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召集人开会这事宋帝也是第一次干,摄像头对面各位也都是刚睡醒的模样,发型凌乱,身着睡衣,办公场景多为卧室和卫生间。
“实在抱歉大年初一就让各位加班,日子特殊我们长话短说,刚刚公关部发送在群里的新闻各位都看到了吗?”
……
速战速决,会议三十分钟结束。
宋帝从书房出来,李途年已经醒了顺便还做好了早饭,正在整理餐桌,摆放碗碟。宿醉之后人已经从昨天的精致帅哥变成了顺毛小狗,刘海几乎遮住他的眼睛。
“开完会了就过来吃早饭。”
宋帝跟姜之的私人电话还没挂断。
电话那头姜之原本还因为早起蔫儿蔫儿的,听见李途年的声音瞬间精神百倍。
“男人!年年!睡了!哇!!”
宋帝将耳机快速扯掉,挂断了电话,她要被吵聋了。
锅里煮了皮蛋瘦肉粥,热气在抽油烟机上方灯光的照耀下逐渐上升,而后将风口包裹。
他们俩这顿早饭吃的实在沉默,李途年扒拉一口粥,悄悄抬眼看一眼宋帝,在宋帝没有察觉的时候又迅速垂下眼皮。
“都处理好了?”
妍舒本来就是话题品牌,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卫生不合格,致人感染那篇文章又发在除夕当夜,李途年想不知道都难。
“嗯。”宋帝一心二用,一边思考等会启程要带的东西,一边回忆那篇文章的细致末节。
“如果需要帮忙,华岩可以……”
李途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帝打断,“不需要,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她从来都不需要他。
李途年彻底垂下眼眸,面色随着他的心一起暗了下去。
而宋帝此刻一颗心全部扑在妍舒上丝毫没有注意李途年的异样。
她几乎是出本能地拒绝李途年的帮忙,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任何时候,除了自己,别人都是不可指望的。
况且,她对自己公司产品的卫生安全有着十足信心,妍舒的质检比国家要求的还要严格,工厂那批高精度机器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绝对不可能出现文章中所说的致人感染的问题。
那么就只剩两种可能,要么是同行之间恶性竞争,要么是有人假冒了妍舒的牌子。这两种情况,她都有对策解决。
去年十二月初她们在超市发现的仿冒品到现在还没能真正找到源头,也许这件事会成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契机。
而现下最紧要的工作便是如何平息消费者的众怒。
会议上所有人达成了一个共识,无论最后调查结果如何,妍舒这么久积累下来的口碑一定不能烂掉。
上午十点,妍舒官方账号发布回应声明。其一便是真诚致歉,宣布成立调查组,并主动上报相关部门配合调查。其二妍舒将下架,召回所有文章中提及的系列商品。其三便是当面对受害人表示歉意,联系受害人共同调查。另外所有购买过产品的消费者均可凭借消费记录获得退款和赔偿。
凭借消费记录获得赔偿这点上宋帝有自己的打算,消费记录可以帮助公司追查核实假冒产品的源头。
——
较之北方这茫茫一片的白色,邺宁昨夜那点上天的馈赠显得尤为小气,上午宋帝驱车上高速的时候,邺宁路上的雪已经差不多化尽了。
呼啸的风声和车胎压上雪地行进的声音混合在耳边,所有的大片雪花仿佛都是在冲她而来,如同没有杀伤力的白色箭雨,雨刮器左右摆动将雪的痕迹拂去。
路滑她不敢开的太快,和前车保持着比平常更远的距离,可即便是这样,意外还是发生了。
侧前方车道的前车突然刹车,车身打滑滑向她,导致她不得不快踩刹车。车身甩出一个颠簸的弧度,车头偏离的了方向,在即将撞向另一辆车的时候被控制住了。
她吓坏了,冷汗一头,趴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地深呼吸。
“前面路口下高速,换我来开。”
李途年坐在后排车座,语气生硬强势,他不是在跟她商量。
宋帝当然也听得出来他的愠怒,但就是犟。
“不用,我可以。”
她重新发动了车子,车速比刚才还快。
“找死吗?”
怕她又不听,李途年说了重话。
“怕死就别跟过来。”
她在跟他置气,都说了不让他跟过来,是他非要过来,现在又怪她车开的不好。
“行啊,干脆你再踩一脚油门我们直接冲过去,撞右面,山体,死的概率还大点。”
她很早就发现,失控的李途年比她更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吵架方式。
“要么你下个路口下高架停车,要么明天社会新闻头条男女高速殉情,你挑一个吧。”
疯狗。
下个路口,宋帝驶下高速又行进几百米在一个小路口停了下来。
宋帝不情不愿地下车,刻意在关车门的时候弄出大动静,连着整个车身都晃悠了一下。李途年本来已经不想跟她计较了,偏她就是气他。
“坐前面来,我不给人当司机。”
……
李途年在后视镜看见宋帝瞪了他一眼,紧接着翻了个明显的白眼。
“你怎么这么多事?要是不想开就下车。”
“坐前面来,我不认路。”
连她自己都忘了,她连目的地都还没有告诉李途年,李途年就跟着她来了。
之前关于要不要李途年跟过来两人在楼上已经吵了一架,李途年气到摔门而去。可等到宋帝到达地库打开车门放东西的时候,李途年还是强硬的挤进后座,扣上了安全带。
一路相顾无言,李途年好像从始至终都不关心目的地是哪里。
无所谓,反正只要跟着她,去哪都行。
目的地是奉平,宋帝坐到副驾位置摆弄导航重新制定路线。
宋帝不得不承认李途年开车确实比她稳,她已经在这平稳的速度和温暖的温度中昏昏欲睡,强打着最后一丝精神控制着耷拉的眼皮没有完全闭合。
她害怕她的困意会影响李途年,他也一样是宿醉才睡了五个小时。
“哈……”
在她打出第四个哈欠的时候,李途年忍不住开口,“困了就睡。”
“不用,没事。”
她是拒绝他上瘾吗?困成这样还没事。
“就非要跟我唱个反调,特别开心。”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宋帝撇嘴,“我是怕我的瞌睡传染你,等下没撞上山体,先冲出公路。”
“我没那么容易被传染,而且,你的哈欠才更容易让人犯困。”
“行,我闭嘴,我睡觉,行了吧。”
方向盘掌握在他手里他说了算,宋帝别过脸,目光望向窗外,要进隧道了。
隧道口车窗外那么几秒钟短暂的黑暗,透过车窗倒影送给看见了李途年看向她的脸。
“专心开车。”有种扳回一城的成就感,宋帝心满意足合上眼睛,脑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倚着睡过去。
李途年转过头,嘴角染上一点笑意。过剩的好胜心,什么时候她都得是赢得。
——
想到见面会不顺利,但没想到这么难。
受感染的患者还在ICU只允许家属探望,宋帝只能去做家属的工作,但家属一看到她就恨不得拳脚相向。
“黑心,无良商人,你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还我妹妹命来。”
“我们玲玲多好的小姑娘现在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你们得负责。”
“负责,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们污蔑你吗?我妹妹现在还在ICU没出来,你们就开始推卸责任,你们还是不是人。”
“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越说越激动,那位年长的母亲突然伸出手扯住宋帝的头发,另一只手便向她的脸挥去。几乎同一瞬间母亲身旁那位年轻的嫂子也加入战斗,两只手撕打的扑向宋帝。
李途年眼疾手快护住宋帝的脸,一使劲将宋帝拉了回来,他的手背却结结实实被划了几道口子。李途年一加入这场争端很快变成了男女混战,对面那位哥哥也挥着拳头扑过来,五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保安和医护人员闻声赶到将双方拉开,驱赶着把宋帝和李途年赶出来。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护士和保安赶出来了。这会门口的保安大哥时时刻刻盯着她们,不得已两个人躲到住院部与门诊楼之间的小花园里站岗似的等着。
宋帝的头皮火辣辣的,而李途年的手上三道血口子一直从手背延伸到手腕上,正在向外冒血。
“你先去门诊楼处理下,我一个人在这等。”
“又想甩开我?”
宋帝一说她一个人如何如何,李途年心里就不舒服,他总觉得她在跟他划清界限,她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
说完李途年就后悔了,他像个受冷落后争宠的小狗,扭捏得让人厌烦。他眼睛快速抬上去扫一眼宋帝,发现她正在看自己,对视一眼马上心虚地垂下眼皮,手指甲扣着砖缝里那点冻上的冰渣子。
宋帝看着李途年手上的血道子和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李途年那句话比抽她两个耳光还让她窝气。
“走了,不等了,先去处理伤口。”
宋帝不由分说拉住李途年另一只手就往前面的门诊楼走。
正好是北风,迎着风走,风雪吹开了宋帝的头发,发丝纷纷扬扬散在风里像极了那个下午。她的发丝丝丝缕缕拢着李途年,她的手握着李途年的手,他们一起向着风雪。
他想他不会比此刻更爱她,可事实上,他上次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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