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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孟叔赶着车先到了孟府,见到孟怀予的车架,聚在前厅的众人忙赶向府门,数人鱼贯而出,快步向门口踱去。

见孟叔从马车上跳下来,吴姨娘忙问道:“孟叔,老爷呢?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孟叔招呼着小厮拉走马车,拍了拍身上的尘,道:“出宫门的时候被大小姐截走了,现在正坐着大小姐的车架回来呢,应该不一会儿就到了。”

“孟叔,黎儿已经到了吗?”一位妙龄少妇捏着帕子关切的问。

“芙小姐,大小姐应该是早到了,为了去接老爷下朝就没有直接回府。”孟叔答道。

“也就只有她,五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回家看一眼。”另一位年纪略小的少女嘟囔道。听见少女如此说,站在少女身旁的姑娘接话道:“实在是不懂礼数,即已归家也不说先到府上见见姨娘和兄弟姐妹们。”

听见此言,孟叔脸色立刻变了,但并未理会这位姑娘,反倒是对着秋姨娘道:“秋姨娘家的表小姐说话僭越了,大小姐虽然五年未归家,但是这孟府永远是大小姐说了算,还请秋姨娘不要忘了,如今的生活是谁给你们的。”

听到孟叔如此说,众人纷纷明白这是孟怀予的意思,一时间都噤声了。

见众人都不言语,孟叔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侍从道:“秦啬,去通知厨房,大小姐马上就回来了,花雕蟹可以蒸上了,姜茶也温好,黄酒烫两壶。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玄少爷,说晚上也过来吃饭,再让秦大添个鱼。”

接收到孟叔的指示,秦啬忙道“好嘞!”就开开心心往后厨去了。

见孟叔吩咐完了,还是没能看到孟黎的马车,被唤芙小姐身旁的小少爷有些心急,拉着她道:“芙姐,黎姐姐怎么还没来?我都想她了。”

“谁让你在山上待不住的,送你去了,自己不争气又回来了,怪得了谁?吴虑,五年了,你还和你黎姐姐一起待过一阵,我们可是生生五年都没见了。”说道此处,少妇拿起帕子轻逝了眼角的泛起的泪花。

见自家姐姐这个样子,小少爷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插科打诨道:“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怎么哭了呢。今天黎姐姐回家了,是高兴的事儿。就当我刚才是多嘴了,姐姐你别往心里去。姐,你说我要是告诉黎姐姐,虽然学医我没有学出来,但是我考上了国子学,她会不会很高兴。”

听到弟弟如此说,少妇也不再含泪,拉着弟弟说:“那你要好好感谢你黎姐姐,如果不是她,你也上不了国子学。”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迟迟不见车架,众人都卯着头等着,看人何时来。

不知家门口众人的焦急等待,孟黎的马车缓缓在路上行走着,孟怀予掀开车帘,时不时和孟黎谈论着京城又有哪些变化,年轻男女时兴的好玩去处。“既然回来了,那也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听左相说他女儿最近很爱去听云轩,那里有个男伶唱曲儿很不错,你要是没事儿可以去听一听。”

看到自己一回来就有操不完的心的老孟,孟黎觉得又好笑又窝心,连连道:“知道了,你就别一天到晚操心我了。朝廷的事都有操不过来的心,还操心我的事儿。皇伯伯最近有给你安排什么新任务吗?”

“这你就不要打听了,刚回来,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大人的事情,少操心。”孟怀予摆摆手,并不愿意多谈。

“行,我不打听。”

见孟黎一脸乖巧样儿,孟怀予一时也拿不准自家闺女是真不打听假不打听。

忽的,车外传来海棠的声音,打破了孟怀予的思索,“老爷,小姐,快到家了。孟叔带着吴姨娘和秋姨娘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海棠话音刚落,“吁~”得一声,马车稳稳停在了孟府门前。

秦朗和海棠跳下马车,将特制脚凳放在车前,二人打开车门,孟怀予先从车内走了下来,众人皆向其行礼并唤了一声“老爷”。孟怀予却并不看众人,只是摆了摆手后将手伸至车前,对着孟黎道:“出来吧,黎儿。到家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孟黎低头从车内钻出,看了眼立在府门前的众人,视线移到了孟府的匾额上。一切着实是和五年前不太一样了。府门的牌匾是,老孟是,其他人也是。

抻着孟怀予伸过来的手,孟黎下了马车。众人见到五年未见的孟黎,或惊讶或惊喜或感动,一时竟都忘了和她打招呼。还是在招呼小厮搬行李的海棠开了口打破僵局,道:“小姐到了家,都杵门口干甚。”

众人这才散开,让孟怀予领着孟黎进门。

被叫表小姐的女子看着离去的众人,心中泛起骇浪,“方才开口的女孩分明只是个丫鬟,刚才的话如此以下犯上,众人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看来这孟府,当真如外界传言一般,孟府嫡女才是孟家的话事人,孟相就是以自己的女儿为转移的。”

想到此,她抓住自己丫鬟的手道:“绿儿,以后在府里小心点。”

“那小姐,玄少爷那边。”

“不要忘了我们来京的目的,一切都等进了北宫学堂之后再说。在此之前,不要给自己招来任何祸端。”

“是,绿儿知道了。”说完,二人才跟着众人进入了前厅。

进入后二人才发现前厅已经支起了一张大桌,众人已经各自落座。孟怀予坐在上首,孟黎自是挨着孟怀予坐在他左手边,吴芙挨着孟黎已经说开了,吴芙旁边坐着吴姨娘。孟怀予的右手空出来一个位置,应当是她表哥的座位,空位旁边是吴虑,吴虑旁挨着她的姑姑秋姨娘,她表妹本来是挨着秋姨娘坐着的,见她来了忙让出来位置,让她坐在了二人中间。

入座后,她才仔细看了看桌面,各色菜肴已经铺面,京中时兴的胭脂鹅脯、豆腐皮包子、火腿炖肘子均已上桌,连当季难找的碧梗粥也有。花雕蒸蟹正摆在孟黎面前,旁边还有一条热腾腾的清蒸鱼。其他菜色也是时令美味,但在这些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此时,她才对孟黎看的真切。一双杏眼却不显稚嫩,不说话时似自带威严,想来二人年纪也就差了一两岁而已,但孟黎却看着沉稳很多。但是与已婚嫁的吴芙不同,她是散发自信的那种成熟,而非年纪让她显得老气。完全不像是一个身体有疾的人,大约也是和生活环境有关吧。看着一直对着孟黎笑盈盈的孟怀予,她深觉,有这么一位父亲,她当是有让所有人羡艳的能力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位如谪仙般的未婚夫。想到这,看向孟黎的眼睛,隐隐含着一丝不甘。

孟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和吴芙一直在说话。吴芙比孟黎虚长几岁,也在孟黎离家这几年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没什么根基的读书人,家中也没多少田产,日子过的也比较清贫。但是,吴芙嫁过去之前,孟黎央着孟怀予给陪嫁了几处田产和京中的商铺,如今日子也还算是好过,吴芙的夫君也在潜心备考,以待来日走入仕途。

“你要做姨了。”吴芙拉着孟黎的手放在肚子上,说道。

海棠适时递过来一个金项圈放在吴芙手上,道:“自上次芙小姐来信后,大小姐就一直惦记着你和肚子里的娃娃,这是特意给他打的金项圈保平安的,安胎的药小姐也都给配好了,按照方子吃保准生个健康的娃娃。”

听到海棠如此说,吴芙很是感动,竟又落下泪来。孟黎替她擦了擦眼角,道:“总这么哭不好,这次来了,到生完就别再回来了。”

“你一回家就伤芙姐的心!凭啥不让她回来啊!”

“秋意!谁让你多嘴了,大小姐总是为了芙儿好才如此说的。”一直未曾多言的秋姨娘猛地指责起自己女儿来。严厉的声音一出,秋意瞬时委屈到不行,坐在旁边的妹妹秋然并未同情她,只是默默给她递了帕子。

“我知道黎儿的意思,”吴芙拿着项圈默默擦拭着,抬头看着孟黎,道:“让我再陪你两天,我就听你的回去。”

孟黎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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