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说出了这样一个耳熟的名字，也怪不得她和风燮同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个求救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就微弱到难以听清的地步了。索菲亚又有些按捺不住想过去了。
“你们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风燮出人意料的让我们原地等待，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个曾经的同伴和爱慕者的。又或许，他心里有些别的打算。这个可疑的求救声，到底是不是针对我们的诱饵呢？
我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拉住索菲亚的小臂，她伸长的了脖子想看树林那边的情况，但是那边的草木长得实在是茂密，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听得到她加快的心跳，也能听见风燮的。
等到风燮到了我听不见心跳的距离，他拨开了那些草木，在那缝隙中可以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似乎的确只有她一个人。风燮几乎是直接住抓住她的小臂把她拖了出来，她看上去瘦极了，头发枯燥无光，肌肤也松松垮垮地挂在骨头上。
看上去没有皮外伤，衣服也好好地穿着，但这个状态怎么看也是很久没有吃饭了。
风燮把她拉出树林，就很迅速地松了手。他看向我们这边，那个意思是“你们自己看着办”。他的“大发善心”也仅仅存在于刚才那一刹那，现在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们的动向，宾妮又睁开了一点眼睛，她的朝向首先是看见我和索菲亚。她似乎想笑一下，但是连这样简单的表情都已经无法做到，有的只是无尽的憔悴和枯槁。
“救救我……救救……”
彻底晕过去之前，她说。
我和索菲亚最终还是选择把她扶回营地，再去问问秋姐该怎么办。风燮全程双手抱胸，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她现在不是我们的人，带回去是有风险的。”风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我和索尼亚谁也没有理会他。
等我们回到营帐，很多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围了上来。她们都认出这是昔日的同伴，脸上露出的没有嫌弃，只有震惊和关心。最终，我和索菲亚把她放到一个空置的营帐里，在我们走出营帐的时候，秋姐也已经到了门口。
我们跟秋姐说了遇到她的情况，秋姐点了点头。她把旅行队里的医生叫来。医生是一个名叫华暨的中年女人，她长长的编成辫子，再将辫子盘在脑后。
华暨说宾妮应该是长期没吃饱造成的营养不良，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是已经出现了器官衰竭的迹象。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
“可能堕过胎，而且不止一次。”
此话一出，在营帐内的我、秋姐以及索菲亚都皱紧了眉头。风燮默默地走出了营帐，他默认这个话题只会由女性参与。
“要留下她吗？她只会是累赘。”华暨一向很冷静，她平常在旅行队里不怎么说话。她的医术很多人都认可，但是她理智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阿亚也是对我说过的。阿亚也曾经向我解释说，华暨姐并不是冷漠，而是她把同伴和旁人分得很轻。
秋姐也说，华暨是队伍里的镇静剂。
“治好她，大概要多久？”秋姐依旧没有直接做出决断，她其实还是想救的，但是她必须做出权衡。
“不确定。她身体损伤太严重，需要很丰富的营养，能不能痊愈也跟她的心理状态有关系。”华暨的眼窝很深，她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开的弧度很小，“瑾秋，你知道她现在归属于别的旅行队，而且很可能就是在我们旁边的这一队。如果留下她，对面完全有可能以此为理由，跟我们发生正面冲突。”
“所以你的建议是不要留下她，对吧？”
“嗯。”华暨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我还以为她要责备我们，不该轻易将人带回来。
“但是她们不辞辛累地把人带回来，说明大多数人还是念着前几年的情谊的。如果你把她扔出去，恐怕只会伤了人心。”
“索菲亚，小竹，你们怎么想？”
问我恐怕还是其次，因为我和宾妮并不认识，秋姐主要想听听索菲亚的意见。索菲亚欲言又止，她的眼睛看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宾妮，又看看秋姐，最终只能说了一句“不知道”。
就在此时，阿亚突然冲进营帐，说外面来了对面旅行队的人，问我们有没有看见他的妻子。
“风燮已经出去对付着了，秋姐您看……”
“先出去瞧瞧吧。”
我和秋姐一同出去，索菲亚和华暨还留在营帐里看护着。走到营地门口，风燮一个人站在中间的位置，对面是四五个体型高大的男人。他们看起来都非常不修边幅，其中有一两个留着头发的，发丝已经油到了打绺的地步。
一走近，就能闻到人体长期不洗澡而散发出的油脂味，让人忍不住屏息。风燮看到我们来了，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秋姐的后面。
“您好，想必您就是这个旅行队的负责人。我们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妻子？”为首的那个男的剃着寸头，跟粗狂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礼貌的言辞。
“你的妻子，长什么样？”
“很瘦，头发是棕黄色。”那男人其实已经认定了宾妮在我们这里，所以没有做过多的描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秋姐，然后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目光。
“我们没见过，你们请回吧。”秋姐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可是我这几个同伴说，看见你们的人把她拉进你们的营地里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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