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宁静，即使开着空调，安素仍然感觉有些热。今天是她学生会宣传部面试的日子，她知道这种高中的面试一般都很容易过，而且她开学就做了演讲，没什么问题就能进，但是她还是很紧张。
今天的面试分了两个会议室，她们在这边会议室坐着，另外一个会议室里正在进行面试。安素看着前面越来越少的人，不由攥紧了手指。
“下一个，安素。”
安素听到门口的学姐叫她，忙起身向会议室走去。
她刚踏进会议室就愣住了，中间坐的是团委办公室的老师，旁边是……池羽？池羽面前放着的牌子上写了“学生会主席”。一下子这段时间池羽的异常行为都有了解释，怪不得他时不时就不在教室，忙面试去了？
面试室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池羽看着安素进来就呆愣了几秒，“咳咳咳！”
安素抬头，正对上他垂眼翻简历的瞬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安素匆忙回神：“老师好，我叫安素……”
面试稳稳地结束了，安素也稳稳地进了宣传部。
面试结束后，安素在办公室门口堵住池羽。
“为什么瞒着我?”她假装怒气冲冲地盯着池羽，“谢棠说主席团要经过考核，你明明·…
“因为你说过。”他忽然打断她，声音轻得像雨，
“你说‘有些害怕遇到不好相处的人’。”
安素愣住。她确实说过这话，那是开学前她上网看见一堆吐槽时的焦虑。他就在开学后，偷偷把报名表填了。
“那你还说不感兴趣……”安素底气不足地说道。
池羽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走啦，你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超想吃三食堂二楼的水煮肉片！快快快！”一说起吃的，安素的眼睛就像两颗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已经按捺不住了。
池羽抬腿迈步，听着身旁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虽然初中时没怎么见面，但还好，安素还是老样子，依然是个爱吃不爱动的小懒虫。
“阿嚏——”安素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
“一声想两声骂，怎么不说是有人想你。”池羽心里有点虚，不敢看她。自己刚刚还在心里念叨她，这老天爷也太灵验了吧？
“好好好。池大主席，要不要请我吃顿饭，庆祝你成功加入主席团呀？”安素一边戳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故意说道。
池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咋不说你加入宣传部的事呢？”
“嘶——”
安素赶紧捂着自己的脸，跑远了：“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再捏我！”
两人在食堂吃了饭一起回教室，走在教学楼后面的路上的时候，广播里开始放起了歌——周深的《大鱼》。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两人缓缓走在路上，沉浸在周深的歌声里，空灵又清澈。
南中的学生最钟爱的体育运动非羽毛球莫属。眼下夕阳穿过体育馆的玻璃窗，映射到地上，留下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剪影，热烈又浪漫。
“以前总觉得广播音质糙，”池羽踢开脚边一颗石子，看它骨碌碌滚过羽毛球场的边线、“但现在听着……”他忽然停住、侧头看她被夕阳染粉的侧脸。
安素听见自己心跳声混进旋律里，突然伸手拽住池羽的袖口，指尖触到他腕骨处的脉搏—和广播里的鼓点，恰好同频。“是不一样。”她轻声说。
“哎！那两个！哪个班的？！”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喝。
安素回头，看见一个卤蛋脑袋明晃晃地急走过来。完了……
池羽一把扯起她，“跑啊！愣着干什么？”
安素被拉着哼哧哼哧跑，她回头看已经没有折民的身影了，停下来不解地问：“我们跑什么？”
池羽也不知道，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折民这么麻烦一个人，被抓到又要盘问很久了。”
高一刚开学不久，这两个人还不知道思政主任是一个多较真的性子。
安素刚回到教室，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她走过去“啪！”拍了一下谢棠：“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棠假装抓给她一把瓜子，来听八卦。
“真的啊？！折民这么较真的？”
安素静静听一会儿，才搞清楚大家在聊什么。思政主任之前在教学楼男厕所垃圾桶里看见一根烟头，翻监控一个一个查，一个多星期愣是把那个同学找出来——罚回家反省三天。
完了。。。
安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不完蛋了，今天她和池羽俩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谢棠看着安素突然魂不守舍地去找池羽，见怪不怪了。
“完蛋了，池老羽。”安素麻木地盯着池羽。
池羽看着她懵懵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怎么了？我就比你大几个月，有必要叫我这么老吗？”
安素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一直开玩笑呢。“哎，我说真的，折民不会调监控逮我俩吧？本来可能没啥事，我俩这一跑，那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安素越说越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趴在池羽的桌子上嘟囔：
“人生不过三万天，死了一天又一天。”
池羽闷闷地笑出了声，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好了，不要担心，还说不定呢。被抓住了也没关系嘛，身正不怕影子斜哈哈哈。”
池羽在包里找了找，找到昨天买的大白兔奶糖，剥开塞到安素嘴里：“行了，吃点甜的心情好，不要担心。”
不知道是墨菲定律还是安素的乌鸦嘴，下周一升旗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接下来我要进行通报批评……”
“……有两个同学行为不检……”
安素心如死灰，不是吧，不提前知会一下吗？她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站在旁边的池羽，这人现在还是没个正形，无所谓地看天看地。
“不要担心，说的肯定不是我们。”池羽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池羽瞥了她一眼，“猜的。”
……安素无语，不再管他，继续凝神听着主任的讲话，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提名字。安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
安素这口气没放下来多久，相安无事几天后，折民总算是找上门来了。
看见折民站在班级门口的那一刻，安素心停跳了一下，她虽然一直比较随意，但还没有面临过这种可能被通报批评被回家反省的情况。
看见安素和池羽两人被叫出去，同学们互相对视，议论纷纷。本来刚开学这两个人平时就老是形影不离，成绩又好、男帅女美。在青春期的躁动里，大家就暗自猜测着他俩的关系，不过一直没有问到他们面前来——大家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俩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思政主任走到了主任办公室。
“你们两个，知道我叫你们来干什么吧？”
“不知道……”安素苦着个小脸还想再挣扎一下。
一提起这个，折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南城中学的校训是什么？‘明德笃行，臻于至善’！你们两个倒好，不仅行为不检？！还跑！”折民说着说着，手都快戳到池羽脸上了：“你！扯着安素跑什么？啊？明德，明德，做了怎么还不敢认呐？”
池羽摸了摸鼻尖，没搞明白思政主任怎么就确定他俩有啥了：“卤……主任，我们两个那天急着回教室上课呢，没跑啊，我们两个啥事儿也没有啊。”
“对！我们两个真的什么都没有！主任，我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啊，我们两个就是好朋友。”安素赶紧接住池羽的话头澄清，两眼瞪得溜圆。
其实折民本来就挺信任安素的，作为新一届高一第一名考进来，目标是什么自然是清楚的。看他俩这一副要以死明志的态度，也没多说什么，折民挥挥手：“算了，下不为例啊，回去上课吧。”
“你俩居然平安回来了？”谢棠摸着下巴盯着安素问道，“折民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周扒皮啊！”
“怎么说？”安素拍拍胸脯，想着刚才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了八卦的热情！
“你没听说吗？上次被通报，在升旗台下背《朱子家训》那个男生宿舍，”谢棠提起来仍然觉得好笑，憋笑憋到颤抖，“他们宿舍有个人熄灯后开着台灯剪脚趾甲，另外一个无聊看他剪，你猜怎么着？！
被折民查寝抓到了！记了一笔，这不，可怜兮兮地背书去了。”
——南中的传统，宿舍被通报批评的，在升旗仪式后需要在升旗台下背诵《朱子家训》，背完即走。
安素听完，只觉得庆幸。
谢棠说完开始扒着安素询问他俩具体发生了啥。
安素这边吵吵闹闹，池羽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一堆男生围着他问：“我可好奇你和安大学霸什么关系，一开学就这么熟？”
“刚刚折民叫走你们的时候那脸可黑了。”
“对啊，你俩居然什么惩罚都没领到就回来了？”
其中叫嚷得最厉害的那个男生，叫李肆，性格大大咧咧，是一个篮球爱好者，也是因此，和池羽最为熟络。
“我们两个妈妈玩的比较好……”池羽三言两语挨着回答完，李肆就裹着约着他们去打篮球。
“李肆！”谢棠冲抱着球出去的李肆叫了一声。
“嗯？”
“你们找谁打？上次那几个？”
“是啊，你又要来看？”
“废话！”
谢棠扯着安素：“走，我们去看。上次他们打的时候有个高二的学长，特别帅！”两人叽叽喳喳地到了篮球场，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就是那个那个，16号！”
安素顺着谢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却被另一个人吸引了目光。池羽打球时露出后颈冷白皮肤，阳光穿过篮网在他侧脸上投下菱形光斑。安素看着和16号对打的池羽，被他脸上肆意的笑容吸引。
谢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却没有等到安素的回应，偏头看了一眼，看到安素愣愣地盯着16号的方向：“我就说吧，你也觉得很帅吧嘻嘻。”
中场休息时，李肆随意一瞥，看见球场边的两人，撞了池羽一下，下巴朝安素的方向抬了抬。
安素突然和池羽对视，慌乱地挪开目光，去看16号，却听见旁边的女生喳喳喳：“11号看我们这边了哎！我现在好看吗？他和16号都好帅！”
池羽顺着安素的目光看过去，16号正在喝水，汗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引得一阵阵尖叫。
“16很帅吗？”
“那当然，施学长情书收到手软啊。”李肆没留意，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再上场时，对手突破时，池羽侧身用肩颈卡住对方去路，小臂肌肉绷紧露出青筋，球鞋急刹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断球后突然加速，球衣被风鼓起成流线型，三步上篮时脚踝勾起，篮球打板入网的瞬间，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眼神扫过场边的安素。
见她紧盯着这里，不由心里一片烦躁，有这么好看吗？
打完一场，池羽队赢了，他心里却没有多痛快，脑海里只有安素刚刚紧盯着那个姓施的目光。池羽坐在台阶上扯球衣领口透气，锁骨处挂着汗珠，抬头冲路过的安素说：“要去送水吗？要不要我帮你？”
安素看着这人有些莫名其妙，把手里的水递过去：“送什么水？”
“没什么。”池羽表面不在意，嘴角止不住上扬，“我赢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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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的时候，我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旁边的施学长还是好帅啊！！！”
池羽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头，动手指发了条评论：“感觉那个11号比16号帅一点吧”。一句话出来引得施学长的迷妹抨击他，懂不懂欣赏啊？
池羽跑去浴室，照了半天镜子，出来不自然地问妈妈：“妈，我长的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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