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说完，突然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她看着我，那眼神种透出一种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东西。
“小竹，你刚才能看见我的记忆吗？”
我一下子很慌张，我不想让她觉得我的拥抱另有所图。记忆对一个人而言的确是很**的事情，她觉得冒犯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没有，我没有看到！”这句辩解听上去很是慌张，如果我是秋姐只会加重她的怀疑。但是秋姐反而释然地笑了，她点点头，表情让我安定下来。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而且能力还没有稳定下来。但是你的确有让人放下心防，吐露真情的能力。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能力。”
“付顷学从前在‘裘’的事我也略有听说，我知道他过得不怎么样。但是小竹，他绝对不可怜。”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的堕落往往是难以自控的，只要有一点滑下去的迹象，身边所有人都会按着她，让她无法翻身。但是男人，特别是他这样一个赋者，他的堕落多半是自己选择的。或许，你从他的记忆力看得出他的创伤和苦难，但是多半是因为他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些可以往上爬的机会。”
“‘裘’的等级制度是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付顷学一直是一个有选择权的‘下等人’。他明明可以通过自己完成杀手任务来获得脱离那个身份的机会，而且据我所知，因为他的外貌出众，很多人愿意给他那个机会。这些人非常热衷于塑造一个男人从籍籍无名的宵小蜕变成独当一面的勇士的故事。但是，是他自己不喜欢独自去面对那些危险，是他自己觉得用□□和自尊交换好处比从事杀手职业要幸福。”
“这难道不是跟他多年来形成的心理惯性有关系吗？人好像都会偏向自己更熟悉的那种生活方式……”
“这话当然没错，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不要过度同情他，同情一个可以用自己外貌得到好处的男人。他就像是一条有毒的蛇被冻僵了身子，现在看起来任人摆布，但是一旦恢复了温暖，马上就会反咬一口。”
“毕竟……”秋姐的眉毛皱了起来，“很多作为‘下等人’的女孩子，都没有活到我们救她们出去的那一天。我和缪清然，曾经吃过这样的亏。”
听上去，秋姐和缪清然不仅认识，之前还有着非常亲近的关系。我想到燕却的话，又想到秋姐的话，他们看起来充满了矛盾。
但是燕却毕竟只见过小时候的付顷然，那时候的他还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玉石，看上去天然无害;而秋姐则是见过了成年以后的他，在外界的染缸里泡了太久，已经很难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我会暂时留下他，如果雷切尔不来救他，我们再杀也不迟。”
“好。”
贺荀的能力是能够短暂地对人进行行动上的束缚，类似于精神上的手铐。被控制的人不能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必须听从她的指令，同时也不能够离开贺荀身边三十平方里的范围。
也就是说，在达成目的之前，付顷学必须跟着她。
不过她的能力只能在对方晕厥或者虚弱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所以在日常的行动中，很少有发挥的时候。
“为什么留我一命？”付顷学的伤当然没有好，但是本着榨干他价值的目的，还是让他先做一些不会死的粗活。
这天安排他洗碗，而我刚好又帮痛经的姐妹做洗碗的工作。坐在一起，他不再穿着那个露着膀子的衣服，看上去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听说话华暨姐给他治病的时候没有用任何麻醉的药，但是他硬咬着牙没有哼一声。
其实我怀疑他有恋痛癖……
“为什么问我？”我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
“因为你看起来是最知道内情的人。这里的女孩子虽然都会看我，但是都不太愿意接近我。”付顷学似乎受到了一些打击，他硬汉般的脸说出这种话真的非常具有违和感。
“我也不知道。”
“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想对我做……”付顷学没有明说，但是大概想象得到他在意淫一些香艳的画面。
“你自己有多脏你不知道吗？”我直截了当地点破他，在一旁装作没有听我们说话的几个姐姐都噗嗤一声笑出来。付顷学点了点头，脸上是苦笑。
他并不知道我读取了他记忆的事情，虽然那天我看穿他的手段和意图让他不在试图对我进行色诱，但是他还是会偶尔装出无辜的样子，试图唤起大家的同情。
“其实我觉得你们旅行队挺好。”付顷学说，“不过，如果你们留下我是觉得我背后的人会来救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真是个蠢货。”我摇了摇头，把碗摞起来放好，“安心当你的苦力，不要想着逃走或者其他的花招，否则会死得很快。”
我擦干了手，走出帐去，暂时没有工作任务的女孩子们围着火堆聊天。夜色很美，她们拉着我坐下，火焰在她们每一个人的眼底跳动着。这时候秋姐突然来了，她加入到大家中间。
秋姐披着头发，眼尾的皱纹看上去深了一些。有人去摸她花白的发丝，她并不生气。队伍里最小的女孩，是个才三岁的宝宝，听阿亚说，是她们在路上捡到的弃婴。她们给她取名叫光光。
光光每次都会被带到最安全的位置，她的头发是浅棕色，小手和小腿都肉嘟嘟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可爱的小苹果。
她跑到秋姐身边去，被秋姐抱在怀里。秋姐捏了捏她的脸蛋，她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妈妈，喜欢妈妈。”光光把队伍里的很多人都叫妈妈，这里所有人都是她新的母亲。爱她的，保护她的母亲。
秋姐突然开始唱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是我没有听过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摇篮曲。
“睡吧我的孩子我们将要踏上旅途
睡吧我的孩子我们将要去向远处
我们要去雪和云交接的地方
我们要去摘温柔的月亮
睡吧我的孩子
等你醒来我们已经到达雪域奇市
等你醒来已经拥有一个崭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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