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龚岩祁早早去了队里,他将从方芝怀那里得到的U盘插入电脑,开始正式处理方同洲教授的失踪案。
方同洲,这位曾在警校讲授治安史,学风严谨又不失幽默的退休教授,如今突然踪迹全无,就算不是因为跟方芝怀有一段过往交情,龚岩祁也不免忧心方教授的安危。
他迅速整理好所有基础信息,包括方同洲的身份证号、近照、体貌特征、最后的已知位置,以及“文脉寻根”协会和同行几位老师的联系方式。随后,他在内部系统提交了立案申请,并将案件标记为“人口失踪”,优先级调高。
“师傅,有新案子?”庄延顶着两个黑眼圈,端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凑过来,里面是浓浓的黑咖啡,看他这样子,显然是最近队里很清闲,昨夜又熬夜打游戏了。
“嗯,方同洲方教授,不知道你在警校的时候上没上过他的治安史课。”
庄延努力让自己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回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好像是上过一个方教授的课,但治安史这类的纯理论课,我一般都是在课桌下面打游戏混时间的,具体也记不太清了。”
龚岩祁刚想吐槽小徒弟两句,转念一想,自己也差不多是这德行,根本没资格说人家,于是便闭了嘴,将打印好的资料递给他一份,又招呼刚进门的徐伟:“来来来,过来一下。”
徐伟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赶紧小跑过来:“祁哥,啥事?”
“方同洲教授在墨阳市参加活动期间失联,已经十天了,这是案子的基本资料。”龚岩祁言简意赅,“你立刻起草一份跨市联合调查函发往墨阳市局,请求他们协助排查方教授在墨阳市,尤其是旧城区的行踪。”
“明白!”徐伟接过资料,立刻回到工位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庄延翻看着资料,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方教授的家属,怎么会失联十天了才报案?”
“家属一开始没重视,以为他又自己跑去哪里考察了,因为他之前也经常这样去外地游览考察当地的古城。但这次时间有点儿长,根本联系不到人,家属才觉得不太对劲儿,所以报了警。”
“他去墨阳市参加的什么活动?”
“一个叫‘文脉寻根’的民间组织举办的公益鉴宝活动。”
“那会不会是方教授跟这个组织的人起了冲突?然后就被……”
“他女儿已经询问过同去的老师们,大家都说这次活动全过程没有异常事件发生,所以咱们先别瞎猜,一切按流程走。”龚岩祁打断他的脑补,“古晓骊呢?来了没?”
“来了来了!”话音刚落,古晓骊扎着利落的马尾辫,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龚队你找我?有活儿了?”
“嗯,想办法定位这个手机号的位置。”龚岩祁将写有方同洲手机号的纸递过去,“机主失联前最后出现在墨阳市旧城区。”
“小意思!”古晓骊接过纸条,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很快便接入系统开始操作。
龚岩祁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和地图。几分钟后,古晓骊“咦”了一声,手指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龚岩祁不解地问。
“龚队,这个定位……有点奇怪啊。”古晓骊将电脑屏幕转向他,“根据基站信号回溯,这个手机失联前的最后位置,确实是在墨阳市旧城区范围内,但具体地点……显示是在‘栖凤路27号’。”
“栖凤路27号有什么问题?”庄延凑过来问。
“问题大了!”古晓骊调出墨阳市的电子地图,放大了旧城区栖凤路,“你们看,栖凤路这一带,根据市政规划和地图显示,26号之后的两栋房子早就拆迁了,再往后直接就是29号,根本不存在‘27号’这个门牌啊!”
地图上的确清晰地显示着,栖凤路这条老街门牌号排列有序,但在26号和29号之间,是一片标注为“规划绿地”的空地区域,没有任何建筑。
“会不会是地图数据没更新?”庄延提出一种可能性。
“我对比了三个不同的地图供应商,包括最新的卫星图,”古晓骊摇摇头,“可是都没有显示那里有建筑物,卫星图是实时更新的,与基站信号同步,不可能显示一个几年前早就注销的地点。而且基站信号覆盖理论上也不会为一个不存在的地址单独分配一个如此精确的定位点和门牌号,感觉就像这个‘27号’是突然凭空出现的,要不就是……跟其他建筑不属于同一个‘信号层’。”
不存在的地址,错位的信号……这不就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吗?怎么忽然带上了一种奇怪的诡异背景?
“能查到信号最后消失的具体时间吗?”龚岩祁追问。
“十一天前,也就是四号的晚上八点左右。”古晓骊精确报出时间,“信号是突然中断的,不排除手机突然关机,或者被人为切断信号源的可能。”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庄延摸了摸下巴:“师傅,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方教授突然进入了异空间……”
龚岩祁沉吟片刻,说道:“晓骊,你先联系一下墨阳市警方,告知我们的人马上过去,请求他们协同调查。庄延,徐伟,你们俩准备一下,跟我去一趟墨阳。
“是!”
安排完工作,龚岩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内心突然有些纠结,因为他想到了家里的那个神明。
这案子是人口失踪,虽然定位诡异,但尚未明确指向含有超自然现象。墨阳市距离不远,调查工作可能更多的是枯燥的走访和排查。白翊神力刚刚恢复一些,龚岩祁不想让他跟着奔波劳累。
而且,以什么理由让他去呢?尤其方同洲教授还是方芝怀的父亲,也不知道白翊会不会不愿意参与这个案子。
可把他自己留在家里,龚岩祁又有点不太放心,更何况,他私心想让白翊同去,几天见不到他,一定会很想念的……
他犹豫着拿起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才斟酌着打字:【我需要去墨阳市出差几天,调查方教授失踪的事。那边情况可能比较复杂,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危险。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留在家里休息?】
把选择题抛给对方,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当然,也是怂蛋的做法。但龚岩祁不在乎,神明面前,怂又怎样?!
消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既希望白翊答应同去,又不想让他勉强自己。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白翊:【哦。】
龚岩祁:“……”
一个“哦”是什么意思?去还是不去啊?
他忍不住又发了一条:【墨阳市我没去过,不确定是不是有趣,但听说好像有好吃的甜食特产。】
白翊:【嗯。】
龚岩祁开始有点抓狂,这老神仙,怎么又开始打哑谜了?
龚岩祁着实拿他没有办法,索性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起。
“喂?”白翊清冷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他那边的背景音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显然这家伙正窝在家里看电视。
“那个……信息你看到了吧?”龚岩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墨阳市那边,我们准备下午就出发,你……”
“龚队长是在询问我的意见,还是在通知我你的决定?”白翊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当然是询问你的意见啊!”龚岩祁立刻表态,“我主要是担心你的伤……”
“区区小伤,早就好了。”白翊打断他,似乎有些别扭,“刚才你不是说情况复杂,有多复杂?”
龚岩祁解释道:“我不确定,是古晓骊定位了方教授的手机,却显示出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点,庄延开玩笑说会不会进入了异空间。”
听了他的话,白翊沉了片刻道:“既然如此,若真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你觉得你们能应付?……抱歉,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
龚岩祁心里一动:“所以……你的意思是?”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白翊的声音:“我只是觉得,既然在你们警队挂名了顾问,若在办案过程中让你们这些凡人身陷险境,会于我声誉有损,所以干脆还是随你们走一趟吧。”
听了这话,龚岩祁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刚刚心里那点纠结瞬间烟消云散,他努力压下笑意,一本正经地附和着:“是是是,多谢翼神大人体恤,愿意亲自出马保驾护航。那……我中午回去接你?”
“一点之后。”
“啊?为什么?”
“等我看完这个电视节目。”白翊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龚岩祁握着手机低笑出声。这老神仙,怎么总是这么别别扭扭,可可爱爱的,这不是要自己的命么!
中午,龚岩祁回公寓去接人。白翊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装,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冰蓝色的眼眸在看到龚岩祁时,瞬间流转过一丝亮亮的微光。
“东西带齐了吗?”龚岩祁接过他手里那个看起来根本没装什么的双肩包。
“嗯,也没什么东西。”白翊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龚岩祁,笑着调侃道,“龚队长看起来精神不错,容光焕发的,是因为要替‘前女友’排忧解难,所以心花怒放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这句话却让龚岩祁走向电梯的脚步猛地顿住。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白翊见他没动,略显疑惑地侧头,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龚岩祁突然转身三两步跨回他面前。
下一刻,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直接扣住了他的后颈,力道不重却十分强势,将他猛地向前一带。白翊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按着不得不仰起头,近距离对上了龚岩祁骤然逼近的脸。
刚才还面带笑意的男人,此刻眉眼间沉淀着极具侵略性的注视。他深邃的眼眸紧锁着白翊,瞳孔里映出神明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满是错愕。龚岩祁的呼吸温热,拂过白翊柔和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心花怒放?”龚岩祁压低声音,声线磁性又沙哑,像一只只小钩子直直地往人心尖上挠。
“白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明白,我龚岩祁心里、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指腹摩挲着白翊颈后细腻的皮肤,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人烫伤:“嗯?你说,我要怎么证明?是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还是……”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视线扫过白翊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就像是危险的警告:“还是…你若再说这种把我往外推的话,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你闭嘴,毕竟…我忍很久了……”
他没有明说,但那滚烫的眼神和暧昧至极的语气,却把“亲吻”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隐晦比直抒胸臆更具冲击力。
白翊彻底懵了。
他从未被一个凡人如此霸道地禁锢在方寸之间,用这样炽烈,甚至蛮横的方式宣告所有权。龚岩祁身上那股强硬的态度,像一张坚固的大网将他牢牢罩住,让他一时忘了动用神力反抗,也忘了该如何反应。耳尖漾出无数粉色光斑,心跳如雷,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这个凡人疯了吗……
但是……有点儿帅是为什么……
“叮”
电梯门因为长时间无人进入,重新关闭,下行而去。
这响动惊醒了白翊,他猛地偏过头,试图挣脱那滚烫的视线和禁锢,声音微愠,却也不免有些轻颤:
“龚岩祁!你……你放肆!”
龚岩祁看着神明这虚张声势的模样,心里那股因被误解而产生的郁气瞬间消散。他低笑一声,慢慢松开了手,但目光却依旧紧紧缠绕着恼羞成怒的神明,意犹未尽。
“这就放肆了?”
他替白翊理了理被弄皱的衣领,动作轻柔,与刚刚的霸道无赖简直判若两人:“翼神大人,看来你对凡人‘放肆’的行为理解还浅薄得很,没事,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
教?教…教什么?
教……该怎么对他“放肆”吗?
没等白翊想明白这话的意思,龚岩祁早就转过身,心情颇好地再次按下了电梯呼叫键。
被晾在旁边的神明一脸懵,暗暗回味着颈后残留的温热触感,看着龚岩祁挺拔英俊的背影,他懊恼地抿紧了唇。
凡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小剧场:
墨阳市旧城区。
庄延:“师傅,这都找俩小时了,连根毛都没有。”
龚岩祁:“再仔细找找。”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徐伟打了个喷嚏。
白翊却瞬间出现在龚岩祁身边:“冷吗?”
龚岩祁受宠若惊:“还…还好。”
庄延凑过来:“白顾问,我冷。”
白翊淡淡说道:“多走动走动。”
徐伟揉了揉鼻子:“那我呢?”
白翊指尖轻点,徐伟手里的一包纸巾突然飞到龚岩祁手上:“多穿衣服。”
龚岩祁憋笑:“白顾问,你这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
白翊歪歪头:“你是队长,不能感冒。”
庄延和徐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明明就是偏心……”
龚岩祁凑到白翊耳边:“翼神大人,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白翊耳根微红:“误会……也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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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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