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时,迟宴刚写完最后一道题,顺势站起来从后往前收着小测卷子,交到讲台上。
他刚摸出手机开机,陶承瀚就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脖子:“哎,打球去?”
“我要去训练。训练完再说。”
正巧手机一震。
屏幕上显示着萧缘的微信:下午竞赛班测试,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回去。”
迟宴回复了个好,收拾收拾跟陶承瀚一起去球场了。
因为下雨,他们都很久没打球了,陶承瀚托人抢到了室内的篮球场,对面的迟宴换了球衣,跟着篮球队教练热身。
迟宴一个跳投,篮球正中球框。
萧缘揉着酸涨的眼睛,“咔”地一声把笔盖盖上,一看手机都已经快七点了。
迟宴回的微信红点还在,一个好字已经被一大堆新消息淹没了。
他伸手出窗外感受了一下,觉得只是零星小雨,不想再去等公交,跑到楼下扫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就走了。
天色渐暗,他蹬得很快,车轮碾过的地方都溅起一串水花。
天黑得很快,等到他到家门口已经完全暗下去,步道边的路灯都亮了。
萧缘抹了一把脸,把背上的书包调转到前面翻找钥匙。
“……”整个书包都翻了个底朝天,钥匙还是没找到。
他咽了咽口水,绕到房子侧面从落地窗看进去。
透过窗帘未能遮住的缝隙,他看到钥匙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早上走太急,忘记带了。
萧缘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老实很乖,实际上很爱做一些抽象的事情。
他没有打电话问保姆要钥匙,而是想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二楼。
爬上去应该还是可以的..萧缘卸下书包放在石板上,沿着墙外的水管和空调架往上爬。
爬到二楼窗台,他伸手去扒窗户,一用力,窗户纹丝不动。
“…锁了?”萧缘喃喃自问。
他半个屁股留在窗沿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看起来很危险。
迟宴训练完又和陶承瀚他们打了一场,出了一身汗,打完天都黑了,站在教学楼下一看,高一一班的灯已经灭了。
正回家的迟宴路过他家院子,正嘀咕着这么晚还不回家,一抬头看到萧缘跟个蜥蜴一样趴在墙上,下意识喊了一声。
“哎!萧缘!”
萧缘吓得手一松,从窗台掉了下去。
好在底下就是松软的草坪,小草连着底下的泥土都被雨水浸湿,软得很。
萧缘直接掉下来也把迟宴吓了一跳,他赶紧跑过去:“萧缘!你没事吧?”
萧缘没摔伤,但是屁股摔得生疼,浑身还沾满了泥点子,苦着脸说:“你吓我干嘛…”
“你没事爬窗户干嘛?”迟宴把他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弄得自己一手都是:“也不怕摔到。”
你不喊我就不会摔…萧缘摊开手:“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你找我啊,先来我家吧。”迟宴把他地上的书包随手拎起来,抓住萧缘的手腕,也没等他答应,就拉着他去了自己家。
“爸,妈,我回来了。”
门没关,像是专门为迟宴开的,迟宴拉着萧缘进去,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只小金毛噔蹬蹬跑来,亲昵地蹭了蹭迟宴的裤腿。
在沙发上剪花枝的迟峰抬起头:“回来了?哟,还带了朋友啊?”
燕暖正在放碗筷,听到动静探出半个身子,看到站在玄关处的萧缘时轻轻“咦”了一声:“儿子回来啦?你是…”
“阿姨好。”萧缘脸红了,许久不见她,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她那个温暖的拥抱。
岁月蹉跎,她弯弯的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笑纹,却依然美丽。
“妈,他是萧缘,隔壁家的。”迟宴找了双拖鞋让萧缘换上,一边抱起小狗逗了逗:“你忘了吗?”
燕暖恍然大悟:“哦……是他呀…”
“他没带钥匙,家里没人,让他跟我住一晚呗。”
“好啊,欢迎欢迎。”燕暖很热情,看来迟宴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遗传了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看这脏的。”
他看着燕暖的笑脸,忽然明白了迟宴热情的性格从何而来。
萧缘穿着拖鞋,也不敢在他们干干净净的沙发上坐下,就这么站在一旁:“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
“来我房间吧。”迟宴还帮忙拿着他的书包,带着萧缘上二楼。
迟宴的房间很大,萧缘刚踏进去,就看见了满满一墙的画。
满墙色彩冲撞在一起,有油画细腻的笔触,也有水墨清淡的痕迹,画中有静谧山林,也有热烈朝阳。
他像是误入了另一个宇宙,这里的星云都由笔画构成,带着颜料特殊的味道。
他想了想自己的房间,和迟宴的房间是一样的构造,这满墙的却都是书。
萧缘站在墙前看呆了,迟宴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套衣服和一条新的内裤递给他:“给。”
他这才回过神来,懵懵接过衣服,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内裤。
“啊…”迟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下巴:“这个是新的,没穿过。你淋雨了,洗个澡吧。”
萧缘抬起眼睛,双眼皮的褶被他压得很深,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你的画很好看。”
迟宴被看得脸热,赶紧推了他去浴室:“快洗澡,一会儿菜凉了。”
迟宴的衣服有点大,萧缘的身形要清瘦些,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但是很温暖。
他湿着头发下楼,跟迟宴坐在一块吃饭。
燕暖厨艺不错,饭菜很香。
“缘缘今年读高一了吧?”燕暖不停给萧缘夹菜,暗自感叹男大也十八变,十年过去,以前爱哭的小团子也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
“对。”萧缘回答。
迟宴家氛围很好,在饭桌上没人谈学习,迟宴跟爸妈聊着学校发生的事情,把夫妻俩逗得直乐。
萧缘都已经快忘了和妈妈上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吃饱后迟峰揽了洗碗的活儿,燕暖就瘫在沙发上看爱情片,迟宴和萧缘上楼写作业。
迟宴的书桌很大,足够让两个人抵肩并排坐,萧缘安静写着数学题,笔尖在纸上哗哗滑过。
他的侧影正好打在了迟宴的书本上,弥漫的阴影模糊了字迹。
迟宴默不作声,笔画潦草起来,房间里清新的木质香薰闻起来是温的,夹在间隙翻动的书页声里,让人的感知都放慢了,滴滴答答间时钟的指针就已经接近十一。
萧缘写下一行“综上所述,在定义域中不存在x使f(x)为0”后轻轻放下了笔,趴在桌子上长出一口气。
房间里忽然响起小提琴声。
萧缘忽一下抬起头,迟宴写完自己的作业后就一直在摆弄他的画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起了小提琴。
他站在窗前面对着夜色,匀长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留给萧缘一个被光照得毛茸茸的背影。
他拉的是《春之祭》。
萧缘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不过是书本和题册,曾经想学钢琴,却被徐越以分心学习的理由拒绝了。
他的大房间里被书架占据了太多,以至于留给他的只剩下狭小的一块空间。
而迟宴的房间旷阔明亮,一面墙壁是画一面墙壁是乐器,他从未见过,却又一见倾心。
迟宴按下最后一个音符,似乎知道萧缘在看他,回头对他笑了笑。
萧缘咽了一下喉咙,眼珠里看不出情绪。
“学习完了?洗漱下睡吧。”迟宴说。
萧缘和迟宴睡一张床,他躺在里面,咸鱼一样板正地平躺着,被子拉得很上,盖住了鼻尖。
灯熄灭了,迟宴拉开被子一角,随机萧缘觉得床垫一沉,迟宴躺到了他身边。
他们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但是萧缘还是觉得迟宴的气息分外鲜明。
他轻轻地侧过身子,背对着迟宴,脸埋在枕头里,闭上了眼睛。
迟宴半夜被冷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缩了缩身子,摸索了一下都没有摸到被子。
窗帘没拉,月光洒了进来,房间虽暗,但也算是能清晰视物。
他睁开眼睛,随即无奈笑了一下。
萧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走了所有被子,卷走了也没有盖,夹在腿下面,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他此刻正处在深度睡眠。
他身上的衣服被卷上去一大截,露出了脊背,中间的脊沟盛满了月光。
迟宴下意识挪开了目光,紧紧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的睫毛上扬,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仿佛这样看起来还是在睡着。
右耳埋在枕头里,清晰地听到了心跳漏拍的声音。
迟宴皱眉,伸出手抓住萧缘的衣角,轻轻扯下来,盖住了他光裸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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