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渔房里,朦胧的一圈圈烟团,阴鸷的眼神四处搜索,胖子在一旁啪地一声又拍死一只蚊子。
瘦高个坐在草堆上,抠完鼻屎后开始埋怨:“姥姥的,老子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啊!这破地方,天天被蚊虫咬不说,还有蛇啊!”
栾青峰将烤好的蛇肉递给秦少杰一块儿,随后撇给他一个:“别嘟嘟囔囔地,跟个娘们儿似得,吵得老子心烦!”
胖子看着手里的蛇肉一脸嫌弃:“峰哥,咱哥儿几个现在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吃这蛇肉啊?弟弟我想吃点干粮。”
秦少杰踩灭烟头,看着他们几个造的衣衫褴褛,又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是大哥对不住你们,早知道那父子俩儿一个比一个狠毒,当初散伙就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副鬼样子!这帮村民一旦报警,我们就不安全了。”
栾青峰叹了口气:“大哥,你别这么说,这事主要责任在我,要不是我非拉着你们去报仇,也不至于最后……”
胖子急忙打断:“峰哥,可当年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过上那么舒服的日子,享受过那么绝美的人间仙品啊!虽说如今咱们确实挺悲催,但是等咱们逃出去了,咱们哥几个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到时候咱们就自己开间铺子,做买卖,嘿嘿……”
瘦高个听到胖子在描绘未来宏景,眉眼间的忧愁与暴躁显然平复了不少,他蹲在一旁一边啃着肉,一边乐呵呵地听着。
秦少杰静静地听着哥几个的未来宏景,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个弟兄,又望着远处的杂草茫茫。偶有几朵鲜艳的花朵在风中摇摆,但又很快就被杂草吞没……
我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老爸的声音:“好的,好的,警官,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嗯嗯,一有线索,我一定会及时给你打过去的,好好好……”
随后便是老妈的声音:“那,老头子,可是,哎呀,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要注意安全啊!”
我慢慢睁开眼,就感觉到脖子毛茸茸、软绵绵的,歪头一看,咪咪在我枕头上睡得香甜。
昨晚,他也跟着我们来回折腾,估计是累坏了。我缓缓地起身,把猫咪摆好身姿,揉搓着眼睛出了屋。就看见老高和老爸在往桌子上端菜。
老妈盛着大碴子粥,看见我说:“醒了?老闺女。”
我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嗯嗯。”其实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每当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王叔家院子里的血渍和王婶儿的恐慌模样。
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一惊醒就是心脏砰砰砰的,一脑门子汗,又得好一会儿才能睡着。
老高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担心道:“昨晚没睡好啊?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
我点点头,随后他递给我一碗粥说:“多吃点!”
我机械地点点头,端着这碗大碴粥入了神。老爸见状,夹起一块炸地金黄的咸鱼腩放到我碗里问:“老闺女,是不是昨晚吓到了?”
我摇摇头,老妈在一旁则是皱着眉头小声地跟老爸说:“这孩子一大早就魂不守舍,该不会是昨晚吓掉魂了吧!不行,一会儿你给老陈二叔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叫叫吧!”
虽然他们俩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能听见,就回了一句:“我没掉魂啊!就是昨晚没睡好!你俩儿这个老封建,还请人来叫魂!”
老妈看着我言语表达啥的也没问题,还能干两碗大碴子粥,就没再提请人来帮我叫魂的这个事情。
大早晨的就是艳阳高照,晒得人浑身燥热。帮老妈晾完衣服,我擦擦汗说:“老妈。热死了,赶紧回屋吧。一会该晒中暑了。”
老妈拿着小手绢擦了擦脖颈的汗说:“真是到伏里了这天儿,真热啊,一点风都没有!干热干晒!”
老高和老爸在葡萄架下扇着大蒲扇就着西瓜,咪咪在一旁吃着最爱的鱼干子,也是只吃了两口就跑到摇椅上躺着,热的他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我们不禁又警觉起来,老爸手拿一根棍子去开门,透过门缝向外看,原来是村长,老爸正打算开门,就听见村长说:“李啊,我是村长,在家吗,你们别怕!”
老爸慢慢打开门说:“怎么了,村长?”
村长说:“找你去村里开个会,我都跑了一早上了,也不敢用大广播喊,只能挨家挨户地敲门告诉。”
老爸也是叹了一口气:“唉,不容易啊,村长,辛苦啦!”
村长听后摇摇头无奈地叹息:“唉,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啊!让她们在家锁好门!”
我们点点头,看着村长和老爸离去的背影,我也感慨:“这世道,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这帮罪犯!”
老妈也是附和着回应:“凑合活着吧,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死吧?活着就是本钱,早晚会看到一个清明的世道的!”
我们仨在屋里看着新闻,猫咪在我腿上睡得正香。一阵开门声,老爸回来了。
他们开了一上午的会,老爸从缸里舀了一大舀子凉水咕咚咕咚喝进肚子:“啊爽,渴死我了这一上午。”
老妈急忙问道:“说什么了都?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
老爸放下舀子说:“村长说啊,何警官他们现在正在比对犯罪嫌疑人的AD钙!”
我惊奇地打断说:“等等,什么?老爸,那叫DNA!不叫AD钙!这怎么还喝上奶了!”
老爸尴尬地笑着,连忙改口:“哦,对对对,AD钙啊不是,那个DNN!”
老高终究是没忍住,笑着说:“二姨夫,那叫DNA,不是DNN。”
一旁的老妈忍俊不禁,但还是要顾及老爸的面子憋了回去:“那然后呢?”
老爸接着说:“然后就,何警官说最快一个礼拜能出结果,另外市局法医那边也已经从尸体上提取到四个人的指纹,正在比对。据说也会很快就有结果了。再就是,公安方面已经派出警员小分队在咱们村,里里外外进行地毯式搜寻!也让我们遇到啥情况就赶紧联系他们。”
听到这儿,我们才都松了一口气。然而,正当我们心里有一丝松懈的时候,那几个犯罪嫌疑人此刻正悄然潜伏于暗处,伺机而动……
他们四个一直就没有离开我们的村子,而是躲到了以前抗战时期遗落的一处旧水库的渔房里。因为地处偏僻,周边杂草丛生,很少有人去。因此,大家就都忽略了那个地方……
瘦子仓促地跑回来,对秦少杰说:“大哥,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帮村民已经报警了,而且我刚刚出去打探的时候还看见有警察啊!咱们得找时间赶紧逃啊!”
胖子咬着嘴里的玉米说道:“说的轻巧,逃?往哪逃啊!现在外面全都是警察,村子周围全是便衣巡警!要我看啊,就再等等看看!”
随后转头看向秦少杰:“大哥,你说呢,现在怎么办?咱哥几个都听你的!”
他沉闷地低着头吸着烟,阴鸷的眼神让人胆寒,在深深地吸过一口烟后,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用黝黑粗糙的手扔掉烟头,开胶的破皮鞋将其踩灭。
他清了一声嗓子后,声音低哑地说道:“现在我所担心的是那个娘们儿已经去做了DNA!一旦检测出我们的……我们必遭通缉,到时候怕是去哪都很难!”
栾青峰递了一根刚烤好的玉米说道:“大哥,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再等他三天,反正我们也有吃的!怕什么!”
秦少杰看着身后被捆的五花大绑的女人眼里露出一丝奸邪:“这个女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阿峰!”
胖子连连说:“嘿嘿嘿!老大……”
瘦高个噗嗤一声笑道:“老赵,你这,不能恩将仇报啊!人家可是拿了好多煮苞米和鸡蛋!”
胖子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反问说:“那咋,你不吃呗,土包子!”
瘦高个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他说:“好你个赵方硕,你再敢骂老子一句,你试试!老子揍死你!”
胖子一脸冷汗地望着他说:“你敢!孙有为,你要打我!你不要忘了!要是没有老子,你小命早交代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之下,瘦高个回忆起之前他被救的场景:“因为自己老婆跟人跑了就去跟人打仗,结果被人一顿揍,后来对方还想捅死他,是赵方硕一棒子给那个人敲晕,他才逃得一死。”
这四个人可恨,但也挺可怜的!秦少杰之所以整天阴沉个脸,实则是被他的弟弟坑害的!
他的弟弟是一个赌徒,属于那种挣一分能赌一万那种的赌徒!后来他哥怕他再去赌,就把他安排到厂子里当了总经理。
结果,他赌的越来越大以致于到最后欠了赌场八百万!纵使他背着他哥偷偷在外面搞外包公司卖他哥的产品,挣的钱依旧不够还债的,最后就把他哥苦心经营的食品加工厂也给抵债卖了。
而那些供应商又与这个秦少杰是合作共存的关系,因此也使得他们的利益受损。
随着加工厂被卖,工人们集体被开除,这件事情被越闹越大!工人们还有供应商都找上秦少杰讨要个说法!
而在外地谈项目的他,完全不知道厂里发生的变故!当他接到财务的电话时,他的天都要塌了
因食品加工厂的被迫倒闭,导致无法再向供应商供应食品,也因此欠下高额的违约金。
而数千名被开除的工人也需要赔偿大额的赔偿金!这就导致他几近崩溃。
高压下的他终是遭不住,只能弃厂而逃。就这样一逃就是五年,因为这件事,从此他的性情大变。
他如今的冷漠,是曾被最深信、深爱的人背叛出卖后的结果。这也使得他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
而瘦高个孙有为和胖子赵方硕两人,一直是同学,然而瘦高个只是一个街头摆摊卖白糕的小贩,却娶了个性感妩媚的婆娘。
要知道,社会的底层男人,若无百两金傍身,娶个俏婆娘就会摊上祸事。这不就被暴发户给盯上了,没几日,他媳妇儿的白糕就卖到了床上。
当他推门看到那两人翻云覆雨的场景,不禁心中起了杀意,大骂你们两个混蛋,挥着菜刀就向他们砍去,结果却被暴发户一拳头打在下巴颏,又被一脚踹了出去。
他老婆看着满脸血的他被吓得尖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那暴发户才停下接下来。
他的媳妇跟暴发户走后,他就总想着去找他媳妇,结果每一次都是被胖揍。
直到遇到从外打工回来的赵方硕,逢见被群殴的他,出手相救,他才逃得一死。
两人失手杀了人,只好逃亡,逃离了镇子。
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这个异乡的歌舞厅他们遇见了秦少杰,还有栾青峰。而他们的相遇也注定他们的结局是要通往地狱的大门。
栾青峰,起初并不是坏人,而是一个被拐卖的受害者。五岁就被同乡拐卖到了这个地方,因为在歌舞厅里目睹了很多的残忍,孰若不听话就会被吊起来,挨饿,不给水喝甚至打死。
这就让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为人处世之法,再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脑子灵,更是让自己早早就学会了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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