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子刚走进客服部就听到何凤的招呼。
她屁股坐下的那会，何凤的话还没结束。
“你这次请假可真的是太久了，我差点要猝死在工位了。”
“抱歉，我一定努力把邮件量赶上来。”
何凤叹了口气：“你这手速我没指望，你还是先把u盘里的资料打印完吧。”
陈惠子点头，拿着u盘走到走廊的打印机旁。
熟悉的机器声作响，她一只胳膊肘放在机器上，突然很想念之前宋百威送的咖啡。
要是之前只做打印的工作，她还能抽点时间到楼下的咖啡店，但现在多了个身份，她没法和以前一样行动自如。
“小姑娘啊，你是哪个部门的？”
眼前的妇人穿着是公司的制服，看她手里拿的清洁工具，陈惠子有点疑惑：“嗯？”
“你这是只做打印工作的吗？”
“嗯。”
应了这声，她嘴角一边不由得往下，但妇人像是看不透这表情，一直拉着她说话。
陈惠子熬着等打印机的工作结束后，她抽出下面的文件，对着妇人点了个头。
“小姑娘干活就是利索啊。”
她觉得怪怪的，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
宋百威在远处看到陈惠子加快了脚步，自己也跟着走快了些。
“经理，经理，你......”
赵牧玄追上来阻止了他：“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把咖啡给我吧，我送到她们客服部。就算被发现，那也不会被传得多离谱。”
“不行。”
“行行行，那我送到离客服部比较近的地方，你让她出来拿，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了。”
宋百威勉强答应。
看赵牧玄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转身，脸上不自觉挂上了微笑。
“领导，领导......”
宋百威发现这个站在打印机旁的清洁工大妈似乎是对自己说话。
他疑惑地指向了自己：“你叫我？”
“是的是的，我叫您，是这样的，我有个事要举报。”
一大早就说要举报，宋百威有点不得劲。
他看向陈惠子常用的打印机，抿嘴顿了顿：“嗯，说吧。”
“我要举报这个做打印工作的人，她做事不认真。”
宋百威的眼色骤然变了，但因为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打印机，清洁工大妈并没有看到他此刻的冷眼。
缓缓地，他抬起头：“嗯？”
“是真的，那姑娘刚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发呆，然后走的时候也没把电源插拔掉。我刚和她说话，她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像别人欠她钱似的。她对我这样的人没什么，但是咱公司有那么多人来拜访参观，这样的员工给人的观感真的不好。”
他把手背在身后，努力克制自己要冒上来的怒火：“那大妈你举报是？”
“其实我也就是反馈反馈。”
“嗯，知道了。你可以先去工作了。”
宋百威回头的瞬间冷脸。
“等等等等，领导......”
宋百威的袖子被她抓住，他懵圈。
清洁工大妈看到宋百威不太对劲的表情，立刻松开手：“对不起啊，我就是.....”
“你还想反馈什么？”他使了点劲，平息自己心底要窜起的小火苗。
“我刚也看了那姑娘做了什么操作。”
她指向打印机：“我刚看那姑娘按了红色键，然后再按那个绿色键，那个机器就开始打印了，我也可以的。领导你要是把这工作交给我，我保证一定高效完成工作。”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一边打扫一边......”
清洁工大妈慌了：“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一份工就好了，一份就行。我能做打印的工。”
“妈。”
清洁工大妈闻声回头。
宋百威盯着这人的后脑勺，有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垃圾。
清洁工大妈弯腰和人说话。
宋百威想着自己可以撤了，他转身，却因为不经意瞥见的那一眼，走了几步后他又转过身。
“哎哎哎，领导，你考虑得怎么样？”
清洁工大妈追上来后，她身后的小孩也紧跟过来。
“他是？”
清洁工大妈回头后，转过来赔着笑：“哦，我儿子。”
“今天不上学？”
清洁工大妈脸色微变，她把旁边散下来的碎发往头顶一抹，立刻又带上笑脸：“嗯，他太调皮了，被老师教训了所以晚点他爸爸送他去。”
“我不要爸爸送，要去你送我去。”
被这小孩折腾了好一会，清洁工大妈最后拗不过他。
“领导，那我可以请个假吗？我......”
“这个你得找你们部门主管。”
清洁工大妈呆住。
宋百威随即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他回头。
刚刚站在走廊里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以前他觉得恶没那么恐怖，可现在看到这个上次带头欺负人的小孩，还有这个母亲张口就来的嘴，他有点明白陈惠子对恶的感受了。
这是个充满恶的家庭，可恶却不只是在这个家庭里，它可能通过家庭里的每个人散出来，从而生出更多的恶。
回到办公室，他看到赵牧玄紧张的样子。
“经理，你去哪里了？我这都送过去多久了，你在哪里耽搁了？”
宋百威一个眼神，赵牧玄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出来接了？”
“嗯。”
“你有发现她什么异样吗？”
赵牧玄摸着后脑勺：“异样？没有啊。”
“哦哦哦，不过这几天她请假了，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我知道。”
赵牧玄的眼睛瞪圆，但嘴巴抿死了。
“她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吧，陈小姐就和平常一样那个脸，看上去不太好惹，但我也没法知道她开不开心。”宋百威坐到沙发上，脸色有些凝重。
赵牧玄感觉不大对劲，他小心上前试探道：“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见宋百威没说话，他小心倒退着往后走。
“你......”
宋百威的声音很轻，但赵牧玄还是被吓了一下。
“怎......怎么了，经理。”
“今天负责这栋楼清洁的人，你安排人事给撤了。”
赵牧玄诧异地看着宋百威，直到对方抬眼看他，他脖子往后一缩，试探地重复了一遍：“清......洁......工？”
宋百威点头。
赵牧玄觉得他今天不太妙，赶紧应了一声，往回走的时候，宋百威再次叫住了他。
赵牧玄战战兢兢：“还有其他吩咐？”
“嗯，这个位子让人事空着，我有人要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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