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早上刚在邺宁下车,手机上天气软件的暴雨黄色预警就弹了出来。
瓢泼大雨像一张交错立体的三维雨帘网,乌云分布在二维,豆大的雨点,线穿般的雨帘在三维。而她像一只被包裹在暴雨立方体里即将被溺死的断鳍的鱼早已不辨方向,只随着狂风卷起的浪涛一般的雨水荡来荡去。
退堂鼓她最擅长了。
甚至没有给李途年解释辩驳的机会,宋帝单方面为她们这段损人不利己的关系画上了句号。她是为了李途年好,她在帮李途年,她如是想,好像这样心里对李途年的愧疚就能少一点,她也就能原谅自己胆怯一点。
说不定李途年也觉得她会是个麻烦,家教使然他不好开口,现在这样也好,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总好过日后怨怼。
她这个人天生就是个麻烦体质,谁沾谁倒霉,她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自生自灭最好。她已经做好一辈子一个人的准备了,没关系的,新时代了,不恋爱不结婚也没什么。只要好好赚钱,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她甚至开始计划什么时候物色养老院。
思维一旦发散,她甚至想到以后姜之被家里小辈儿推着来看她的场面。一想到姜之头发花白的样子,她又不自觉想起了李途年。四十年,五十年后,李途年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头发都白了的时候,还会不会有那么多老太太追着跟他组队跳广场舞。他要敢跟别的老太太组队,她一定要把拿他的假牙泡马桶水。
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宋帝迅速掐灭脑子里的粉色泡沫。她们已经分手了,还是她提的。
而且一直都是她提的。
她是个胆小鬼,一有风吹草动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分手,她解决不了那些为难她的麻烦,只能解决李途年。
——
午餐时间,宋帝找了间小会议室吃泡面。上午忙着开会没来得及点午餐,又懒得下去找餐厅。加上刚一回来各个部门之间关于年末汇总的文件在她办公桌上小山一样堆着,她也想抓紧处理完,便在吃食上糊弄糊弄肚子。泡面很好,口味齐全,速战速决。
她这边一边吹着面汤,一边回着代理商的信息。一口面还没入口,姜之拎着两个大外卖包进来了。那个外卖袋子她很熟悉,那一年她住院,李途年订的餐就是这家。
“吃独食啊,你。”
“泡面你也要分?”
“你管我,就爱抢你嘴里的。”
“咦,你好恶心。”
宋帝嫌弃地皱眉头,她现在突然有点没食欲了,姜之太恶心了。
“噔噔噔,别说我占你便宜,咱不白吃你泡面,都是硬菜随便吃。”
姜之把两个大外卖袋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六个包装精致的饭盒。小炒黄牛肉,红烧排骨,锅包肉,地三鲜……全是京江菜色。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点的。
“李途年找你了。”
肯定的陈述句,听着宋帝的语气像是一点都不意外。
“得,既然都猜到了,我也不绕弯子了。年年你们俩吵架了?”
宋帝一下子猜出来反倒让姜之如释重负。
“没有。”宋帝擓一叉子泡面吸进嘴里。
“那肯定年年又办蠢事惹你生气了。”
姜之从她手里拿走泡面叉子,将锅包肉推到她面前,筷子塞进宋帝手里。
“宋宋,你和我是最好的朋友,而年年和我一起长大,你们在一起我比任何人都高兴,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年年真的很喜欢你,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在意过。”
宋帝默不作声,筷子戳着外卖盒里几块锅包肉,橙红色的酱汁被搅和着戳进黄白的炸肉里。
姜之注意到她的动作,把那块被她戳的全是筷子洞的肉块夹进她的碗里。
“你别说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别骗我,也别骗自己,你爱年年不会比他爱你少。就是因为太喜欢才会害怕,才会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你害怕你好不容易在他那里留下的好印象,被这一次次**都消磨干净了,怕你们最后只剩怨怼。”
“你可能都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年年第一次为你打架了。刚上大学的时候,军训汇演,年年就已经为你打过一次架了。很久以前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意你了。所以啊,对年年多一点信心,对你自己也多一点信心。”
所以很久以前她就开始拖累他了。
宋帝像被人踩中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不是,什么都不是,就是不想谈了,不想要了,爱情什么的最麻烦了。”
宋帝撂下筷子,急匆匆从那间会议室出来,再多一秒她都演不下去了。
姜之那边桌角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她看见了,姜之正在和李途年通话。
姜之原以为宋帝至少在她面前是诚实的,才拨通了李途年的电话,想学偶像剧做一次帮男女主解开误会的助攻,却成了加深误会的催化剂。
“年……”
话还没说,李途年已经挂断了电话。
——
大雨再一次没有预告的落下来,宋帝从小区门口一路小跑过来,身上还是被雨水淋湿了。楼道这个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一楼开始就不亮,只剩电梯间那点光亮透出来。
宋帝刚走两步,光亮随着电梯门缓缓消失,楼道一片黑暗,右下方安全出口标识亮着莹莹绿光。宋帝到没有多怕黑,凭着经验半步半步朝自己家门口走。
直到摸到房门才站定,拿出手机放在门口的密码锁上,门锁响起熟悉的解锁提示音。
与此同时,黑暗里一只强有力手抓住了宋帝的胳膊,用力将她朝左边拉过去。一瞬间的失重感,宋帝跌进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盗窃,抢劫,甚至是徐平。宋帝脑袋里全是这些恐怖的片段,她甚至想到了死亡。宋帝挣扎着拍打那人,用尽全力挣脱他的臂膀,健壮的臂膀,一定是个男人的。
“是我。”
李途年的声音在宋帝头顶响起,宋帝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为什么不接电话?”
宋帝沉默不语。她的沉默却点燃了李途年的怒火。
“怎么,有种分手,没种接电话。”
宋帝还是沉默,李途年的精神进一步被这沉默攻陷。
“说话!”
李途年低吼着,额头抵住宋帝的额头,他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她因为自己靠近而加重的,乱了节奏的呼吸。
他最后一丝理智在她沉默地,刻意隐忍,却依旧慌乱地呼吸里彻底失守。
李途年急躁地覆上她的唇,似乎想换一种方式撬开她的嘴,他迫切想听见她的声音。宋帝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想推开他,可是她越推他,他越想死死咬住她。
房门被李途年踢开,他拥着她,让她不得不跟自己进门,而后重重关上房门,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和房门之间。
他一只手轻易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然后用力的将她拥紧,只恨不能再近一些。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脖颈上,一只手掌控制着她配合自己亲吻的动作。
她现在完全是缴械投降地绵羊,逆来顺受般地承受着他的发泄。
“嘶。”
绵羊也有獠牙,獠牙咬破了他的嘴唇,铁锈一般地血腥味在彼此唇舌间开始蔓延。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理智一点。”宋帝恶狠狠地警告他。
李途年苦笑一声,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位置,真疼。
“老子就是太理智了,才被你这么欺负。”
不由分说,李途年再一次吻上宋帝的唇,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他希望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染上他的气息。他从嘴角吻到下巴,宋帝高度不够,他便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鞋柜上。她比他还高半头,李途年虔诚地覆上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沿着她脖子上那根明显的肌肉吻到锁骨。
宋帝挣扎着推他,手脚并用,又踢又打,但她清楚地知道她身体的生理反应在配合他。她的精神她的动作在反抗,但她的生理反应却在迎合他。
呼吸,温度一切都不在可控范围内,这种失控让她无比羞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活着过。
“李途年,不可以。”
她已经溃不成军了,长大衣松垮着落在脚底,李途年的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眼睫毛一下一下扫着她的锁骨下方的皮肤,再往下一寸,城门便要失守了。
“那就结婚。”
李途年的动作没停,继续向下攻城掠地。
“别,李途年,我求你了,求你了。”
宋帝瑟缩着发抖,缩在李途年怀里止不住地颤栗。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屈辱,她的生理反应也让她觉得耻辱。
她的眼泪滑落,大颗大颗地坠落,顺着脸颊落在李途年的额头上,烫的李途年动作一滞。
她的眼泪永远是最厉害的武器。
李途年停住了所有动作,摸索着轻轻帮她将衣服拉上去。宋帝瑟缩着躲避他的动作。
“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再动你了。”
宋帝抽泣着整理衣服,李途年转过身靠在鞋柜另一边失魂落魄地开口。
“我是不是太正人君子了才让你觉得可以这么欺负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放弃就放弃,说分手就分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狠心一次,你一哭,我就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
“宋宋啊,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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