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聊也就到这了,毕竟明天还要军训。
“轰——”
一道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下来,操场上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陈茉跟着人群往教学楼跑,校服被雨水洇湿,黏腻地贴在背上。她跑得太急,差点在楼梯口绊倒,慌忙中抓住一个人的手臂——
骨节分明,腕骨突出,触感微凉。
“小心!”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陈茉一抬头,正对上许鸿延微微挑起的眉。
她触电般地缩回手:“……谢谢。”
他没说话,嘴角却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转身走近教室。
带有南方特有的湿热感席卷开来,空调也无能驱散燥热。
“既然下雨,我们来学唱军歌。”教官拍了拍手,
或许这就是惯有的套路,却因为他的声音而不一般。
“有谁会唱吗?”教官洪亮的声音询问道。
“许鸿延——”后排的几个男生起哄。
教官目光扫过来:“那就这位同学带大家一起唱。”
许鸿延没有推辞,懒洋洋地站起来,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他清了清嗓子,却忽然回头瞥了一眼——
陈茉猝不及防和他对视,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
“团结就是力量——”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像砂纸磨过耳膜,尾音却带着点痞气的上扬。唱到“比铁还硬”时,前排的女生已经笑成一团,他却面不改色,手指在桌沿敲着节奏,指节修长分明。
他低沉的嗓音,让少女的心重重一跳。
是她喜欢的味道。
陈茉捏着笔,感觉心跳声大的离谱。
——要命,怎么有人能把红歌唱的……这么蛊。
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说上话了,只记得在一起做值日。
那天轮到他们做值日,他是组长。
“你是陈茉吧?”
少年突然出现在她桌前,手指叩了叩她的桌面。陈茉正在埋头抄笔记,闻声猛地抬起头,鼻尖差点撞到他的校徽。
她慌忙的嗯了一声,应得太急,差点咬到舌头。
许鸿延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压着笑:“你……扫地可以吗”
“好的。”陈茉手忙脚乱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转身要走,却又折返,单手撑在她课桌上,俯身:“扫一二组就行,三四组太脏,让男生来。”
这个距离太近了——陈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混着一点汗水的咸涩。她僵着脖子点头,余光却瞥见他的睫毛,在夕阳下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我干嘛?”黄一龙问道,他的同桌
“你摆桌子。”许鸿延直起身,语气带着冷淡。
“你呢?”
“我擦黑板。”
“靠,把最简单的留给自己。”黄一龙哀嚎。
许鸿延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门,声音懒洋洋的:“我等下还要检查,你们好好干。”
说着人就走了。
陈茉低头扫地,嘴角却悄悄翘起。
——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
看似散漫,其实比谁都细心:嘴上嫌弃,却把最轻松的活分给她。
她偷偷瞄了一眼黑板——许鸿延正踮起脚擦最上方的字迹,衣摆随着动作提起一截,露出精瘦的腰线。
陈茉立刻收回视线,耳根发烫。
(……臭屁鬼)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切进教室,将空荡荡的课桌拉出长长的影子。
陈茉把扫把放回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一抬头,发现许鸿延还站在黑板前,慢条斯理地擦着最后一行字。
“你……还没弄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他回头看她,眉梢微挑:“怎么,着急走?”
“不是!”她立刻摇头,耳根发烫,“就是……怕你一个人留太晚。”
许鸿延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那你要不要帮忙?”
陈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抹布递了过来。
“最上面我够不着。”他语气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可眼底却带着一丝促狭。
——骗人!他明明刚才还踮脚擦得好好的!况且他还比他高快一个头。
陈茉抿了抿唇,还是接过抹布,她个子高,但最上沿的字迹仍需要微微踮脚才能碰到。她努力伸长手臂,校服下摆随着动作向上提起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她回头瞪他。
许鸿延靠在讲台边,单手插兜,目光落在她身上,懒洋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嗓音低了几分。
“你踮脚的样子,像只兔子。”他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
抹布“啪”地掉进笔槽。陈茉慌忙转身要逃。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闷头使劲擦黑板,假装没听见,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掌心微微发汗。
晚自习下课。
陈茉抱着笔记本往宿舍楼走,夜风微凉,吹散了她脸上的热度。
真没出息,一个晚自习都在想。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脑海里却依旧全是许鸿延那句“像只兔子。”
——他是不是在逗她?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却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回头——
许鸿延单手拎着校服外套,正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结结巴巴地问。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的男生宿舍楼:“回宿舍啊,不然呢?”
陈茉才反应过来,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同一条路。
“哦……”她尴尬地低头,加快脚步。
“走那么快干嘛?”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懒散的笑意,“怕我?”
“谁怕了!”她立刻反驳,可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许鸿延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行。夜风拂过,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一丝阳光晒过地温暖气息。
陈茉悄悄攥紧了笔记本的边缘,心跳如擂鼓。
“今天值日,谢了。”他忽然开口。
“啊?哦……没事,应该的。”她小声回答。
“你平时话都这么少?”他侧头看着她,眼里带着探究。
“不是……”她下意识解释,可对上他的目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闷道,“……只是不太会聊天。”
许鸿延只是轻笑了一声,没再追问。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女生宿舍楼近在眼前。
“到了。”她停下脚步,低声道。
“嗯。”他点点头,却没立刻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他。
“给。”
“封口费。”他晃了晃糖,眼底浮起她看不懂的晦暗,“别告诉别人我够不着黑板。”
陈茉愣住,呆呆地接过:“……谢谢。”
“明天见。”他冲他挥挥手,转身走向男生宿舍,背影修长挺拔,很快融进夜色里。
陈茉站在原地,掌心紧紧攥着那颗糖,糖纸的棱角硌得她掌纹的裂口微微发疼。那是常年帮母亲串串划出的伤口。
明天见。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陈茉卷缩在宿舍的床上时,糖纸已经压得平整。月光漏过铁窗,照见背面有一行小字:“放学等我”——用涂改带涂掉了,只剩下凹凸的痕迹。
她不知道,许鸿延在男寝天台抽完了人生的第一颗烟。放父亲醉酒后的咒骂在耳边回响:“结巴废物!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摁灭烟头,他对着月光举起另一颗糖。同样的位置写着:“小兔子,要不要一起逃?”
未成年请勿模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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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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