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涵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师兄，我刚才是说错了什么吗？”
张子涵的声音点醒了叶羡安，叶羡安抬头看向张子涵，想扯出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微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自巨变发生后，无论做何事，叶羡安一向能在脸上挂上真假难辨的笑容，来应对所有，可现在坐在张子涵面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叶羡安笑不出来。
“不，是我的问题，想起了一些事情，失态了，与师妹无关。”
叶羡安飞回答，说完，他迟疑会，比张子涵更小心的问道：
“师妹有兴趣听这些事情吗？都是我的过往，就当……是听一个故事。”
“当然，师兄。”
张子涵并未察觉到什么，对叶羡安露出一个笑容，笑容明媚，令人生喜，叶羡安欲言又止，斟酌良久，还是选择开口，有些事情，他必须要面对。
“先从叶将军说起吧！”叶羡安道。
“是师父对吗？”张子涵问道。
“是，师妹的师父，我的……父亲。”父亲二字从叶羡安口中说出，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他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叶将军？好般疏远，在家，我都是喊爸爸的。”
张子涵想道。
“约四十年前，叶将军与几位将军，和当今一起创立星际军团——朝阳军团，叶将军任副团长，当今任团长，现朝阳军团副团长诸葛恪是当今的副官。”
一语激起千层浪，朝阳是帝国第一星际军团的名字，以朝阳为前缀，朝阳叶家，张子涵想过叶家应该是高门，但没想到门第会有这么高。
张子涵脸上的肌肉僵住了，叶羡安表面看着面前的饭食，实则偷瞄张子涵的面容，发现张子涵笑容凝固，叶羡安不由的停下了口中的话。
“没事，师兄继续。”张子涵道。
“朝阳军团初始设五名将军，上将、中将、少将若干，所有重大决定要五名将军投票决定。十一年前，叶将军提出星空计划，以3比2的投票，决定开启。”
“据说星空计划是一场外星人探索计划，目的是探查到外星人准确位置，做做好防备，计划开启的触发点是，有确切证据表证明，三大帝国联合R国于几年前就开启了类似计划。”
“可……一年后，沈瑜极其带领的分队牺牲，叶将军遇刺杀，计划骤然终止，档案保密，这场计划致使朝阳军团损失惨重，叶将军辞去朝阳军团职务，母亲自此被禁锢在了研究院，说是有间谍嫌疑，好一个有嫌疑！！！”
嫌疑两个字，叶羡安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叶羡安眼睛底滚动着阴狠浪潮，白净的牙齿，好像凶兽张嘴，欲将人咀嚼，如此神态，惊得张子涵失手将桌上的餐盒打翻。
“师妹，我……”
令人恐惧的气息顿然消失，叶羡安从座位上站起，看张子涵身上可有染上油渍，没有，又去拿工具，要把地板清扫干净。
“师兄，你继续，继续说完吧。”张子涵拉住叶羡安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
叶羡安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臂，转身又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小叔叔不是让师兄和我讲你们家的事吗？我以后与师兄、小叔叔、师弟的联系不会少，多知道些，在遇到相关的事情时，也好做出应对。”
张子涵抬眸看向叶羡安，那对眸子，如流淌的星河。
叶羡安不由自主的开口道：
“师父名为李达卫，在因伤退下来之前为朝阳军团将军，退下来之后在第一军校任校长，之前带过第一届联十二所军校合培养的学生，安乐和师妹的朋友，沈怀瑾战士就在其中。”
“星空机甲是近十几年才兴起的兵器，分为无人和载人两种，师父是它的开发者之一，无人机甲已广泛投入使用，载人机甲还在从地球走向星空，师父言，载人机甲可以成为未来人类探索外星的主要力量。”
说到这里，叶羡安的话语变得机械化，接下来的内容，不带有一份感情。
“去年4月，师父带领我和联合培养的学生参与一次任务，地点在亦宸号星舰，任务是模拟地球防御。一个月后的一天凌晨，师父发消息叫我去一趟办公室，那个时间点，我意识到不对，但还是去了。”
“来到办公室，师父一反常态没说话，看见我，直接手持光剑向我攻击，招招致命，我叫师父，他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叶羡安突然笑了。
“我拔出光剑抵御，师父负伤，于光剑一道，自光剑开发以来，没人比得上叶将军，杀我，不能用光剑，这个人不是师父，师父死了，师父最后是有意识的，他最后对我说：不要让我失望。”
诡异的死寂，良久，张子涵起身，跨过倒了一地的饭菜，同样带伤的手握上叶羡安的只手。
张子涵的手相较叶羡安的手更修长，也更小巧，张子涵握住叶羡安的手掌心，如白山茶插在枯木上，她拉着他，到病床上坐下，对他道：
“师兄，你知道吗？从空山观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
张子涵凝眸望着叶羡安，望着他那张有残缺的脸，张子涵眼中尽是对叶羡安这个人的欣赏与喜爱。
叶羡安看着近若直尺的张子涵，鬼使神差问道：“我真的很好？”
“我没必要骗师兄，前几天在树林里我不是和师兄说过吗？师兄，你何必放弃自己呢？自私点，活下去。”
张子涵笑道。
“师妹，我之前给你的那块玉，里面的东西，你看了吗？”叶羡安问道。
“啊？啊！看了看了，师兄，怎么了？”张子涵瞥向一旁，尬笑道。
“师妹能给我一个答复吗？”叶羡安真诚问到，他很急迫，急着让张子涵回答。
“我我我我……我再看看，再看看……”
张子涵背过去，从自己的木牌子里拿出那枚温润的玉佩，然后，她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鼓鼓的，用蜡封住，蜡封上印了一朵花。
看见这朵印花，张子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信封打开，往外倒，一朵枯萎的话出现在眼前，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字很好看，像宁静家园的画作，若不是“欢”字那一捺出奇的锋利，这不像是一名将领写的。
叶羡安还在等着张子涵回应，张子涵陷入了沉默。
酝酿良久，张子涵转过身，对上叶羡安的视线，问道：“师兄，是想与我谈一场恋爱？谈多久？”
“师妹想谈多久就谈多久。”叶羡安道。
“噗嗤，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子涵笑道：
“以师兄的身份，你总归要结婚生子的，我们不可能一直混在一起，我问的是，这段关系保持多久？”
“师妹、子涵，我是帝国的上校，有单独住的地方，我还可以推荐你到任何一所学校旁听，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叶羡安抓着张子涵的手，好像抓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抓住的希望：
“我想与你在一起，我想与你相伴走过一生，我想娶你。”
“师兄，你是我师兄，我叫你一声哥哥，这可以吗？”张子涵看着自己被抓住的一双手。
叶羡安点头。
“哥哥，你出生高门，自身又优秀，哪怕身处乱世，也能站稳脚跟，而我，我现在说好听一点是游走四方的侠客，说难听一点，就是在街上流浪的流氓，我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张子涵看着叶羡安的眼睛，认真道：
“不同的世界有着着不同的游戏规则，我们两人在一起，不仅你要承受身后带着一个拖油瓶，受人议论，降低生活水平带来的苦，我也要承受跨越鸿沟的苦，我现在活下来就已经累得够呛了，跨越鸿沟……随缘吧！”
张子涵摇头，叹气，接着说道：
“哥哥，说真的，你娶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挺好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来祝贺。”
“子涵，你真觉得我们之间隔着鸿沟吗？”叶羡安问道。
“难道不是？”张子涵道。
“爱情是没有鸿沟的。”叶羡安道。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二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张子涵挣脱开叶羡安的手道：“请进。”
开门，尼加提和叶安乐出现在门口，两人手里提了水果，尼加提率先走了进来，放下水果，感觉氛围不对，视线在叶羡安和张子涵饶了两圈，开口道：
“兄弟，张……姑娘。”
“大哥，师姐。”叶安乐道。
“师弟、尼加提战士，感谢二位的看望，这里有两张凳子，坐。”
张子涵站起来移动座椅，叶羡安也站了起来。
“坐就不用了，我来这，是想与张姑娘交个朋友，以及，帮忙传个话。”尼加提打开自己的光屏。
“共同作战过，就已经是朋友了。”
张子涵打开光屏，和尼加提加上了联系方式。
“传个话是？”
“伊姑娘结束了治疗与询问，她可以离开这里了，她说离开想见你一面，在营地门口，江边。”尼加提道。
昏迷醒来，张子涵刻意未去打听伊果的情况，再次听见这个避开不谈的名字，张子涵沉默，迟疑一会，道：
“失陪，我去看看。”
说着，张子涵离开病房，尼加提看着张子涵离开的背影，问叶羡安道：“兄弟，我说的方法管不管用？”
“有用，多谢。”叶羡安道。
“哎，我就说投其所好管用吧！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只要她没明确拒绝你，你就有机会。”
尼加提抹了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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