孟冬捧着他湿漉漉的脸,捧着这张青涩稚嫩的,还没有完全张开的脸,轻轻地问:“张柯,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吗?如果是,我真的很对不起。”

张柯知道他在说什么,抽泣着:“不是,我天生的,和你没关系,你别自作多情。”

赵孟冬轻叹一口气:“张柯,你年纪小,你还有很多路要走,你还会遇见更好的人,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这样的关系真的很难维持,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你看你爸爸妈妈多好,你忍心让他们因为你的事担心吗。”

“所以……”张柯问:“你也是要回去……过正常的生活的?”

“我不知道,”赵孟冬说:“咱俩不一样。”

张柯更生气了:“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借口!”

赵孟冬沉默了,他该怎么向张柯开口他所承受的那些事情,他不想与任何人诉说他的原生家庭,他从小到大的经历。

他不想告诉张柯他在去年才得知自己父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他父亲死前没有见到他,是带着遗憾走的,他不想告诉张柯自己每天晚上睡觉前脑海中都是母亲在浴室中割腕的样子,他从浴缸里抱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硬了。

父亲这一生或许是痛苦的,母亲更不用说,他们撒手人寰,痛苦却成倍叠加在儿子身上。

这些事情会得到张柯的同情吗,一定会的,张柯会心疼他,可他不愿意得到张柯的心疼。

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别人的安慰。

他不知道怎么开启一段感情,他更害怕伤害到张柯,以及张柯的家人,人做事是要考虑后果的。

张柯的心情平复了一点,他对这个人狠不下心,只能后退一步,说:“就俩月了,我每天忙着学习,可没时间管你。”

赵孟冬笑笑:“你不用管我,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就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

张柯想着,能多一天是一天吧,他这个人,嘴上说着让他走,其实心里还是想留住他:“那……每天下过晚自习,你到学校前面一个路口接我,然后送我回家。”

“好,”赵孟冬答应他。

张柯又把他抱住,把眼泪鼻涕全抹到他身上。

赵孟冬抽空把车卖了,卖了五万块钱,他这辆车其实挺新的,是他妈之前开剩下的,他考完驾照之后拿来练手,他六月份就要出国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省城里的房子他没卖,那房子地段好,又值钱,近几年房价一直在升,况且他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人在异常珍惜某段时光时,某段时光就会过得特别快,每天晚上下过自习之后,走在那条回家的路上,张柯就会掰着手指头算,又少了一天。

赵孟冬给他拎着书包,像个接弟弟放学的哥哥,他一路大都沉默着,张柯也很少跟他说话,俩人就安安静静地,感受着属于他们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张柯觉得如果真到了赵孟冬走的那一天,他还是会为他流泪,他有时就会琢磨,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哭呢,在没认识赵孟冬之前,他真不感觉自己这么能哭。

不过在赵孟冬面前哭也没什么,他不觉得丢人,他一哭赵孟冬就会用心疼自责的眼神看他,就好像他所有的眼泪都是自己造成的。

风雨无阻的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赵孟冬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而是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他说的地方是个很好玩的城市,但是太远了,张柯觉得他妈会不放心,而且他还没那么多钱,出去一趟,绝大多花赵孟冬的钱。

所以他拒绝了。

赵孟冬也没多说什么。

赵孟冬走的那天天气很好,张柯一大早就跑过来送他。

张柯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建设,他绝对会微笑着送赵孟冬离开。

十点四十五分的火车票,九点半他们从门口坐出租车,到火车站是九点五十。

“进去吧,”张柯说:“一路顺风啊。”

赵孟冬看了看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再抱一下吧,”他最终说。

张柯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

赵孟冬握着行李箱把手,看着张柯的眼睛,像是在看他会不会掉眼泪。

“赶紧走,”张柯推了他一下:“别看我了,你再看我也不会哭的。”

“那我走啦,”赵孟冬说。

看着赵孟冬走进车站的背影,张柯觉得他做了一晚上的建设又崩塌了,他跑过去,隔着透明玻璃望着赵孟冬的身影。

他过安检了。

回下头!张柯在心中喊他,回头啊,回头看看我,真的一眼都不看吗?

赵孟冬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张柯觉得自己就要站不住了。

赵孟冬突然往回走了几步,对上张柯的视线。

张柯望着他,那是一个既深情又悲伤的眼神,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赵孟冬看了几秒,转身离去,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张柯坐在车站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流着眼泪。

他从10:20分就开始盯着手表,一直盯到手表走到10:45分。

那辆火车在这一刻已经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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