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汇合后,由徐伟开车准备前往墨阳市,庄延麻利地钻进了副驾驶。龚岩祁脚步顿了顿,绕到后排,伸手替白翊拉开了车门,另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抬起来,虚虚护在白翊头顶上方。
白翊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坐进了车里。只是那从刚才就悄然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他内心的不自在。
龚岩祁倒是没在意,只微笑着关上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等四个人都坐好,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前排的庄延不经意地看了眼后视镜,疑惑地问道:“白顾问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白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略显尴尬地说:“你看错了,是太阳照的。”
徐伟是个会看眼色的,从刚才他俩一出楼门口就看出气氛不太对劲,于是赶忙拍了下庄延的胳膊:“就你话多!赶紧查导航啊,我可不认路!”
庄延委委屈屈地打开手机地图,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关心一下白顾问嘛……”
徐伟:“用得着你吗?你当祁哥不在?”
“难道师傅不在,白顾问就不脸红了吗?”
“砰!”
龚岩祁的脚突然踹了下前排座椅靠背,对着后视镜里的两人翻了个白眼儿:“你俩再这么多废话就下车,自己腿儿着去墨阳!”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
“就是就是,师傅我这正查导航呢!”
两人赶紧陪笑认怂,嘻嘻哈哈就把车开上了主干道。后排,龚岩祁和白翊则各自靠着一边的车窗,中间空出的距离仿佛能再坐一个人。
龚岩祁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但余光瞥见白翊那依旧泛着淡粉的耳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白翊放在身侧的手。
神明的身体一僵,迅速移开了手臂。
龚岩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转过头自然地看向白翊,说起了正事:“那个……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古晓骊查到了方教授的手机定位,是在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址,对此你有什么见解吗?”
白翊思忖了片刻道:“不存于现世的地址,很有可能是某种结界,或是空间扭曲后的残留印记,具体情况还是需到现场才能进一步感知,包括人的行为活动轨迹,或者是情绪能量波动,如果有异常的话,也是能感知出来的。”
“哦……”龚岩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凑近了些问道:“那你刚才在电梯口,有没有感知到什么情绪的异常能量波动?”
白翊心里一颤,他沉了片刻,冷下脸:“龚队长要是再提与案情无关的事,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次真正的空间扭曲。”
龚岩祁无所谓似的耸耸肩,笑得一脸痞气:“旅途漫长,开个小玩笑嘛,翼神大人别生气啊!”
白翊狠狠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但这眼神在龚岩祁看来,却觉得像被小奶猫的肉垫轻轻拍在心尖儿上,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可爱得想亲死他。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抵达了墨阳市刑侦大队。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队长,李劲。李劲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眼神犀利,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龚队,久仰大名!”李劲热情地握住龚岩祁的手,力道十足,“联合调查函我们已经收到了,这案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李队客气了,给你们添麻烦了。”龚岩祁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介绍了他带来的人,“这是我徒弟庄延,警员徐伟,还有我们队里的特别顾问,白翊。”
李劲看向白翊,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警队里还能有这样气质不凡的“顾问”。但他很快收敛情绪,与白翊握了握手:“白顾问你好。”
白翊只是微笑颔首,并未多言。
两方警员在会议室交流了信息,墨阳市警方这边也已经对方教授失联事件进行了初步排查,结果和龚岩祁他们掌握的差不多。对于手机定位的“栖凤路27号”,李劲也表示匪夷所思。
“栖凤路那片老城区我们太熟悉了,”李劲指着墙上的墨阳市地图,“这地方确实没有27号门牌,已经很多年了。我们也询问过26号酱园厂的老板,还有附近的一些老住户,他们都说从他们记事起那里就是一片绿地,因为市政规划,绿地下要经过地铁隧道,所以上面不能加盖楼房,大家都没见过这个27号门牌。”
“但是信号定位应该不会凭空出错。”徐伟说道。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李劲搓了搓下巴,“龚队,你打算怎么着?”
“我们想先去栖凤路现场实地勘察一下,另外,还想请李队派几位熟悉旧城区情况的同志,帮我们重点走访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面孔,或者异常情况出现。”
“没问题。”李劲爽快地答应,“我亲自带你们去栖凤路,走访的事,我安排他们现在就去办。”
一行人立刻动身前往旧城区,墨阳市的旧城区保留着不少颇有年代感的建筑,青石板路,斑驳的墙壁,透出隐约的沧桑感。栖凤路更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条老街,两旁多是低矮的平房和小院,偶尔有几栋两层小楼。
李劲带着他们走到栖凤路中段,指着介于26号和29号之间那片绿地:“就是这里了。”
绿地长满了杂草,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砖石和杂物,看起来荒废已久,显得与两旁有人居住的房屋格格不入。
龚岩祁他们立刻展开勘察,仔细检查空地边缘的矮墙和地面,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相关的线索。李劲则跟附近路过的居民交谈,再次确认“27号”的不存在。
白翊没有参与他们的搜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仿佛在感受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走到龚岩祁身边低声说道:“这里确实有极微弱的空间能量波动,但并不稳定,不足以将人坠入你们所谓的异空间,所以我觉得,方教授并不是因为这能量波动而失联的。”
龚岩祁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方教授确实来过这里,所以他的手机定位显示在这儿,但他的人却并没被困在这里?”
白翊点头:“是的,这里存在一个能量场,曾开启过另一个空间通道,但似乎很快就关闭了,你们定位的信号或许是其开启瞬间逸散出的能量,被凡人的科学基站错误捕捉,所以才一直显示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龚岩祁听了这话,转头问李劲:“李队,我们能不能到旁边的26号和29号看看?”
“当然可以。”李劲说道,“26号是家老字号的酱园,开了几十年了,老板是这条街上的老住户。29号嘛…以前是个区级的博物馆,后来博物馆搬了新址,这地方就废弃了,有些年头没人管了。”
他们首先来到了26号酱园,刚一走近,一股浓郁的豆豉味扑面而来。店面不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大小的酱缸,墙上还挂着不少获奖证书和老照片。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伯,姓王,听他们说是来调查失踪案的警察,很是配合。
“教授?我还真有点印象!”王老伯擦着手从里间走出来,回忆着说道,“大概十来天前的傍晚吧,是有个老先生来过我这里,看着挺有学问的样子,他说是搞历史研究的,对我这老酱园也很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还买了两瓶招牌豆瓣酱就走了。”
“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提到他接下来要去哪里?”龚岩祁追问。
“异常?没有啊,看着挺正常的,就是跟我聊起一些历史啊,还有那些失传的老手艺时特别兴奋。”王老伯努力回想着,“至于接下来要去哪儿……他好像随口问过我一句,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老城墙遗址之类的。我跟他说这栖凤路老房子都快拆完了,没什么好看的了,以前29号那个老博物馆倒是还值得一去,不过现在换了新址,那里早就搬空了。”
简单参观了一下这个老酱园,也没什么别的发现,众人感谢了王老伯之后离开,又来到了空地另外一端的栖凤路29号,也就是那个废弃的区博物馆原址。这是一栋三层苏式小楼,外墙深灰色,门窗破损严重,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铜质门锁早已锈迹斑斑。李劲找来管理人员,费了点劲才把生锈的锁打开。白翊在一旁看着干着急,要不是有外人在,这锁于他来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
“吱呀”一声,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浓郁的灰尘纷纷扬扬,大家赶紧捂住口鼻。楼里断了电,只有几缕光线从破损的窗户投射进来,借着那些光柱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尘埃颗粒。
一楼是宽敞的大厅,依稀还能看出当年作为展览厅的布局,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破损的展台基座,还有废弃的桌椅杂乱地堆放在角落,墙上的油漆剥落,壁画的内容也模糊难辨。
“这地方废弃了得有小十年了。”李劲用手电筒扫视着四周,“东西基本都搬空了,剩下的都是些没价值的破烂。”
他们分散开来寻找有用的线索,龚岩祁和庄延在一楼大厅仔细检查,徐伟去了后面的办公区域,李劲在展馆外围查看。白翊则缓步走在空旷的大厅里,指尖萦绕着微弱的银光,他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
龚岩祁用手电照着墙壁和地面,试图找到任何可能与方教授有关的痕迹,但除了厚厚的灰尘和杂物,一无所获。他走到一个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破损的木框和几本封面腐烂的书籍,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宣传册和没价值的地方志。
“师傅,这儿好像没什么有用的发现。”庄延有些失望地走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徐伟也从办公区回来了,摇摇头说:“祁哥,后面几个小办公室和仓库我都看了,除了废纸烂木头,啥也没有。”
龚岩祁眉头紧锁,难道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他看向白翊,只见白翊站在大厅中央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感知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对着龚岩祁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的能量残留非常稀薄,和外面空地上的空间波动并非同源。”白翊说道,“方教授应该并没有在此久留。”
龚岩祁长叹了口气,有些发愁,难道方教授真的从空地进入了某个“异空间”?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可他看着眼前这清冷的神明,转念一想,这年头,连神都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人又为什么不能凭空消失呢?一切皆有可能。
小剧场:
趁着堵车,庄延用手肘碰碰徐伟,眼神往后一扫,压低声道:“记得小学时在课桌中间刻的三八线吗?超线就挨圆规扎那种。”
徐伟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排各自看风景的两人,高深莫测地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上学时划线是为了防止同桌越界,现在后排这两位……”
他停顿了片刻,透过后视镜看着龚岩祁的手第三次“不经意”越过座椅中线,而白翊虽然往窗边缩了缩,但始终没真的恼怒的样子。
“看见没?”徐伟道,“这叫战略性分界,欲迎还拒,暗渡陈仓,怪不得你小子一直单身,连这都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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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2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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