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在那些男人身上得到过爱，所以才拼命地想继续证明自己是对的。”我知道已经没有人能劝她回头，“宾妮，这里的人都很关心你，就算你犯了大错也没有人忍心责怪你。如果是来到这里以前的我，不知道会多羡慕你。”
宾妮没有说话，她似乎也对刚才自己的失态感觉到惊讶。她站起身，裹紧了身上的外袍。风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我们身后的位置，他已经是表情冷淡地看着我们，没有丝毫要发表自己观点的意思。
宾妮看了他一眼，像是认命一样地叹了口气，最终慢慢地走开了。风燮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就好像自己其实有些在乎一样。
“我没想到你会跟她说那些话。”风燮走到我身边，他总是有意无意展示着自己的侧脸，“也没想到她会跟你坦白这么多。”
“你不觉得她可笑吗？”风燮问我，似乎在等着我批判宾妮。他问出这句话时像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我觉得你可笑。”我看到他那张装作冷静的脸，实在是觉得有些作呕，“你跟那些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怒反笑，歪了歪头，似乎我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笑话。
“我可没有买卖她，没有让她堕胎，没有用畸形的审美塑造她。”风燮走到我近前的位置，他比我高一截，而且本能在提醒我，他比我强大太多。但是我没有低头，也没有后退。
“她只是爱慕我，难道我就有错了吗？”
“是吗？你难道没有对她忽冷忽热，没有给她得到爱的希望，没有在她迷失在爱恋中时冷嘲热讽？难道没有看不起她但是又和她发生了性关系，用你高于她的眼界去压迫她？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乐趣，又释放了自己最龌龊的**，到头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她身上，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做。”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一个除了他和宾妮都不知道的秘密，是我刚才在触碰宾妮那一瞬间所得到的信息。风燮在某个夜晚“大发善心”的触碰，事后依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嘴脸，是宾妮噩梦的源头。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了，小到她不敢再跟秋姐、馥晴说这些事。她只觉得自己爱没有得到回报，但是那其中的原因她从自己身上寻找。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学会自欺欺人。
“难道你要把后来的一切都赖在我的头上吗？她是自愿的。”风燮也有些生气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像是被戳穿了假面之后的惊慌失措，恼羞成怒。
“你没有资格说她可笑。”我一字一句地朝着他喊，心中的胆怯早就被愤怒所取代。
风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我们两个过高的音量已经开始引起远处同伴的注意，他最终选择转身离开，只留我一个人守在门口。我摸着腰间的刀，忽然想起秋姐在第一次见面时问我的事情。她早就看穿了风燮的虚伪，而她选择接纳我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我对风燮的态度。
我一个人坐了不知道多久，爱丽丝来找我换班。她人虽然瘦瘦小小，但是非常有力气。每一次有重物，都是她和贺荀两个人在搬动。
“小竹你看起来不高兴。”换班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理绿子那个混蛋，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嗯，谢谢你，爱丽丝。”我对她笑了笑，她手里的斧头看上去实在是骇人，我没有问过她的能力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是这个队伍里能力不输给风燮的人。
“快去吃饭休息吧，这里有我。”
“好。”
躺在床上，我又在想白天的事。宾妮骨瘦如柴的身体像是在我脑海中刻下了一个烙印。
“你也太胖了，这样谁会喜欢你？”
“小腿太粗了，跟个萝卜似的，还吃呢？”
“腰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知不知道？”
过去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此时一一进入我的脑海，我也在十三四岁出头的时候就被这些言论所控制，面对可口的饭菜和食物说出“自律给我自由”的谎言。那时候我明明还处在生长发育期，却已经被这些东西桎梏了。
编织这些规矩的人到底想得到什么呢？制造焦虑，制造“赢”和“输”的竞赛，制造出一个大多数人拼尽全力也没办法达到的标准，用“得到爱”来掩饰一切的荒唐，用“人人爱美”来粉饰压迫和规训的现实。
标准产生焦虑，焦虑就呼唤权威，权威就产生权力，权力也得到利益。制造一个人人向往，人人无法到达的境界，就会有渴望虚荣和认同的人前赴后继地付出金钱和时间。这样的焦虑甚至并不用花时间和成本去维护，只要观念行程，就会有人自发地成为信徒。
至于得到爱，则是一个更为荒唐的课题。
我还没有把这些事情想完，手环就忽然亮了起来，竟然出现了一条来源不明的信息。
“还好吗？”
我刚刚疑惑这是谁发来的，紧接着一条信息就得到了解释。
“我是你哥。”
原本还觉得有点温暖的关心瞬间就变成无语，自称“我哥”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郑容萧。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已经要忘记郑容萧的存在了。但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回复消息的按键，所以憋了一肚子回怼的话没能发泄。
“回复不了也没事，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完成了支线任务～看手环你还健康活着，我就放心了。”
虽然贱贱的，但是感觉到了人性的光辉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是被风燮这个混蛋给气疯了。但是支线任务是什么，我完全没有发现。
“有空给你发个坐标我们碰头吧。最近哥忙着呢。”
装什么啊……该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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