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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10.宿怨

1.

2015年4月 ,一个电话如同惊雷般搅扰了安晏的美梦,晏夫人冷冽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她没有告知安晏夏如雪身患绝症的消息,而是不容置疑地向安晏发出了最后通牒: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他要么带着萧娅娅到英国去,要么只身前往英国与她的助理Sherri结婚,否则,她将停掉安晏所有生活和书店的经济来源。晏夫人的语气坚决如铁,没有给安晏一丝转圜的余地。

半夜三更受到母亲的‘胁迫’,这让安晏十分郁闷,也令他感到万分蹊跷,为什么会在深夜打电话给他?难道只是因为结婚这件事?或许是母亲想用结婚的事掩盖另外一件事?是什么事呢?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哦,对了,是另外一场婚事!是夏如雪的婚事!

挂断电话后,安晏睡意全无。他起身洗漱,穿好了衣服就下楼出门了。凌晨时分的青城笼罩在阴霾之中,街道空旷寂寥,他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只有他朋友陈杰的酒吧,那是他在这个时间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2.

安晏来到酒吧的时候,酒吧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店里唯一的一个服务生正坐在吧台后无所事事地玩儿着手机。安晏走近吧台,和服务生打了一个招呼,他问服务生,陈杰今晚有没有来。

服务生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回答道:“他好几天没来了,我听说他好像出国了。”

“出国?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您有什么事儿吗?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我就是路过,进来随便坐坐,一会儿就走。”安晏说罢,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服务生知道他从不喝酒,于是,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安晏来酒吧的目的,其实还是想从陈杰这里听到一些夏如雪的消息,但今晚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安晏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他望向门口,正好看到陈杰和甄妮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安晏猜想这两个人应该是刚下飞机。两人看到安晏,也都吃了一惊。甄妮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来。”

陈杰问道:“这大半夜的,是有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路过进来坐坐,我正准备回家呢!”

陈杰拉住安晏的胳膊,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就再坐一会儿吧!反正天快亮了。你回去也未必能睡着!” 陈杰拉着安晏走到柜台后,随手从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转头问安晏:“要不要喝一杯?这可是陈年佳酿。”

安晏不耐烦地说道:“谢谢,我一会儿要开车,改天吧!”

“改天?呵呵,别改天了,看看这惨淡的环境,我实在是干不下去啦,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过后,这里将关门大吉,我已经把酒吧盘出去了!”

“啊?”

“意外吗?”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酒吧关了,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还没考虑,等我和Jenny办完婚礼再做打算吧,婚礼的事已经够忙的了,你恐怕猜不到,我俩刚从尼泊尔回来,呵呵呵呵。”

“你们真的打算去珠峰顶上举行婚礼?”

“当然!我雇了四个夏尔巴人。”陈杰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安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说道:“这……这真的是太疯狂了。”

“你觉得攀登珠峰很疯狂吗?我记得攀登珠峰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啊!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说不准今年你就能实现梦想啦!”

安晏摇了摇头,说道:“我恐怕去不了。”

“去不了?你在忙什么呢?别告诉我你离不开你的书店!”

3.

“我估计安晏也在准备婚事吧!他母亲最近也在逼着他结婚呢!”甄妮突然插嘴道。安晏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甄妮却抓住话题不放,继续问道:“正打算问你呢,你和萧娅娅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一个无法回答的话题,他支吾了半天,最后才说道:“估计是快了。”

“什么快了?快结婚了,还是......”

“快分手了!”安晏迅速接话道。

甄妮惊叫道:“你们真的分手了?是谁提的分手?是你?还是她?为什么要分手?她怎么说的?你怎么说的?”

面对甄妮连珠炮一般的问话,安晏叹了口气,低声嘟哝道:“谁都没有提出分手,还没有完全挑明,可是,这和分手也没什么区别,自从上次聚会分别以来,我和她再没见过面!”

“你没有去找她?她可是一直在等你的回话呢!”甄妮问道。

安晏摇了摇头,说道:“我能和她说什么呢?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场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真没意思!”

甄妮瞧着安晏,问道:“你是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现在就两个字:后悔。后悔同她的约会,后悔答应她的表白,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母亲!当初,我为了应付她老人家的催婚,我把我和萧娅娅的事情告诉了她,没想到弄巧成拙,她现在一直在催促我赶紧带萧娅娅去英国见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倒是很愿意效劳,你看我可以吗?”甄妮笑着说道。

“效劳什么?”

“我可以假扮萧娅娅,做你的女朋友。”

“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安晏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谁跟你开玩笑了?!哈哈哈。”

听到甄妮放肆的笑声,陈杰放下了酒杯,说道:“Jenny,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他的母亲还要求他们赶紧结婚,这你也能效劳吗?”

“如果安晏同意,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你和我也没有正式结婚。”

陈杰绕过吧台,走到安晏面前,故意打趣道:“只要安晏点头,我无异议!”

安晏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很反感甄妮和陈杰在这个时候捉弄他,他一脸愠怒地说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们开玩笑!”

4.

陈杰笑了笑,回头对甄妮说道:“Jenny你看,安晏生气了,这说明什么?你还是不了解他,他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萧娅娅,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除了夏如雪,还能是谁?还记得他之前要我办的事吗?他希望我帮他打听夏如雪的下落。”

“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夏如雪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你安安心心地和萧娅娅谈恋爱难道不好吗,难道萧娅娅还比不上夏如雪?”

“我和萧娅娅有缘无分!”安晏说道。

“缘分?呵呵,说起缘分,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还记得去年冬天在这里跳楼的那个女人吗?”

安晏的脑海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美丽而又模糊的形象,说道:“我记得!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说起那个女子,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是,我们却都清楚地记得她在这里的疯狂举动,以及她曼妙的身姿和倾国倾城的容颜。有一件事,在我心里搁置了很长时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了。”

“什么事?”

陈杰顿了顿,说道:“你刚才说,你和萧娅娅之间就是一场误会!其实,你和夏如雪之间,难道不是一场误会吗?性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你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都是你一厢情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那个跳楼未遂的女子吗?因为我曾亲耳听到,就是这个我们谁都不认识的女人,她居然也提到了夏如雪!”

安晏一怔,身体竟然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出来,那惊诧万分的表情瞬间在他脸上凝固了,焦躁不安的灵魂仿佛要逃出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眩晕,又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

陈杰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平安夜过后的那个早晨吧,那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赖在我的酒吧里迟迟不肯离开,当时我怕她给我带来麻烦,便想轰她走,可是,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就听到她在胡言乱语,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之中,我听到她反复提到一个名字,就是--夏如雪!”

“怎么可能?她......她怎么可能认识夏如雪?”安晏遭到了当头一棒,这一次他没有倒下,反而又重新站了起来。

“当然,我不能确定,她说的夏如雪和你说的夏如雪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就在同一天,我从你们两个人的嘴里都听到这个名字,难道仅仅是个巧合?难道,这就不是缘分?”陈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显露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恐惧和担忧。

“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种事!”安晏不住地摇着头,好像要把陈杰说的那些话都甩出去。

“说一句迷信的话,这就叫‘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安晏并不罢休,他大叫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否则,我一定冲上去,向她问个明白。你还记不记得,她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不记得了,像是在诅咒?还是谩骂?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你再想想,她当时说的原话是什么?”安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住地追问着。

陈杰摇了摇头,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安晏,你放过我吧,我舟车劳顿,刚下飞机,你让我休息一下,有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也许这就是线索!”

陈杰眉头一蹙,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你真是固执!”

甄妮在一旁插了一句:“固执得像个孩子。”

陈杰纠正道:“像个傻子!”说罢,他又瞥了安晏一眼,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会破坏你和萧娅娅现在的关系。”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再重复一遍,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你和她正式提出分手了吗?或者是她和你提出分手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可我觉得这很有必要,你们没有分手,只是暂时的冷战罢了,也许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萧娅娅很在乎这个,这可不是我猜的,这是萧娅娅亲口对甄妮说的。所以,我并不想做任何损害你和萧娅娅关系的事情,这你能明白吗?就是说,如果你和萧娅娅之间没有真正的分手,我不能做任何一件有损你们感情的事情。你们现在感情冷淡,但说不准哪天还会重归于好热火朝天,我可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安晏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好,我这就去找萧娅娅提分手的事。”

陈杰微微一怔,最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祝你成功,慢走不送!”他说完便离开吧台,随手推开了一间包厢的门,往包厢的沙发上一躺,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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