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彦扭头,正好露出了颈侧的冥火印痕。
印记如同一簇羽状的火苗,忽然一烫卷起一道火舌缠上对方的手指。
姜珩连忙松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化掌朝钟离彦心口拍去。钟离彦的反应也十分敏锐,侧身一避令那一掌只是拍在自己的肩头,同时一拳打在了对方肋下。
一回合下来,两人各退了几步,倒是各有盈亏。
赵老六和黑狗样貌的男人都只是奸滑阴狠一些的普通人,钟离彦本以为他们的头领也不会是多厉害的角色。
但眼前的罗刹分明是个正儿八经的魔修。钟离彦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自信,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可能不是对手。
方才差一点被人制服,不曾想那困扰良久的冥火印,竟鬼使神差的助他脱困。
姜珩面色铁青:“你是炼心宗的人,为何要与我作对?”
钟离彦失了把握,犹豫是否应该承认对方给自己认定的身份。
见钟离彦不说话,姜珩很是不耐烦。
“姜羽织是你什么人?”
但凡有些见识的魔道修士都了解,炼心宗只有魔尊能掌握圣火,而最值得魔尊信任,会赐下圣火火种,替她办事的人就是姜羽织。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分明是东洲来的玄修,没道理会亲自得到魔尊赐下圣印。
听到这个名字,钟离彦陷入思绪:姜羽织……莫非是那个姓姜的罗刹护法,此人知道炼心宗护法的名字,莫非也炼心宗有什么关联。
“是又如何。”他面无表情的承认,看上去煞有介事。
姜珩收起架势:“我给她一个面子,懒得与你追究,滚吧。”
那些孩子还没有下落,钟离彦自然不会走。
“那些孩子呢。”
“你不知道?”
钟离彦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莫非这采割生人的邪恶勾当背后竟是炼心宗在主导。
钟离彦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要见他们。”
姜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凭什么。”
钟离彦硬着头皮道:“就凭九幽冥火印。”
“呵呵。”
姜珩讪笑一声,眼神暧昧的将钟离彦上下打量一番,不屑道:“看你这幅德行,是东洲玄门进奉上来的炉.鼎吧,即便你归附圣尊,就真当自己是手持令箭的贵人,能够在淅川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了?”
钟离彦无话可说,只能故作深沉一言不发,以此试探对方。
姜珩见对方不为所动,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冷声道:“他们不在这里,其余的事也没得商量。”
这话让钟离彦越发觉得蹊跷,不知道对方口中其他的事所指为何。
看来劫掠儿童的事并非只是江湖术士作恶谋取钱财那么简单。一旦与魔道产生联系,其中艰难复杂的程度根本不可想象。
他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时为了救人和对方撕破脸。另一条便是保全自己离开,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这这样的话,别说之前那些孩子,就连今天这个也将生死难料。钟离彦恨自己力不从心,不禁想起萧芜,想她修为高深,定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受限制,两人联手不怕对付不了这个魔道修士。
就在此时,洞口传来赵老六和黑狗的惨叫声。
钟离彦和姜珩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望去。
钟离彦看见一人凭虚而至,从洞口处飘然落下,立在十尺之外,冷脸的看着自己。
“我让你去买烧鸡,你竟然想着逃跑。”萧芜看了一眼姜珩,“这么点功夫,还找到了帮手?”
钟离彦不知萧芜为何会找来,但却是心中一喜,指了指不远处的红发罗刹,一脸无辜道:“我没想逃,是他们抓我来的。”
萧芜头瞪向姜珩,目中满是不快:“哪里来的杂碎,居然敢劫我的人?”
明明刚才还诬陷人家是帮手,一转口又变成了“杂碎”,姜珩的脸瞬间灰中带绿难看极了。
“你们一个两个送上门来,是找死的么。”
不得不说她那狂妄的语气此时不对着自己,着实令钟离彦感到心安。况且以这份狂妄的姿态出现,萧芜一定十分自信必然能碾压取胜的吧。
姜珩怒不可遏,直接动手。
他身材魁梧,体态健硕,高大强壮更甚于同为罗刹的姜羽织。他不仅看着骇人,而且招式勇猛不乏灵活,真元运转周身气机雄浑,修为深厚可见一斑。
钟离彦这才发现之前对方并未动真格的,眼下发了狠,竟是个名副其实的魔煞星。
他望向萧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见两人缠斗了两三回合更觉不妙。
萧芜打斗时却不用半分玄道术法,钟离彦初时还以为她是懒得用全力,时间一长才发现对方还真可能是用不出。
她身上似乎有某种古怪的限制,当初不过是用了瞬行缩地的法术,左眼冒血几乎成了血窟窿。看她今天这个样子,那限制并未解除。
钟离彦心情复杂: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上。对方摸不出萧芜的深浅,反倒胜算大些。
他正准备出手,萧芜朝他吼了一句:
“傻了吗?怎么还愣着!”
钟离彦做起架势,准备切入战局。
“谁让你上?我让你滚。”
萧芜杏眼圆睁,脸上的表情难得的生动。
姜珩目露凶光,已怀了杀心:“休想逃!”
只见他双掌上下虚对抱球于身前聚力为势、凝气化形,竟是打算全力一击。
萧芜瞪了钟离彦一眼,恨声怒骂:“你可真会找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姜珩再次出手,澎湃真元如骇浪推波,一掌拍来势不可挡。
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如此深厚,然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萧芜不能用真元,这一掌只能由他来挡下。钟离彦挺身而出,正要与姜珩对上,却被萧芜一脚踹开错失了方向。
钟离彦尚未从盟友的突然攻击中回神,就看见萧芜与那牛高马大的罗刹魔修迎面对上。
萧芜神情冷峻,指尖分化千万白光,冲出千条锋锐之气,所袭所向竟有披靡之势。
钟离彦惊讶又感到一阵佩服:这竟是入道剑修勘悟出无双剑意。
那剑意赫赫凛然,锋锐无匹,以钟离彦的见识,只觉已经臻至化境。与姜珩真元一碰发出金石跌宕之声不绝于耳。
姜珩也看出其中的厉害,不敢与萧芜硬碰硬,本想避开锋芒,忽然眼前一闪,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一缕银丝刺入掌心。
偷袭!姜珩也不是吃素的,忍下掌中刺痛,狠命与萧芜对了一掌。
这一掌本想用上全部功力,可奇怪的是体内的真元却受到了某种影响,莫名迟滞竟只发挥出三四成的威力。
姜珩一惊以为自己中了暗算即将不敌,正要为自己轻敌感到懊悔,没想到两人双掌一对,对方的身体竟然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被击飞数丈之外。
明明暗算自己成功,难道不应该大发神威乘胜制服自己,可对方为何却面容扭曲口吐鲜血,一副身心受创的模样?
姜珩不禁纳闷,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三四成功力居然能把一名领悟剑意的金丹修士打成这样?
他虽然自信,却并不自大,察觉到体内的异样之后见情势古怪,怀疑对方是在演戏。
“哼,雕虫小技。”姜珩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停下了手。
另一边被他一掌拍飞的萧芜已经被钟离彦及时接应,两人撞了个满怀。
萧芜是个高大的女人,可此时口吐鲜血眼底发红,竟有些楚楚动人的柔弱姿态。钟离彦十分愧疚,情不自禁的揽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将人护在怀中,只等着一会要与对方拼命,不能让萧芜再受连累。
怀中的女人轻轻勾住钟离彦的腰,将头靠上钟离彦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萧芜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虚弱道:“尽会惹麻烦,看我如何与你算账。”
钟离彦此时正全神贯注盯着对手,完全没有注意萧芜所说的话。
一旁的姜珩却而看的分明,那名金丹女修看似柔弱的倚在男人怀中,眼尾的余光冷冷瞥向自己,那锐利的眼神仿佛洞穿自己,让姜珩瞬间产生自己是猎物的错觉。
姜珩翻过掌心,看见一道青色的痕迹,又感受到体内那股不断削弱自己真元的力量,他瞳孔一缩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虽然对面那两个一个不是自己对手,另一个还在吐血,可姜珩一下子就怂了。
他示意两个没用的属下将孩子抱过来,放在对方脚边。
“看在你小子身上有圣尊的印记,我也不为难你们,这孩子你们带走吧。”
钟离彦看了眼地上的孩子,又看了看怀中“虚弱无比”的萧芜,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姜珩看着两人一阵无语:“你们要走便走吧。”
他这话分明有示好的意思,令钟离彦万分不解。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只是和萧芜打了一架,甚至从始至终占据上风,结束之后却态度大变,总不该是被萧芜的美貌给打动了吧。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将孩子接走,他们下落如何我不知道。”姜珩的语气甚至有些无奈。
事情的发展越发奇怪,对方怎么解释上了?钟离彦不由皱眉,想弄清其中关联。
“你是万象门的人。”萧芜的话打断了钟离彦的思绪。
姜珩:“我只是收钱办事,犯不上拼死觅活。你们一个两个要跟我玩命,万一再来个自爆金丹同归于尽,我可消受不起。”
姜珩看出对方不想暴露身份,为了小命只能自己圆场。
见钟离彦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实不相瞒,本……在下对炼心宗神往已久,尤其贵宗宗主乃是万流景仰、时望所归的圣尊大人,实在令人心驰神往、梦寐以求……”
“闭嘴。”萧芜冷冷打断对方。
姜珩意识到自己一时语快,居然说出什么“梦寐以求”这样的话来,恨不得立即咬断自己的舌头。
“咳咳,总之这些事情也非我所愿,毕竟像我这样没有宗门补给的散修,平日花费是很大的。”
对方能把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得如此随便,钟离彦不由皱起了眉头。
钟离彦:“你在说谎。”
姜珩愣了一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朝萧芜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用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他的身体一阵瑟缩,感觉丹田内的真元在不断瓦解,就像是冰遇上了火转眼就要融化殆尽。
那是九幽冥火的力量,能焚烧世间的所有,一旦唤醒,甚至燃尽修者的真元。
他彻底慌了。
钟离彦捕捉到对方的慌乱,确认对方之所以服软是因为萧芜也伤到了他。
“那两人精通采生折割的手段,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探明他们掠取孩子的目的,没理由你的手下都清楚的事情你却不清楚。况且经手操作之人在此,孩子怎么可能被转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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