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5分钟，却没有等到一辆空车，季言有些着急的往前迈了两步。
夜色中，她隐约看到，前方的大灯正缓缓地朝自己靠近。一辆白色的特斯拉停在了她的身边。后排的窗户里此时突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是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季部长，上来吧”
后座的车门被突然打开，季言觉得像在做梦。林依规整的坐在座位上，给她留出了大部分空间。
“你家在哪儿，我让师傅先送你”
“师傅，你到江城新苑……”
季言用手掌撑了一下额头，这个小动作被林依看在眼里。
“头还有点晕？”
“嗯”
林依摸了摸包里，可惜里面没有带水。不过这旁边就是商业街，林依看到前面不远的拐角就有便利店。
“你想喝点水吗？”她问。
季言却摇了摇头。林依见她把手机拿在手里捏得紧紧的，却又不打开，猜测可能是没电了。便问她：“手机要不要充一下电呢”
季言点了点头，答得软软的，像没力气一样。
随后，林依找师傅要了数据线给她手机充上，又见她一副睡眼朦胧，却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两人一路无话，司机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到季言所住的小区，林依本想送季言上楼，季言却摆了摆手说不用。林依让师傅停在路边，直到扶着季言进了小区，她才重新回到座位上让师傅径直掉头，开回了离上车地点不远的酒店。
只是行李略多，她一个人不太好搬，只能把两大袋子挂在拉杆箱上一点点推着走，好在酒店就在马路边，办了入驻手续后，林依很快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季言回家后，洗了澡，意识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其实她也没怎么醉，只是今天喝了些洋酒，有点上头，再加上KTV的环境挺燥热，闷得她心慌。
原以为回到家会倒头就睡，可季言发现洗完澡后，自己反而有些睡不着。跟这帮十几年没见的初中同学聚会，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那个更早一些的“自己”的存在。
突发奇想从电视机下翻出了以前的相册和同学录。看着那个青春活泼又花枝招展的小人。她的唇微微一翘，有种透过时光缝隙重审自己的感觉。
一群小朋友合影，她永远是最会摆pose的那个。哪怕前一秒因为不开心想撒泼，下一秒随着镜头的到来立马就能露出最端庄的仪态，任何时候似乎都无比注重自己的形象，甚至可以因为不喜欢一条裤子的颜色，所以宁愿不要出门。表面看乖巧得要命，实际上却从小就比哥哥更调皮。
小时候写作文时，常把“岁月如梭”来比喻时间的飞逝，可小孩哪会真的体验到时间的快慢，如今快到30岁，季言才真真切切的体验到，原来时光，真的可以把人变成完全不同的样貌。
她突然好奇地想，如果三个月前，她真的葬身于悬崖中，那么现在的她会在哪里？是已经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还是说已经在这世间灰飞烟灭……
但季言从来不是容易发散想象的人，想着想着，她便进入了梦乡。直到第二天的闹钟已经响了三轮，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今天还是周五，要命的工作日。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赶到公司。在电梯口却撞上比自己矮小半个脑袋的林依，她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更憔悴，眼皮耷拉着，睡意朦胧，看人的眼睛都只留了一条缝，淡青的眼袋在粉底的遮盖下，依然十分凸显。
“你怎么了？”季言本想问她，却被临时挤上来的高乐抢了台词。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啦”
“昨晚做贼去了？哦，不对，你昨天不是在周主管家里睡的？”
“没有”林依摸了摸脖子，怀疑自己除了失眠，还落枕了。
“那你？”高乐露出疑惑的小表情，正想继续问下去，8楼，电梯门开了。几个年轻人蹭蹭地拱了进来，还带着一股包子豆浆的味道。她跟林依被一堵深蓝的厚实的背挡在了中间，话也止步于嘴边。
直到早上开完会后，高乐才凑过去打听林依昨天的事情。很简单的过程，几句话就说完了。
但高乐，想了好几秒才说下文。
“你这样不行啊，马路边是挺吵的，但是旁边的也没好哪去，要是再偏一点，又离公司太远了。要不，要不你去我那住？”
“不用了，谢谢”林依礼貌回绝
“怎么不行，反正我也一个人，比你去周主管那方便。”
“你家这么远，你是还怕自己迟到得不够，得多拉一个人陪你？”
后背一阵冷风飘过。高乐愣了愣，是季言。
“季部长”林依的眼波转向了季言的脸颊，连带着耳根也有些发热。
“我目前一个人住，离公司这边也近，最近一个月呢，大部分都在出差，你要不住我家里吧。等你那边漏水的事情解决了，再搬回去。”
这算是邀请吗？林依眼睛顿了顿，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好的，季部长”像是接到命令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过了两秒才仿佛想起了似的，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我家你不答应，季部长家让你睡，你就答应了？”见季言已经走远，高乐一脸
不乐意的表情，她被这人膈应到了，这不是妥妥的歧视。
“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绝不罢休，凭什么你就答应她”
“因为她是部长嘛，部长说的话，我怎么能不听？”林依见高乐有点真生气了，赶紧委屈求全，又可怜巴巴凑了过去用气声说“不是你教我的，不要忤逆领导”
“这个，好像也是，算了，今天饶过你。老样子，搬行李记得叫我”
谢谢你，高乐。这一句，林依是在心里说的。
晚上下班，林依没叫高乐，而是直接一个人将酒店的行李搬到了季言家里，一个行李箱还有两大包杂七杂八的物品，今天季言又有约，没时间照顾她，便把家里的地址和大门的密码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虽然是第二次到季言家里，但因为上次太匆忙，她根本没来得及好好打量。
果然是单身女人的房子，很干净的白色，从墙面到家装都是，客厅的桌上放了一束新鲜的百合，就是弯得有点厉害，跟营养不良似的。
厨房是开放式的，倒是十分干净，看样子又是一个不怎么下厨的人。
不太好问季言什么时候回来，林依把行李拖到季言交代的客房后，便下楼随便吃了一荤两素的套餐。
等再上楼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街灯也依次被点亮，上电梯，按密码锁，进门，一切就像梦一般。
在玄关换了鞋，林依打开客厅的灯，“啪”一声。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林依一瞬间神情呆滞，跟见了鬼似的，差点大叫了起来：“你……”
“哦，我忘了开灯”此时的季言站在客厅中央，顶着一张“熊猫”动物面膜。因为赶着回家上洗手间，所以没开灯，差点忘了林依已经搬到家里了，想起来有些歉意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在楼下吃的”
“哦，我晚上临时约了个朋友”像是在跟她解释。
“那你吃了吗”
“吃了”
季言刚要转身回屋，却被林依拉住了衣袖。
只见她指了指地板，季言低头。
“这双可以吗？”原来她想问自己脚上的那双蓝色拖鞋穿得对不对。
“你随便，第一排的三双拖鞋都是可以在房间穿的”想到自己似乎交代得太少了，季言又主动问起了她的情况，例如牙刷毛巾有没有带，施工师傅有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能修好，这边有哪些商店、吃饭的地方、最后还说了一下平时自己的作息，告知对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她，不用客气。
林依看不出对方是不是真的那么欢迎自己，但从态度上看至少不讨厌。于是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客气得就像迷路的小孩接受了陌生人很大的恩惠一样。让季言意外觉得她十分乖巧。
“乖巧”这个词似乎并太适合用来形容成年人，可骨子里，季言却隐隐十分吃这套，成年人的世界里永远不缺聪明，不缺心机，而乖巧则往往显示出了一种反差的魅力。天蝎座天生就有领导欲，所以他们从来就不排斥乖巧，尤其是对自己特别乖巧的小朋友。
“对了，家里这双鞋可以洗澡的时候穿，防滑”说着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塑料凉鞋放在了地板上。
“嗯，好的”这次林依没再说谢谢，只是把对方细微的动作装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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