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勒准急匆匆跑进摄政王的院子,高喊着:“摄政王,不好了,出事了!”
羊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道,整日大惊小怪的,来了晋阳之后,那日不出事。
昨日闹了一晚上,连每日早起的慕容轩都还没有睡醒。
羊诚坐起来,替慕容轩掖好被子,反倒被慕容轩抓住了手:“入秋了,天凉,殿下等一等,小的去给你取衣服。”
慕容轩扯着嗓子回复外头的勒准:“勒大人略等片刻!”
勒准望了望日上三竿的天,嘴里回着:“不急,不急!” 哎,若不是要出人命,他也不来摄政王院子催摄政王起身。摄政王别的都好说,就是起床气大的很。
勒准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少顷,羊诚穿戴整齐,推开门,问:“究竟何事?平阳的元戎卫不是已经安稳了吗?!”
平阳的元戎卫是安稳了,可楚王不安稳啊!勒准赶紧回道:“楚王殿下一早发了脾气,此刻在斥候营大开杀戒。”
斥候营,羊奕就在斥候营,羊诚面色顿时不好看了。这刘聪是得失心疯了吗?他别的优点不好说,爱兵如子这一点还是值得称道的:“怎会如此?”
勒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摄政王请上马车,路上说。”
羊诚点头往府外走,慕容轩拿了件披风,跟在羊诚身后,亦步亦趋。
希百追了上来,一脸担忧,羊诚回头:“阿百不用去,在府里陪着羲之。”
希百递上一个盒子,羊诚给慕容轩使了个眼色,慕容轩把盒子收好。
希百在院中看着他们出门,久站不动,直到小羲之出来,才把他牵了回去。
府外,三人上了马车,勒准道:“今早殿下收到了平阳那边的来信,大约陛下又斥责了殿下,殿下心情很差。去了军营,本也是如往常一般练兵的。虽脸色黑了些,大家也都习惯了,并没有什么。
“坏就坏在一个时辰前,军营来了一对父女,状告元戎卫奸/淫/掳/掠。殿下就发了火,聚了全军营的士兵,揪出了斥候营干的好事儿。把全营的士卒一顿好打,已经打死了一个。”
打死了一个?别是羊奕吧!
羊诚双唇紧抿,慕容轩对前头喊了一句:“车夫,再快点!”
事态到底有多严重,羊诚开口:“只一对父女来告状,其他受害者呢?”
听着摄政王误会了,勒准赶紧继续道:“这事儿其实只是张成一人干的,此人是斥候营统领,昨夜喝醉了,把那女子给强了。其他斥候营的弟兄只是受牵连。摄政王知道的,这斥候营的兵都精贵得很,损一个都是大损失,殿下如今这火,大概也只有摄政王灭的了。”
灭火?当他是消防队吗?
只是一人犯事,问题不大,羊诚脸色缓和,但已有一人死了,他也颇为担心。
军营的事本不归他管的。如今既然要管了,那就好好管管吧!这些下马是民,上马是贼的家伙,是得想个法子好好收拾一下了!
于是,羊诚对勒准道:“元戎卫的军纪给我背一遍。”
这可让勒准为难了,军纪?元戎卫有军纪吗?哦,他想到一条:“元戎卫唯楚王殿下之命是从!”
“这话也就说给本王听听,要是让平阳的人听了去,楚王殿下怕是又有麻烦了。” 羊诚叹了一口气,看来刘聪带兵,只凭自己喜好。不过,他能带出元戎卫这样的精锐,自然有他的一套。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管他原来元戎卫如何,反正现在出了事,就不能按照原来的来:“纸笔给本王!”
慕容轩拿出随身的炭笔和宣纸,递给羊诚。
羊诚开始写写画画,别得没有细写,只针对今日的事,定下元戎卫的奖罚制度。这些,大约刘聪可以接受。毕竟,对元戎卫干涉过多,会引起刘聪的怀疑。
羊诚等三人入了军营,辕门口还在行刑,打死的那个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刑凳上张成正在挨打,此刻被打得奄奄一息,一旁的女子脸上挂着泪花,那老汉额头有汗。已经行完刑的斥候营的兵卒跪了一地,羊诚扫了一眼,看到个熟悉的,悬着的心放下。羊诚走到楚王刘聪身边,塞了一张纸给刘聪。这种奖罚制度,还是得刘聪来宣布。羊诚可不想吃力不讨好。
“打累了,先停一下吧!”羊诚不管刘聪的一张黑脸,叫停了满头大汗的行刑人,问:“还剩多少军棍?”
行刑的一个士卒用衣袖擦了擦汗,瞧了瞧楚王刘聪,刘聪正看那一张纸,没抬头,士卒回道:“回摄政王,还有十五军棍!”
羊诚卷了卷袖子:“本王来打!打死这孽畜了事!”
女子见这新来的人是摄政王,这大半年摄政王爱民如子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并州,是个并州人都知道是他救了并州百姓,这样的人心肠定是软的。她顿觉来了勇气,扑倒在摄政王脚下:“殿下别打了,小女子不告了,不告了。”
羊诚把举起的军棍抗在肩上:“楚王殿下军令如山,怎能不打?!还请女公子让一让。”
女子从未被人叫过女公子,她本是贫民人家的女儿,心不由得一颤:“殿下,求殿下开恩!小女子不告了,愿嫁给他为妻为妾。”
这女子是认命了?还是约莫是对张成生出一份情意来?若事情能如此解决,也是不错,羊诚不看女子,只问老汉:“老人家,你可同意?”
老汉抖着手,擦着汗,点头道:“但凭摄政王做主。”他本来只想讨个公道,万万没有料到,他们这一告,竟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后生,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羊诚用军棍敲了敲刑凳,“张成,你可有妻室?”
张成艰难地摇头。
羊诚接着问:“你可愿娶这女子为妻?”
张成不动,羊诚再用军棍敲了敲刑凳。
张成艰难地点头。
羊诚扛着军棍朝刘聪走去,边走边问:“楚王殿下怎么说?可同意?”
刘聪刚看完那一页纸,这样的奖罚分明,以后可以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他虽气未平,理智还在,自然是同意的。见摄政王扛着军棍的样子有些可笑,于是笑着点了个头。
羊诚半路折回:“成了,你们的婚事楚王殿下同意了。”
什么婚事?不是说奖罚吗?
刘聪手举在半空,本想喊住摄政王说点什么,话含在嘴里,什么也没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和好的开始。刘聪的手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只听得摄政王继续说道:“但是军令如山不可违,既然楚王殿下说打几下就得打几下,这剩下的十五下军棍,还得继续打完。”
“还打?”女子落泪,张成泄气。
慕容轩从羊诚手中接过棍子,道:“殿下仔细伤着手,打人这事儿还是小的来吧!” 昨日穿的衣服已经撕了,今日这一身新衣才刚穿上,溅了血就不好看了。
张成的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见是那娈/童/少年,心道,这下死不了了。
羊诚手上一轻,用张成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轻点儿,别打死了。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道观,不毁一门亲。人家小姑娘还等着嫁人呢。”
慕容轩嘴角上扬,也就是他,能把这么一件丑事变成一件喜事:“殿下放心,小的心中有数。”
张成后来才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别说十五棍子,只一棍子就能要了他的命,他的小命能留下,全是因为有摄政王的这一句话。
这边慕容轩举着棍子继续行刑,那边,楚王开始对校场上所有的元戎卫宣读奖罚制度:
“……军功分三等,三等功奖纹银五十两;立二等功者,元戎卫供养其一生;凡立一等功者,元戎卫不仅养其自身,其父母妻儿皆由元戎卫抚养……凡因战而伤残者,元戎卫养其老……凡对敌之战中,英勇战死者,抚恤金不低于纹银百两……”
随着楚王一句一句往下读,校场之上开始窃窃私语:
“立个三等功,就够一家人十年嚼用,天,竟有这么好的事。”
“对啊,对啊,更不用说二等功,一等功了。”
“即便是战死了,家人也是一辈子无忧了。”
……
有个胆子大的,问:“殿下,那什么算是一等功呢?”
这个纸上没有,看这潦草的字迹,摄政王也是在来得路上匆匆写就。
刘聪于是道:“你小子若是杀了赵国国主,本王自然记你一等功。具体细则,明日你们卫长会一一跟你们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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