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梅维尔转过身，“既然如此，那我也拿出诚意吧。”
他将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掌心朝上。
“你要……什么？”朝昰暮紧盯前方，对不远处的晓海说：“安宁海，我一会来救你。”
晓海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的恍惚，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晓海。
“等——”他欲言又止。这个穿古衣的人看起来非常难对付，晓海不想让别人再一次为自己冒险，他必须自己想出办法。
“Come on。”梅维尔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挑眉。
朝昰暮不知道他通过科技实现的变异能力有多少，但上次他栽了跟头，大概率不会再用之前的了。
没关系，只要是物质与能量，就会被引力扭曲。
不对。
肉眼见不到周围有任何变化，但他感觉有种能量在波动。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它无时不刻的存在，在一呼一吸间，在睁眼闭眼间，在每一次感受间。
这是尚未被变异能力者控制的，与引力背道而驰的暗能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朝昰暮对他说。
“不，只是上次没用而已。”梅维尔回答。
他显然会错意了。
暗能量的排斥力与引力产生对抗，一切都在颤抖，像是世界随时会分崩离析。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梅维尔停止了笑。
朝昰暮半垂眼沉默，又再次直视他：“我也是。”
他们僵持了一会，梅维尔“嘶”了一声，说：“该死的，你脑袋不痛吗？”
“习惯了。”朝昰暮迈步从容的走向前，两人相隔咫尺。
他抬起右手，在梅维尔猜疑的眼神中挥向前，正中侧脸。
两人脚下的土地急速下坠，像要直奔地心。
“怎么这么吵？”维纶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什么变化就把帽子盖在脸上躺下继续睡了。
“他们两个是……消失了吗？”托里米酋斯自言自语。
尼莱索沃正观察着卞羽堂，他听到声音回答：“不太可能，你能感受到外面的物质吗？”
“不能，完全阻隔了。”
“那你见过那个穿着奇怪的人吗？”
托里米酋斯看了好一会：“完全没有。”
“有这种实力的人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他之前没有用过变异能力吗……”尼莱索沃思索着。
“朝昰暮都出来了，监狱估计出事了。”钬站在不远处。
托里米酋斯皱着眉头：“我怎么感觉是故意引我们出来的？”
“有人想搞事。”钬说。
“维纶，你知道什么吗？”尼莱索沃移开视线。
维纶没有动静，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托里米酋斯朝他的方向喊:“喂，现在你和我们处境一样了。”
钬倒是直爽：“你想要什么？”
“你们安静点，我不知道。有这功夫你们还不如想想是去跟朝昰暮还是梅维尔说好话吧，不过我都不太建议，所以你们出不去了。”维纶慢慢说。
尼莱索沃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每天跟梅维尔边上你不知道？”
“我只有翘班的时候会去他那里。”维纶没什么动作，还是躺着。
“500万。”尼莱索沃阴着脸。
维纶还是闭着眼。
托里米酋斯想了想，说：“那我出300万。”
见维纶仍然不为所动，尼莱索沃的脸色更差了，但他还是继续加码：“1000万，西币。”
“成交，我要请公证，还有，不收现金。”维纶终于舍得给他们眼神，调侃道：“我猜你出了这些钱今晚就得睡大街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
维纶想起来什么，对他说：“差点忘了，你还没赔钱呢。”
“什么钱？”
“你可真是你上司的乖狗狗，会帮忙减轻负担了，不过装傻充楞可不行。”维纶瞥见他旁边的托里米酋斯，说：“你们俩都是。”
托里米酋斯炸起来：“你说谁是狗呢？”
“别听这人的。”尼莱索沃提醒托里米酋斯，接着转身：“钬，你做公证行吗？”
“行吧。”钬心不在焉的说着。
维纶否决：“不行，她看起来跟你们很熟。”
“你有病吧？”尼莱索沃受不了，忍不住骂起来。
几人的声音化作背景音，因为钬看见一道身影踏着石基从天的那边来，像踩着祥云的神。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被吸引住，直到那影子清晰，变成故人的模样。
而故人见到她，同样发怔。
她见到他以为是错乱时间，他见到她以为是跨越光年，于是岁月再次重合，让不干系的灵魂为另一个不是彼此的彼此颤抖。
“钬。”硼的声音来自遥远。
“这一拳都没什么力度啊……”梅维尔发笑：“你这架势，不怕被地心的温度烧成灰吗？”
“那也有你当垫背。”朝昰暮毫不留情的说。
“真狠。”
“你不也没阻止我吗？”
“因为我想看看是谁先死。”梅维尔蓄力往他的肋骨打去。
朝昰暮没有反击。
梅维尔只是疑惑了一瞬，接着抓着朝昰暮的脖子往后方的土墙按，巨大的摩擦力将对方的后背刮出道道血痕。他疯了似地一拳拳往从前的朋友身上击去，不久后又放下了拳头。
“你这是在搞什么？”他抓着朝昰暮的衣领喊。
“我是最没资格打你的人，我不确定是不是当年的我造就了今天的你。”朝昰暮淡淡的说。
“那你刚刚不是打了我吗？”
“你叫我打你的。”
梅维尔像听了什么笑话：“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大错特错了？”他摇了摇头，“哼，朝昰暮，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人制造的规矩。”
“但我也有自己的规矩。”朝昰暮说。
梅维尔突然觉得好没趣，他无数个日夜幻想杀死的朋友，现在正等着被自己杀死。
“上次明明还……”梅维尔想了个说辞：“打得挺愉快的。”
“因为这次这里只有我们俩，而且别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
梅维尔松开他，话中不带任何感情：“这个时候你又想弥补什么？”
“这不是弥补，我想阻止你。”朝昰暮平静的说。
“哈哈，你阻止我什么？来啊，杀了我啊！”梅维尔大笑，像是在掩盖什么。
“我并非想把你引入正道，只是你继续下去，会很孤独的。”朝昰暮还是那副表情，“你以前不是最怕一个人了吗？”
回忆如浪般砸向他面前的人，但那人不想沉溺其中，因为过去是一具搁浅的尸体。
“你拿烂掉的东西出来干什么？”梅维尔面露愠色。
他们失重着，仍在下坠。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
梅维尔打断：“你这个变异能力者，不要再自说自话了。”他阻止了引力的拉扯，使两人悬浮在空中。
“我恨你们，所有人。”梅维尔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他继续揪起朝昰暮的衣领，将他狠狠砸向墙。
“如果我当时没有吃你的那份面，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就能让你少一些恨，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朝昰暮像是在讲一个老掉牙故事，他看着面前的人，在对方身上找不到从前的半点影子。
梅维尔沉默着躲离视线，无法回答。
北地，最高行政机构。
列捷尼安站在大厅中央的室内景观池边，看着池鱼翱翔在它透明的天空。
“希尤恩从联合会那边回来了吗？”
门口的站岗人员答道：“希尤恩先生已经回来了。”
“你们有没有给Leo找到新家？”
“已经安排妥了。”
“那就好啊。”
列捷尼安走上楼，像奔赴终途的勇士，姿态又像归家的旅人。他最后停留在一道门前，没有敲门便推开来，熟络的像进自己家门。
“你最好有事。”希尤恩不悦的说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
列捷尼安无视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坐上了办公桌。
“给我滚下去。”希尤恩放下笔。
“二十年前，她给我留下了这封信。”列捷尼安置若罔闻，背对着他拿出一个信封。
希尤恩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说如果我愿意还和她一起，她随时等我。”列捷尼安继续说。“但她不知道，我一直都站在她那边。”
“今天来呢，我是想告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他转过身，对希尤恩一字一顿道：“你的好日子该结束了。”
希尤恩仍是坐着，他对列捷尼安的叛变不是很意外，一脸泰然自若：“你要怎么结束？”
外面传来震动声，紧接着喧闹起来，但窗外的天看着没什么变化。
希尤恩冷冷的说：“你干了什么？”
“哦别紧张，我不过是给了同伴信号而已。”列捷尼安跳下桌。
“你有什么同伴？”希尤恩站起身，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列捷尼安把信收回上衣的内口袋里，说：“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希尤恩，多着呢，遍布世界。”
“你什么都没做，怎么给世界范围的信号？”希尤恩以为他在说大话——列捷尼安一向如此。
列捷尼安笑意不减：“你就是嫉妒吧？我能控制很大范围的磁，比如说弄些磁石，还算简单。”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气息，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他控制一些不知名的块状物冲破楼板将自己围起来。
“你看，说你几句就急了。”列捷尼安继续煽风点火。
希尤恩：“外面是不是有你的人？”
“答对了，奖励你一拳。”列捷尼安让房间内外的金属子弹般往希尤恩飞去，但那些金属还未近身便化成软碎块落了一地。
“你前面的东西是用来防我的吗？”
“对，新型抗辐射造物。”列捷尼安说着，那些块状物贴紧他的身体，凝成一副铠甲。他活动起筋骨：“我已经切断通讯了，你那好助手不在，我们俩打咯？”
“打败我，你才能出去。”列捷尼安指着希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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